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裳連忙站好,擡起頭來,正好一滴眼淚滑落,男子愣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辭道歉:“對不住,撞疼姑娘了吧。”
楚白裳看着男子如畫的容顏恍了一下,沒想到,世上會有這樣出塵漂亮的男人。簡直像幅畫一樣。“姑娘,姑娘對不住了。”男子又連連道歉,楚白裳苦澀的搖頭:“不是你的關係。是我不小心撞了你,對不起。”
楚白裳行了一禮,失魂落魄的晃在街上。“一萬兩,怎麼辦?”她茫然的坐在路邊,左思右想,無計可施。直到黃昏,天色漸暗,她仍是一籌莫展。站起身來,她無意識的順着路前行,前面有幾個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攬客。
楚白裳愣愣的站着看了片刻,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姑娘?”身後後傳來叫聲,可惜楚白裳沒有聽見,只是呆呆的走了進去。,
傻傻的老闆娘談了幾句,她便被洗淨換了薄薄的紗裙站在了臺上。她木然的聽到客人的兌價,魂遊天外,直到被送到了一個房間,坐在牀上,才低聲綴泣起來。
“姑娘,恭喜你。拍下你的可是個美男子呢。拍價是一萬三千兩。說好的平分,這是你的六千五百兩。”
楚白裳有些燙手的接過銀票,緊緊的捲進錢袋握在手裡。閉上眼睛躺在牀上,她不敢睜眼。聽到有人敲門進來,然後那人走到了牀邊,盯了她半晌。然後傳來脫衣服的的悉索聲,一具滾燙的身體壓上了她。
腦中零亂的想着許多事,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想,身體的並不是很痛可是她仍舊心裡難過。也許是最近太過疲憊,她沉沉的睡了過去。
做了幾個惡夢,她被驚醒了。屋內已大亮,一個文弱的男子背坐在桌前,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淡淡的一笑:“你醒了?”
楚白裳看着他俊美的容顏微一愣:“是你?”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叫孟凌畫。”
楚白裳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心裡又羞又窘,迅速穿好了衣服,下牀時雙腿間有些火灼的痛。她咬着脣強忍着不適,對孟凌畫行了一禮:“若無事,我先走了。”
她有些狼狽的逃開房間,孟凌畫緊跟在身後。出了青樓的大門,外面人來人往,楚白裳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樣。
孟凌畫離她幾步遠,低聲道:“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楚白裳不敢看他的臉,只
是糊亂應道:“我……我只是缺錢……”
“哦。”孟凌畫連忙翻了翻身上,將一疊銀票塞到她手上:“這些夠嗎?不夠我回家再取。”
楚白裳愕然的擡頭看他,孟凌畫俊美的臉生了絲紅暈。她低頭數了數,四千三百兩,這麼多。她湊夠一萬兩了。賣了自己,湊夠了一萬兩。她的眼淚嘩嘩的落了下來,看着面前文弱俊美的孟凌畫,她竟然不後悔自己的身子給了他。
“謝謝孟公子。我會還你的。我就在神醫的醫館裡。一有錢我就還你。”
孟凌畫連忙搖頭:“不用還的,我家裡有的是錢。我只是……只是想經常見見姑娘,可以嗎?”
楚白裳垂下臉,點點頭。
神醫數了數銀票,並不問她怎麼湊的錢,便給沈漣瀾開始醫治了。
孟凌畫也經常會來醫館找她。如此,沈漣瀾昏睡了一個半月,深秋時,終於有某天的傍晚醒了過來。
可是沈漣瀾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你爲什麼出賣我?爲什麼在我酒裡下藥?”接着他猛的伸出手來掐住楚白裳的咽喉:“你們楚家沒有好人!你父親陷害我家,你又下藥抓我,虧我還將你當成未婚妻子一樣看待!!”
