那幾條小紅蛇被整體的剝了皮,炒熟了就跟南崗水庫的蝦米一樣,惹人胃口。
“三拳,吃吧!”
“對啊,三拳哥,你試試!”小刀笑着說道。
沈三拳毫不客氣,抓起筷子立馬吃了起來,一塊,兩塊,這斷腹在口中十分的有韌性,嚼起來嘎巴嘎巴的,沈三拳也是餓了,加上心中的那份對雷龍大叔的執着,吃相很是彪悍,風捲殘雲一般,待到半盤下肚,才發覺衆人都用一種異常的眼神看着他,這傢伙吃飯的拉風造型也實在是太過讓人驚訝了,而沈三拳此時也才慢慢的體會到,這斷腹,乃是一道味道極美的菜餚。
小刀的這個店可謂是聚集了大江南北的太多美味,今天由於丁遠的到來,加上沈三拳的大力解圍,小刀也算是做了一回大大的東道主,除了剛纔提到的斷腹,又屁顛屁顛的弄來了一盤野生的小麻雀,外加一大盤紅燒魚,這些東西一上桌,香味四溢,葉寒,丁遠,沈三拳三人一邊喝着酒,一邊細細的品味,小刀則是坐在一旁,不斷的講解着各種野味的出產地以及烹飪方法。
一開始沈三拳還以爲烹製這些東西的人是小刀,直到後面那個胖乎乎的大廚走了出來,他才知道原來高手在後面。
這個傢伙一門心思鑽研在廚藝上,剛纔店裡店外引起的一陣騷動竟然充耳不聞?沈三拳真不知道是該讚歎這人對待菜餚的態度還是應該蔑視一下他無動於衷的混世之道。
不過隨後的丁遠的一句話讓沈三拳有了一絲的感慨,“三拳,他叫龍胖子,以前可是這東枝的一條好漢啊,只可惜……”
“怎麼啦?”沈三拳滿嘴是油的看着龍胖子,問道。
“跟仇家的一次爭鬥中,龍胖子被人抓了,割掉了舌頭,同時還被筷子刺穿了耳膜,幸好命大活了下來,不過從此以後再也聽不到聲音,說不出話了。”
龍胖子看見丁遠,滿臉的笑容,指了指沈三拳,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盤斷腹。
小刀在一旁解釋,“三拳哥,龍叔問你是誰呢?還有,你覺得這盤斷腹做的如何?”
沈三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雙手將大拇指舉了起來。
“做的很好吃!”
龍胖子咧着嘴笑了起來,就跟一個沒有心機的孩子一樣。
“阿遠哥,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阿寒隨意的問了一句。
丁遠喝了一口白酒,“很久很久!”
“真的嗎?”
“怎麼?不希望我一直待在這裡?”丁遠歪着頭問道。
“哪裡話,阿遠哥你來了,我們才過的開心啊,以後喝酒吃肉就又多了個人了。”
“我沒在的時候你還不是一樣跟慶國,阿火喝酒吃肉,別以爲我不在就不知道你的事了,對了,我們的小刀現在不是也長大了嗎?”說完對着旁邊的小刀微微的一笑。
小刀有點害羞,“丁叔,我還小呢,呵呵!”
龍胖子厚實的巴掌輕輕的撫摸在小刀的頭上,異常的疼愛。
“阿火什麼時候能回來?”丁遠問了一句。
“叔叔跟別人去談生意去了,應該快了吧!”小刀應了一句。
丁遠站了起來,“小刀,我們也該回去了,記住,等你阿火叔叔回來以後,就告訴他我來過了,有時間我會再來的。”
小刀點點頭,“丁叔,三拳哥,有時間一定要再來。”
丁遠站了起來,從後腰掏出那把手槍放在小刀的手上,嚴肅的說道:“小刀,你現在也是個男子漢了,記住,一定要好好的守護這‘閻王夜宵’,如果有人敢來搗亂,一可以忍,二也可以忍,到了第三次,如果阿火不在,你就用這把槍好好的保護自己,收拾他們,千萬不要怕,天大的事還有我們大家呢。”
沈三拳心中猛的一愣,這就是丁遠教導一個十四五歲孩子的方式?
“知道了,丁叔,小刀不怕殺人。”讓沈三拳出乎意料的是,小刀竟然堅毅的點了點頭。
“好孩子!”
