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一個個都屬狼的。良心都讓狗吃了!老子拉扯你們這麼大,就這麼回報我的!早知道老子養狗也不養你們!”江照春罵了半天沒人理他,便端碗吃飯。吃了兩口又罵:“你們在這過的舒舒服服的,就給我吃這菜!這餵豬的啊,一塊肉都沒有,打發要飯的啊!”
如雪和瑞雪被罵的煩了,便商量一下,鎖上門,出去到巷口玩了。到了傍晚纔回去做飯,當然江照春在屋裡臭罵:“一下午不回家,上哪野去了,老子連口水都喝不上!趙芸他孃的咋教的孩子!”
如雪端了碗水進去,不等他喝完,收起中午的碗筷,回廚房了。趙芸和燼雪回來吃飯便跟如雪交待,因爲臨近年關,所以她們以後要加班了。每晚回來時間不定,就不用等她們吃飯了。
果然趙芸和燼雪有時都半夜纔回來,十天的休息也沒有休息了,終於加了半個月的班,在臘月二十四五恢復正常了,除了一些貴重的衣服沒治好,趙芸那邊普通人家的都沒什麼活了。所以趙芸那邊可以休息兩天。
燼雪一個人去上工,趙芸便在家忙着收拾,置辦年貨。有錢沒錢都盼過年,尤其是小孩子。以前在農頭莊過年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也就是能吃上一頓白菜素餃子,可今年不一樣了。趙芸買了蘿蔔,蓮藕炸丸子,買了對子,剪了窗花,還給如雪燼雪買了漂亮的頭花。自己也狠心添了個鍍銀的髮釵子。給瑞雪買了頂漂亮的帽子。
到了臘月二十七這天,趙芸和燼雪一起去結算工錢。因爲過年,所以韓老爺韓夫人都多發了一個月的月錢,另外每人還得二匹布做爲加班的報酬。
多了一倍的月錢,趙芸和燼雪可樂壞了,一共五兩半呢,加上家裡的銀子,蓋房子的錢都夠了。於把整銀子在廚房挖洞藏好,帶着碎錢上街買肉,買面,還買糖果點心。可惜樂極生悲就說他們家的,原本開開心心的回了院子,卻看到院那輛馬車。
果然,楊和江照明在堂屋裡等着了。而且桌上放了四個筐子,一個筐子裝滿了大米,一個筐子裝滿了趙芸炸的丸子。那大米肯定是從他們缸裡裝的,還空兩個筐子,肯定等着他們呢。就連燼雪和趙芸新發的四匹布也被尋到了放在桌子上。
梁氏看到他們手裡的肉,面,點心很自然的開口:“這些都給我帶回去吧,算是今年的年禮。”趙芸一愣:“年禮?”
“哪有過年不送年禮的,往年你家吃不上就算了,今年有錢了當然要孝敬老孃過年了。另外再拿出一兩銀子來。”
趙芸臉色立刻差了:“娘,我家房子沒了,地沒了,好不容易掙點飯吃,哪有銀子交出來。”“沒錢你能蓋房子,你做工不賺錢啊?”梁氏反問。
“蓋房子十四兩才付了一半,還是預支了二個月工錢湊夠的。那七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趙芸冷冷的回答:“前天結算工錢,東家說過年翻一倍,加上每日加時幹到半夜,又多了大半月的工錢,正
好抵了欠的帳,家裡如今還有不到二百文。過了年還有一個月才能拿工錢,不吃不喝了?”
“她們房子錢沒付清?”梁氏轉向江照明。“是的,付了七兩還差七兩。這大嫂啊,按你說的,房子蓋好了,你也不夠錢付啊。”
江照明有些害怕她們付不上錢。趙芸心裡冷笑,面上淡淡的:“放心吧,他二叔。我早跟東家說好了,年後如雪也去做零活,每月二百文,我和燼雪每日加時幹到半夜,一個月便有二月的工錢。再和東家預支二個月足夠了。絕不欠一文錢。”
江照明聽她保證,這才放下心。梁氏又道:“沒銀子算了,這些我都拿走。”趙芸阻止道:“那四匹布我已抵出去做房租了,不能拿走。人家一會就來拿了。”說完看燼雪一眼,燼雪明白,對如雪眨眨眼,瞟了眼隔壁。如雪趁大夥不注意便偷偷挪出去了。
梁氏搶過趙芸身邊的面袋裝到筐裡,肉也要奪過去。瑞雪連忙抱住不鬆手:“我要吃肉餃子,我要吃肉餃子!”梁氏還算疼他,怕傷了他,不敢用勁。正奪着呢,方姐笑着進來了:“哎喲,趙妹子回來啦,欠我的布呢?二個兒子正等着量體做新衣呢。”
方姐後面跟了二個男孩子。一個十四五歲,一個七八歲,進來看到這個混亂勁,都略有一怔。趙芸連忙笑着說,“在這呢。”
說着便到桌前抱布,梁氏摁着不鬆手。趙芸手下用勁:“娘,這布我已經答應抵房租了,我都欠了方姐二個月的房租了。”“二個月房租用二匹就夠了,能用四匹?”梁氏不鬆口。
方姐咯咯一笑:“二個月房租二百文,這種布不值錢,四匹都不夠的,還要補錢。”說着她看了桌上的面,和瑞雪手裡的肉:“這樣吧,我也沒辦年貨呢,這肉就抵給我吧。”
說着便對後面的大兒子說:“勝兒呀,去把弟弟手裡的肉接過來。”瑞雪有些不情願的交出來。趙芸手下使勁將布匹拿給方姐,方姐接過來,給二個兒子各二匹讓送回家,又看着桌上的米麪:“我說趙妹子,你跟東家支了工錢,欠了這麼多錢,明年能有錢給我房租嗎?”