楚白裳有些呆愣的看着他,神醫說過沈漣瀾可能會變傻會失記憶,可是沒有說,會失掉部分記憶啊。沈漣瀾的記憶停在中迷藥之前,之後打鬥受傷的事情全不記得了。楚白裳向他解釋了一切,沈漣瀾卻只是冷眼看着她,並不相信。
傷好後的沈漣瀾性情多變,時好時壞,喜怒無常。有時會對楚白裳非常溫柔,有時卻會用憤恨厭惡的眼光死盯着她,而且並不和她多說話。
沈漣瀾傷好後,神醫便趕他們離開了。沈漣瀾一心要報仇,思索許久,決定去周城投奔端王爺。周城與洛城相連,僅一天他們便坐車趕到了。
沈漣瀾尋了一所非常漂亮的二進院子租了下來。置辦了家用,買了個丫頭和小廝,將孟凌畫贈與的錢花的精光。雖然他花錢快,可他賺錢更快。楚白裳每日在家守着,沈漣瀾時常會帶了大筆銀子回來,又時常會帶大筆銀子離開。而且時常身上會有女子的脂粉香氣。
楚白裳洗衣時,聞着女子的脂粉氣味,心如刀絞。
她像個黃臉婆一樣,在家裡等着自己的丈夫,空蕩蕩的院子,冷漠的對待。楚白裳有些懷疑自己背叛了父親就這樣
跟着他到底值不值得。
有一日沈漣瀾突然變了,對她非常好。帶她享盡了奢侈生活。日日帶她出去吃飯。購物,賞遍各處美景。有時還會將她扮做男子,帶她去聽戲,逛青樓。楚白裳原本黯然的心再度活了起來。
楚白裳以爲這就是後半生生活的模樣,跟隨沈漣瀾飽暖無憂,無須奔波,無須傷心以往。這樣的快樂生活是求之不得。富足安定的生活是每個女人都渴求的,楚白裳亦是如此。
楚白裳是極眷戀這個男子的。平日裡他有時喝醉了回家來,倒上牀吐得一地一牀都是穢物,她把他的鞋脫掉,把他的腿擡上牀,在他的鼾聲中把地板打掃乾淨。男子早就入夢,她落寞地坐在牀邊,看看他的臉。又會想起一些少年舊事。她恍覺手裡捏着的,不過是依稀過去。眼前的男子大概早就不屬於從前。日日夜夜的繼續,她看到自己押注在他身上的心力漸漸得不償失,竟只有悲憫預感。
有時候深夜裡他突然打開門離開了,又不知去了何處喝酒。然後便又是幾日不歸。她每日的坐在廊下,望着鮮紅的大門,心裡呼喚着,瀾哥哥你回家來。瀾哥哥…你聽得見嗎?快回家來啊…
有時她想的急了,便會換了男衫去沈漣瀾帶她去過的青樓尋找。看到他在那裡攬着三五個豔妝女子,正是得意。楚白裳並不去喚他,也不說話,自己叫了酒,獨坐在對角,便有濃妝的女子靠過來灌她喝酒。她笑臉相迎,來之不拒。後來醉倒在青樓,醒來便已在家裡。沈漣瀾有時會責罵她,有時卻毫無反應。
楚白裳有時會呆呆的看着他流淚,沈漣瀾看到她的眼淚,有時會心疼的安慰她,自責反醒。可更多的時候是厭惡,接着便拂袖而去,再接着幾日不回。過了幾日,沈漣瀾又會回來哄她,兩人又會和好如故。
他興致好,便又帶她去買衣服。一家一家,一條街一條街,沈漣瀾提着各樣的東西,一臉的溫柔:“買的高興嗎?”
楚白裳便又軟了心,紅着臉笑。翻出一條裙子來,彷彿天真小女孩對着玩伴炫耀禮物,問着沈漣瀾:你看你看,這條我穿好不好看?她執着裙子比劃在胸前,笑得這般明朗天真,眼神澄澈落滿了期待,彷彿一世歡快無傷,了無一絲傷痕。不過是這樣容易就會滿足的孩子。有時候天真爛漫起來反而叫人睹之心碎。
沈漣瀾打着哈哈笑起來敷衍,說,好看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