阿寒隨着丁遠沈三拳兩人一起走了出來,小刀跟龍胖子站在門口,對着三人不住的招手。
沈三拳回過頭,突然發現這個地方變的親切了起來,同時他還在門口旁邊的那堆雜物旁邊看見了一塊黑色的牌子,上面寫着四個鮮紅的大字,“閻王夜宵”。
只不過牌子上面已經是髒不拉幾,隱隱約約還能見到喝醉了酒的人吐在上面的斑斑污漬。
“阿遠哥,你們有住的地方嗎?沒有的話,我可以想辦法!”葉寒熱心的說道。
丁遠擺擺手,“不用了,在這個地方還難不倒我,何況不是還有你慶國哥嗎?等我穩定下來,就一起聚聚。”
葉寒支支吾吾的答應下來,心中很是歡喜,卻又害怕什麼似地。
丁遠也是裝着沒看見,跟葉寒在街頭的十字路口分了手。
此時已經到了晚上的十一點多鐘,不過這條街卻是更加的熱鬧起來。
丁遠掏出了香菸,遞給沈三拳一根,點燃了起來,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三拳,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
沈三拳沒有作聲,只是默默的抽菸,今天是他踏上金三角的第一天,可是所見所聞所經歷的都是以前不曾看過,甚至是不曾想過的,吃客吃了飯甩手就走,接着雙方大大出手,最後還動用了手槍,而旁邊的人羣卻是見慣不慣一般,教導一個成長中的孩子,不是讓他好好做人,乖巧聽話,而是教他如何的去捍衛自己的尊嚴,甚至還變相的暗示他去殺人,現在,丁遠問他這個地方如何?他能說什麼,他的腦海中找不到一個能夠形容的詞語,只能是用沉默來回答一切。
沈三拳的默默無語早已經在丁遠的意料之中,他輕輕的吐出一口濃煙,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你很不喜歡這個地方,不過我相信你會很快的適應,三拳,弱肉強食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只不過在金三角它表現的更加透明一些而已,只有不斷的讓自己強大起來,你才能笑到最後。”
“丁叔,這是你以前生活過的地方嗎?”沈三拳終於還是開了口。
“不是,這是我避難的地方,是一個讓我低着頭做人的地方!”說完,丁遠一個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向前走去。
沈三拳跟了上去,在他們的背後,一個商販跟顧客之間又爭吵了起來,一大堆的白粉灑在了商販的臉上,商販瞪着眼,罵了一句之後,毅然的從攤位下面抽出雙管獵槍,狠狠的在顧客的肚子上開了一槍,一個碗大的窟窿出現在了眼前,一兩聲尖叫聲之後,這條街道再次的恢復了平靜。
整個事件的發生到結束,沈三拳都清清楚楚的聽見,不過愣是沒有轉過頭去看一眼。
刀疤小釋初八三人傻傻的坐在分廠的桌子上,東榔頭斧爺三人都去監獄享受去了,雲城也漸漸的恢復了平靜,洗煤廠重新的營運起來,生意已經壟斷了河東河西,大洪總廠,刀疤已經無需多管理,所有的事情都上了正軌,而分廠方面,有沈青山跟沈麻子兩個也是不用擔心,小釋跟刀疤兩人一直還沒有將心情調整過來,反而是失去初九的初八,埋葬了弟弟之後,突然好像成熟了很多,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臉上再也看不見笑容了。
“小釋,有三哥的消息嗎?”刀疤死氣沉沉的問道,自從沈三拳頂了他殺人的罪之後,在他的心裡就一直沒有平靜過,他覺得沈三拳出了這樣大的事,全是他一個人造成的,真正該死的人就是他。
“有一點,不過不是很確定,我聽樹根叔說了,三哥有可能去了金三角,不過他現在也還沒有找到。”小釋回了一句,眼神中透露出來的也是一種有氣無力的狀態。
初八抽了一根菸,看着兩人,緩緩的說道:“不管三哥現在在哪裡,我始終相信,他一定能夠化險爲夷,他的命很硬,一定會長命百歲!”
“初八,你說我是不是很混蛋?”刀疤突然的問道,“不是我,三哥至於落的到處漂泊,還跟胡勝利那混蛋一樣,被人通緝嗎?”
初八沒有說話,認真的看着刀疤,過了半晌才悠悠的說道:“刀哥,你如果還當沈三拳是你兄弟的話,你就應該好好的振作起來,這些混賬話以後就不要再說.”
“初八,你也學會教訓我是不是?我知道我對不起三哥,我去自首過,甚至在木頭的面前承認自己是兇手,可是沒人相信我啊!”刀疤大聲的說道。
初八猛的站了起來,緊緊的抓住刀疤前胸的衣領,“我教訓你?三哥爲你頂了罪,你現在跑去自首,說你是兇手,你以爲自己做的對?一個兄弟搭進去了還不夠,難道你想讓我們也看着你吃子彈嗎?如果你死了,你覺得三哥做的還有意義嗎?他只是想讓你好好的活下去,你知道嗎?”初八血脈噴張,漲紅着臉頰,“刀哥,初九死了,他的胸口的彈孔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不想再看見自己的兄弟無聲無息的躺在我的面前!我永遠不想再看見!”
初八哭了,淚水奪眶而出。
刀疤一把緊緊的抱住他,看着小釋,狠狠的說道:“兄弟,讓我們一起好好的活下去,爲了三哥,也爲了我們自己!”
北面牆壁上掛着初九的遺像,還是他在部隊時拍的相片,十八歲,花一般的年紀,此時正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有這樣的兩個字,有時候爲了它你可以去死,而有時候,你卻要爲了它勇敢的活下去,這兩個字叫着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