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一早陸雲正、陸雲浩剛剛打開院門,一擡頭就看見二哥陸雲良領着一羣陸家軍將士站在門前。陸雲良大聲說笑着,把昨天自己二個弟弟想抱陸榮錦大腿的事完完整整講了一遍。
那些將士本來就瞧不起陸雲正、陸雲浩。有陸雲良挑頭,都跟着奚落嘲笑起來。話說得越來越難聽。反正他爹昨天都罰小姑母跪瓷片了,陸雲良也沒什麼顧忌,一邊奚落兄弟,一邊又站在維護兄弟前程的立場上,指名道姓的大罵起陸榮錦來。
陸雲正、陸雲浩羞愧難當。原本要送兒子遠行的琴姨娘秀姨娘見連陸雲振、陸雲興這二個熊孩子聽了一會之後都跟着奚落起自己的哥哥來,連傷心離別都顧不上了,心裡暗暗下了決心,以後抱大腿還是找爺們靠譜。陸榮錦經此一事,在陸府的名譽掃地,就算以後她求着自己去抱她大腿,都不能抱了。
三將軍、三夫人沒有出現,陸雲啓帶人把守住了老夫人的院門,老將軍在書房裡聽說了這件事,什麼也沒有說。趙子言牽着沈玉的手站在人羣裡看熱鬧。沒有一個人出面喝止,所以這一羣人連笑帶罵直說了半個時辰。陸雲啓回來勉勵了陸雲正、陸雲浩二句,表示好男兒不怕黑歷史,只要以後挺起胸膛上進,就還是好兄弟,說得陸雲正、陸雲浩抹着眼淚表示以後一定發奮努力,這場鬧劇纔算結束。
這件事迅速傳遍陸府、大將軍府,所有人都在私下讚歎,沒想到新任大將軍從小入山,從來沒有經歷過陸府的宅鬥,做事居然這麼老辣,一招就撕盡了小姑奶奶的面子。
陸榮錦昨天回到宰相府,又羞又憤,氣得連晚飯都沒有吃,關起門來生了半宿的氣,早上剛一起牀又聽說了這件事,幾乎沒立刻氣死過去。他居然敢這麼踩着我立威,實在是太可惡了。虧我當初還想把女兒嫁給他,她在心裡怒道,
陸榮錦恨恨的罵了幾句,又想起女兒看向陸雲深時那炙熱崇拜的目光,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這件事還是先瞞着女兒吧。她心裡想着,就叮囑了李嬤嬤幾句。
冬巧端着蓋了木蓋的銀盆進來,和李嬤嬤一起服侍陸榮錦藥浴。藥浴原本應該一天一次,陸榮錦昨天回來時額角奇癢難忍,李嬤嬤就做主給她加了一次藥浴。陸榮錦把額角浸入藥汁之中,不由得又暗暗咬了咬牙,陸雲深,反正你要去軍城了,就先讓你得意幾天,等你回來我再想辦法收伏你這個初出茅廬的小老虎不遲。
上次逛街回來,安一欣就開始收拾去軍城的行李。春花、夏雨都告訴她大夫人那邊在爲沈玉趕製衣服鞋襪,軍城寒冷,所以不但又大量添置冬裝,連春夏的都會提前備足讓她不用擔心。
安一欣不會針錢,不過她這半年也沒有長高多少,自己估計着天暖了以後她從吳山鎮帶來的衣服還能穿,所以也沒有着急弄自己的衣服,而是覺得軍城艱苦,就想着多買些調料帶過去。食材再少再單一,只要調料帶得充分,也能變出花樣,做出豐富的味道來。
於是安一欣慫恿沈玉找趙子言要了五百兩銀子說要買調料,二個人就開始了天天出去連吃帶逛加買買買的生活。
雖然陸雲深說不應酬京官,但大將軍上任,和兵部有許多交道要打,還有禮部辦事拖拉,要想盡快領齊皇帝的賞賜也得使勁催促。每天忙完了這些回到府裡,陸雲深就找陸雲盛幫他惡補邊關地形,紅胡、白鬍、黑胡、黃胡、花胡的歷史和他們之間的恩怨紛爭,還有軍事佈置、軍隊管理、城池管理,什麼都要努力學習。
每一次沈玉都跟着聽得津津有味。
安一欣有時送水果送點心的也跟着聽上一會。陸雲盛知道陸雲深、趙子言和沈玉都十分信任安一欣,又知道她也跟着去軍城,在她面前說話也沒有了任何顧忌。
“你們就是拿着軍餉的土皇帝。”安一欣聽着陸雲盛講解軍城稅收時忍不住笑着插了一句。
“這點稅收其實根本就不算事。”陸雲盛笑着說,“收上來也不過是給將士們加幾頓肉吃。真正賺錢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當然是打仗。”沈玉立刻搶着說道:“打贏了朝廷賞賜是一筆,繳獲的戰馬盔甲刀箭又是一筆,抓貴族要贖金還是一筆,等他們投降之後,幾族要內鬥時再悄悄賣給他們戰馬盔甲刀箭更是最大的一筆。”
“最大的那一筆只能悄悄做,不能讓朝廷知道。”陸雲盛笑着補充說。
“想得這麼美,也得你們打贏了才行。”安一欣笑着隨口說道。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陸雲深立刻挑了挑眉,“自從軍城建立以來,小仗雖有失利,但大仗從來沒有輸過,在我手裡更不會輸。”他說着話,冷冽威壓都不由自主的散發開來。
安一欣忙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碰到你的逆鱗了。
陸雲盛卻擊掌叫了一聲好。“雲深,你不要只在自己屋裡說這種話。你現在是大將軍,在各部官員面前,在皇上面前都要經常這麼說,有意這麼說,這是你的職責。”他提點道。
陸雲深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安一欣想象着陸雲深站在一衆官員面前,慷慨激昂的說我們陸家軍保家衛國戰無不勝,你們放心的給錢給物,千萬不要吝惜犒賞的情景不禁嫣然,難爲這娃了。
陸雲深大概也想到了同樣的場景,眼神突然一軟,露出一絲茫然無措。
見一向冷冽淡然的陸雲深突然露出這樣的眼神,簡直就好象猛虎翻身露出了肚皮,然後軟綿綿的‘喵’了一聲,安一欣心中大樂。霸氣十足的大老虎變成小萌貓的機會可不多,安一欣好想按倒他,用力揉揉他的頭。
見三弟終於開始思索自己的弱項,陸雲盛不想打擾他,轉頭看向沈玉,“軍城苦寒,環境也差,你第一次去,衣服什麼的可要帶足了。”他叮囑說。
沈玉點了點頭,“一欣已經開始收拾了。”
見他這麼說,陸雲盛又看向安一欣,“隨身用的東西收拾一包,剩下的都跟着頒發皇帝賞賜的車隊走,多帶些也沒有關係,不要怕麻煩少帶了。”他又叮囑安一欣說。
安一欣連忙笑着答應一聲。
陸雲深不過茫然了瞬間,就從自己弱項中跳了出來,看着陸雲盛淡淡的說:“我還有一件大事要跟大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