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罷遠香院,一羣人回到武德樓吃飯。因爲沈玉堅決不肯聽琴,所以金無窮就把武德樓的大掌櫃和遠香院的原老闆現在的總管事花姐姐叫了來,介紹給大家認識。
武德樓的大掌櫃看上去又矮又胖又和氣,雖然手下的女侍全是紅袖樓的舊人,但他本人可是正經飯館的大掌櫃,是金無窮花高價挖來的。
花姐姐則完全不同,個子高挑妝容豔麗,大約還不到三十歲,有一種酥到骨子裡的嫵媚。她進門時沒有先看主位上的趙子言,而是先笑着斜瞟了陸雲良一眼,眼波濃如春酒,冶豔風情中彷彿帶着一點點思念綿綿。
陸雲良的神情瞬間舒展開來。
安一欣吭吭暗笑,據說大男孩最吃這一套。
“有什麼新聞?”趙子言問道。
“趙國要舉行祭祀大典。”沒等花姐姐開口,金無窮搶着說道。
趙子言看了他一眼,金無窮微微點頭。趙子言知道這是表示已經收服了這二個人,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可以參與這類事,說話就不再避諱,順口接了一句,“那又怎麼樣,他又不會叫我回去。”
金無窮神色恭謹,語氣低沉,“祭祀大典五年一次。”
趙子言臉上閃過陰霾,沉思片刻,才點了點頭,“我回去。”
他已經十七歲了,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去看看了。
至少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去噁心噁心他大哥。
“我陪你去。”見他做了決定,陸雲深立刻說。
早就知道你們有基-情,不遠萬里也要彼此陪同。安一欣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我也去。”沈玉興致勃勃的說。
安一欣張了張嘴,卻沒有阻攔。
上次在京城趙子言做餌誘殺死士之後,沈玉已經一再跟她強調過,趙子言的大哥,當今趙國皇帝趙子豫就算想殺死趙子言一萬遍,也不敢傷他一根汗毛。再說,這件事肯定要先告訴沈聖,如果沈聖覺得危險不允許,又何必自己多說。
安一欣正想着,就看見趙子言點了點頭。
“我們三人回去,你去安排吧。”趙子言吩咐金無窮,說完才突然想起安一欣,“一欣,你……”
他一語未完,陸雲深的目光就淡淡落在安一欣臉上,沈玉更直接,熱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安一欣的手。“一欣,跟我們一起去。”他笑着說。
安一欣苦笑,我可不是你,一雙小短腿就敢千里萬里的亂跑。“祭祀大典在什麼時候舉行?”她問趙子言。
“冬至日。咱們可以先回京城,呆一兩個月再動身也不遲,”趙子言說道,看了安一欣一眼,突然福至心靈,冒出一句,“從京城走可以路過武聖山莊,小師弟可以見見師傅,你也可以見見你娘。”
“也就是說如果沈聖不同意沈玉去趙國,我們二個就相當於被你和大將軍順路送回了武聖山莊?”安一欣立刻確認。
趙子言點了點頭,一欣說得沒錯,如果師傅真的擔心,不讓小師弟一起去,那就是順路送他們回武聖山莊。
可是師傅又怎麼拗得過小師弟?
大哥已經做了十年皇帝,應該正希望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了當年血腥,所以自己回去,肯定不會出動大軍殺自己。再說還有大師兄,他現在是陸家軍的大將軍,惹毛了他甚至可以直接開戰。大哥顧忌到這一點,只怕連死士都不敢派。自己堂而皇之的回去參加祭祀大典,反而比以往任何一次回去都安全。
趙子言想到這裡,看一眼陸雲深,又看一眼小師弟,知道他們也全都想到了,就沒有再說話。
反正一欣這二問,他們也都聽得明白,她不想跟着回去。
他們師兄弟三人默契至極,安一欣可完全沒有想到這些,想起以前沈玉跟他說過的那些事,早就憑直覺認定了趙子豫是個瘋子。當年弒父篡位後一口氣殺掉了九個弟弟,又趕去武聖山莊想殺趙子言,當年沒有得手,現在還在不斷派死士來殺。
趙子言回國一定處處兇險,用危機四伏都不足以形容。可是看趙子言的神情,分明也是希望自己可以一起去。他不想讓小師弟失望。安一欣心裡想着,莫名的就覺得有點哀傷。
都怪自己一點武功都不會,遇到事肯定會拖後腿。可是這些人偏偏還想帶着自己一起去。尤其是沈玉正眼神殷殷的望着自己,好象沒有自己就不行似的。安一欣暗暗苦笑,她不忍心拒絕沈玉,於是近乎本能的選擇了拖延。“還早着呢,先回京城,然後路過武聖山莊時再決定。”
沈玉小臉一黑,一欣不想去他可以慢慢磨,他氣的是經過林青山的事,一欣還沒有學到教訓,遇到事就想着往後拖,還是不能斬釘截鐵的拒絕別人。
哪怕這個人是他自己,他也一樣的生氣。
萌包子的性格遠比外表強悍,安一欣和他最有默契,不但看出他生氣了,還看出他爲什麼生氣了,連忙擦擦手,開始幫他剝蝦。
沈玉撇了撇嘴,開始悶頭吃蝦,他覺得一欣這個毛病算是改不過來了。
陸雲深聲-色不動,自己拿起一隻蝦慢慢的剝。小姑娘不想去?是擔心路遠危險,還是江螭也告訴過他,半年左右就會回來?
不行,我一定要把小姑娘帶在身邊,就算讓她呆在武聖山莊都不能放心。
他挑眼看向趙子言。
趙子言同樣挑了挑眼,你的姑娘你自己勸。
陸雲深默了默,二人一起看向沈玉。
沈玉在看安一欣手裡的蝦,感覺到二位師哥的目光,擡頭瞪了他們一眼。放心,我的姑娘我自己勸。
或許可以漲漲工錢?沈玉心裡暗想。在軍城半年,大師兄的小印她一次都沒有用過,她應該、可能、還想用別的方式賺錢?
花姐姐可不知道他們師兄弟三人這種眼神交流的本事,見他們只是互相看來看去,卻全都沉着臉不說話,只覺得飯桌上氣氛越來越詭異,就左顧右盼了一下,笑着另起了一個話題。
“聽說現在江國舉國上下都在談論太子選妃。”她笑着說。
花姐姐是職業妓-女出身,後來升級做了老闆,現在又改行做總經理,爲人八面玲瓏,但畢竟不是專業的密探,爲了活躍氣氛挑了一個既遙遠又八卦的話題,一下子就觸了某人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