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鞋子就是所謂的千層底,這個鞋子製作過程也是很麻煩的,首先把從竹林長筍子時候撿來的筍衣收回來放木板層裡壓着,壓平整,再把它放到鞋樣上,按照鞋樣修剪成鞋型,再用布包裹着訂好,再把布塊放上面一層層的碼整齊,碼憑證,布邊修剪掉,像縫釦眼一樣縫起來固定好,最後再像萬小六打鞋底一樣,一針一線的用麻線打起來,這樣加固鞋底。鞋底打好,就可以做鞋面了,鞋面是用布料和米糊粘在一起曬乾的硬殼,面上一層布,修剪成鞋面樣,再縫到鞋底上的。這樣的一雙鞋就做好了。最主要是鞋底難弄,鞋底弄好了,鞋子就算好了很大一半。
萬小六打的鞋底是很大的,她之前悄悄的比過,跟萬莫非穿的鞋子差不多,萬莫非除了來的時候腳上的鞋子,就是之前爹爹留下來的草鞋。老早就想給他弄雙鞋子,總是不得空。
“莫非哥,我餓了。”小九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萬莫非。
“什麼時候了?”萬小六停下打鞋底的手。
“快午時了吧。”大伯仰頭看着外面說。
“啊,都快午時啦,那我燒飯,大伯你跟小九中午就在我家吃飯。我就來燒。”萬小六把麻線繞到鞋底上,繫上圍裙,開始燒飯,萬莫非很自覺的坐到竈臺下開始生活。
“好,隨便搞點什麼吃的就行了。”大伯理解萬小六的難處。
“嗯好,家裡還有米,中午煮飯吃,昨天他弄了一些小河魚,中午炒河魚吃。”萬小六切了黃瓜,開始燒。
“六姐,小雞仔餓了。”萬小九現在很喜歡小雞仔。
“門後面有米糠,你搞水和一下撒一些。”萬小六一邊燒飯一邊說。
“好。”
最後一道菜炒河魚,萬小六讓萬莫非到屋檐下去待一會,萬莫非無聲的出去了。
辣椒炒河魚,嗆得萬小九也跑出來了,大伯也出來抽黃煙。剩下萬小六一個人在屋裡又辣又嗆的,眼淚直流。萬莫非抿着嘴默默地看着。
待萬小六把飯煮好悶在鍋裡,纔出來透口氣,屋裡的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
“你傢什麼辣椒這麼辣?”大伯問萬小六。
“是李嬸下的秧苗。我討了幾棵來插的。”萬小六打了盆水,洗了個手臉。
“噢,她家的是村外傳來的,是比較辣,你大娘也搞了幾棵插了,太辣了,我讓她留着磨辣醬吃。”大伯把黃煙筒在石頭上敲敲。
“嗯,我家也只有留着磨辣醬,確實太辣了。飯應該好了,我們吃飯吧,小九肚子早就餓了。”萬小六進屋把桌子又挪挪,萬莫非擦桌子,擦凳子,拿筷子,拿碗。大伯和萬小九坐等飯菜。
一個辣椒炒河魚,一碗雞連湯,一碗黃瓜,一碗茄子,一碗幹鹽菜,四碗白米飯,萬小六想這都趕得上21世紀的小康水平了。最後,萬小六端來一小碗沒有放辣椒的小河魚在萬莫非面前,然後若無其事的坐下招呼大伯吃飯。
一頓飯,四個人吃得相安無事,萬小九一直在吃小河魚,說辣,辣也要吃,一邊喝米湯一邊吃。萬莫非看萬小九真痛苦,就把自己面前的往小九面前推推。
“莫非哥,我不要你這個的,這個沒辣椒,不辣,不過癮,我就吃這個帶辣椒的,好吃又過癮。”萬小九一邊喊辣一邊吃。
“要不要把雞湯淘飯吃?”萬小六看萬小九真痛苦。
“不要,我要吃魚。”萬小九搖搖頭。
“你隨他,別管。”大伯是極其寵愛這個小兒子的。大娘生了3個女兒,纔有這麼一個小兒子。老來得子,豈能不慣。
“六姐,我愛吃辣的,沒關係。我沒有辣的吃不下飯,這個魚辣的真過癮。”
萬莫非一直低頭吃着飯,看萬小九的樣子發現吃飯也是這麼有趣的事情。
吃過飯,萬小六洗碗,大伯坐着抽黃煙,萬莫非被萬小九拉到外面看小雞。
“小六,這個小哥現在可想起什麼?”大伯就着鍋竈的火石點菸。
“沒有,他就偶爾說頭痛,痛過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萬小六又開始惴惴不安了。
“這個小哥,看相貌,是個大富大貴之人,只怕萬家村留不住他。”
“大伯,我沒想留住他,他想走,隨時可以走的。”萬小六聲音好小。
“我也不是趕他走,我還想着讓小九拜他爲師,好好學識字。只是你不知道村裡人一直在議論他,說你想留下他,現在春花爹孃很看的中他,想招他做上門女婿,你要是沒什麼意思,你就隨他們吧。”大伯抽口煙說一會。
“哦。”萬小六的心,真不是滋味。
“萬寶一直想提親,被他娘壓着,他娘也不壞,就是想着我們家配不上他們家,這事,你也別委屈了自己,咱們家也沒什麼比不過人家的,吃得飽肚子,身體好,什麼都好。”大伯一筒煙抽完了,又開始做事了。
“嗯,我沒什麼想法。大伯,我還不想嫁人,我現在這樣很好。”萬小六說到嫁人就很彆扭。
“你這孩子,遲早是要嫁人的。你也到了年齡,這沒有什麼好難爲情的。你大娘嫁給我之前面都沒見過,那時候第一次見面,臉通紅的。嘿嘿,你看,現在不是過得很好的麼。”憨厚的中年男人,說起妻子,就會憨憨地笑。
“恩恩,大伯,我哦聽您的。”
“嗯,這個小哥呢,就隨他,如果你害怕,我就讓小九晚上來給你做伴。”聽大伯口音,是擔心萬莫非圖謀不軌?
“謝謝大伯,不用的,我晚上睡裡面,門關的緊緊的。”萬小六連忙擺手。自己可不想帶個還會尿牀的娃娃睡覺。
“那我隨你哦,你也這麼大了,自小就有主見,你看着辦吧。這個竹牀今天應該能做好,這個小哥晚上就有牀睡了。”大伯一邊編着牀一邊說:“現在你們是兩個大勞力吃飯,你糧食要多種一些,花點力氣,省得餓肚子,有什麼要的就去找你大娘。”
“嗯,謝謝大伯,我會的。”萬小六拿着鞋底聽着大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