趙芸沒什麼底氣的說:“應該能的,我儘量。”
“別儘量啊,我這房子可好多人等着租呢。我家呢米麪也不多了,我看呢,你就抵了吧。”說完麻利的一手提着那筐面,一手提了那筐米,梁氏連忙護着:“這是我的。”
“哦,這位是?”趙芸連忙笑着介紹,“我婆婆。”“哦,那更好啊!既然是你婆婆,那就是一家人了。那我更想要錢,這米麪不要了,這位大嬸就先給你兒子墊上半年的房租吧,不多才六百文。”
梁氏臉又黑又長,氣呼呼的說:“我哪有錢,憑什麼要我墊房租?”
“呀,你不是這家男人的娘嗎?給兒子交幾個月房租不是應該的嗎?”“沒有,我沒錢!”梁氏冷冷的低吼。方氏一看,便也翻了臉:“沒錢,那我也只好用米麪抵了
。”說着不顧梁氏的反對,提着米麪就走了。
梁氏一看,氣的七竅生煙。自己一生潑辣,在村裡沒人敢惹,沒想到這鎮上的女人一山更比一山高,來到這片刻工夫就搶了自己四匹布一掛肉,和一筐米麪。她恨的牙根疼。當下也顧不得跟趙芸要什麼了,提着丸子,拎起地上的糖果點心,順帶拔下趙芸頭上的鍍銀釵子,氣哼哼的走了。剛到門口,突然又轉了回來,到了裡屋抱起了趙芸的那張棉被,又放到馬車上這才帶着一肚子氣回去了。
她這一走,方姐帶着二個兒子便把東西又送回來了,“我剛從門縫看着,你婆婆搶了棉被?”趙芸苦笑點頭。“還搶了孃的釵子!”如雪不平的嚷道。
趙芸笑了笑:“她以爲是銀的呢其實是鍍銀的,才六文錢買的。”
“呀,那你婆婆不虧了?”方氏笑了笑。果然,那頭梁氏坐馬車上,得意的看着這手裡的釵子,銀子啊,沒想到這大媳婦真掙錢了,還買上銀釵子了。她放嘴裡嘴一口,喀嘣一下差點咯掉老牙:“哎喲,這銀釵這硬啊!”
江照明回頭看了看,伸手拿過去仔細瞅瞅,用指甲颳了刮,露出一層黃銅,嘿一聲:“娘,不是銀的是鍍銀!”
“什麼假的?”梁氏接過來一看,果然有黃印,有些氣惱的嚷起來:“上當了,上當了!拿個假的糊弄我!”江照明倒是講了句實在話:“女人都愛美。想是大嫂在鎮上做工要面子沒錢買真的,買了個假的戴。”梁氏一聽不說話了,心裡卻咕嘟,有錢蓋房子,還不如買個銀釵子呢,至少至少還能要過來戴戴。這許多不通情理的人都有這通病,要臉面,要好看,外面穿金戴銀,家裡吃糠咽菜。在外面充大款,一擲千金的,其實都是借錢過日子,家裡都揭不開鍋了。
還有許多地方是笑貧不笑娼的,不管你做啥生意,殺人放火,倚門賣笑,有錢,那就是人上人,別人都羨慕着呢。梁氏就是這種人,她覺得有那蓋房子的錢,倒不如買金銀的戴頭上炫耀,房子租人家的一樣住,還可以告訴莊裡的人是在鎮上買的,誰知道是租的啊。住鎮上,那多有面子!
方氏聽她沒了被子,便問:“那你晚上蓋什麼?”趙芸笑着說:“沒啥,我這就去買一牀。剛纔多虧了方姐,要不然我這些東西都保不住。”
“好啊,你個娘們兒,聯合外人騙我娘!”江照春在屋裡聽明白便叫罵起來:“你個白眼狼啊,我娘來要點東西過年,你都不捨得給啊!你眼裡哪有我這個丈夫啊!你早就想我死了啊!你個不孝敬公婆的惡婦啊,我要休了你!休了你!”
“好啊,趕快休了我,我多謝你了!我倒看看你沒房沒地,還斷了腿怎麼過下半生!”趙芸這話說的正到點子上,江照春罵罵咧咧的不敢再提休妻。嘴上不提,可心裡憋着惡氣,想着等自己腿好了,一定要休了她,再去百花樓接香香。他都聽到了,家裡蓋新房了這回有了新房,香香肯定跟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