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枝看着木安楠送回來的雞肉,臉色僵了起來。
“安楠,這是給你和你姐姐吃的,爲何要送回來?”
木安楠嚥了口水,道:“娘,姐姐說了,你是長輩,有好東西,就應該你先吃。我們做晚輩的,可不能不懂得孝敬。這樣,會被村子裡的人說不懂事的。”
“哎呀……”柳翠枝的眼珠轉了轉,臉上擠出一絲笑來,接着道:“看這孩子,真懂事。”
她把碗又遞到木安楠的手中,道:“這是孃親自做的。娘這裡已經留了。這份,是給你們的。”
“娘,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已經留下了紅薯。這雞肉,我可不敢拿回去。”
木安楠佯裝害怕地縮了縮腦袋,扭頭看了眼木紫鳶所在的屋子,道:“娘,你也知道姐姐生氣時是多可怕了。我怕我不聽她的話,把這雞肉拿回去後,萬一她生氣打我,該怎麼辦?”
“哎呀,安楠,看你說的。”柳翠枝看了眼她之前住着的屋子,誘哄道:“你姐姐那麼疼你,怎麼可能會打你呢?乖,把這雞肉拿回去和你姐姐一道吃。娘之前太虧待你們,就是想做點補償。”
木安楠正要再想辦法拒絕,就見原本躺在炕上暈着的梅寒香坐了起來,看到桌子上有雞肉,忙下炕上前要端起來吃。
“娘,怎麼會有雞肉吃?你是看我暈了過去,想給我補補嗎?”梅寒香說着,用手直接撿了塊雞肉,就要送進嘴裡。
柳翠枝臉色一變,快速伸手打了下去。
“娘?”梅寒香詫異地看了看柳翠枝,又心疼地看了眼掉在地上的雞肉,眼中瞬間蓄滿了委屈的淚水,抱怨道:“你爲什麼要打我?這雞肉,難道不是給我吃的?”
“當然不是給你吃的!”柳翠枝衝着梅寒香吼了起來,道:“這是給你紫鳶姐姐和安楠補身子的。你也不看看你,長了這一身的肉,還要吃什麼雞肉?”
梅寒香見不但沒吃到雞肉,還被她娘這般罵了一頓,頓時撒起潑來。
“娘,你是不是被木紫鳶打怕了?居然給她做雞肉吃?一個小賤人,配吃這雞肉嗎?我去找里長評理去。看看她這做晚輩的,打長輩是不是有違倫理。”梅寒香說完,發現她現在所處的屋子並不是她一直住着的主屋,表情愣住。
“娘,我們爲何會在這個屋子裡?”她看了一圈,發現屬於她和她孃的東西都被搬到了這裡,隨便地堆在炕頭,心裡更是憤怒起來。
“這是那個木紫鳶乾的?”梅寒香大叫:“我不要住在這裡。我要住我以前的屋子!”
她看向一直站在一邊不出聲的木安楠,憤怒地問:“是不是你和木紫鳶幹得好事?我和孃的屋子,現在是不是你們在住着?”
木安楠目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譏諷道:“寒香姐姐這樣,是想讓姐姐聽到,狠狠地揍你一頓嗎?”
“揍……揍我?”梅寒香愣住。
木安楠像是看白癡一樣看了眼梅寒香,搖了搖頭,準備離開。
“安楠,是娘之前對你們太苛刻。這雞肉,是孃的一點小心意。你還是拿過去和你姐姐一道吃吧。”柳翠枝再次把裝雞肉的碗遞到木安楠手中。
木安楠看了看碗裡的雞肉,又看了看柳翠枝急切的眼神,在心裡冷哼。
他可不相信柳翠枝會這麼好心做雞肉給他們吃。
這碗雞肉,肯定有問題。
“娘,屋子給木紫鳶和這小野種佔了,這雞肉,也要給他們嗎?你現在怎麼開始偏心起來了?”梅寒香委屈地問。
“既然寒香姐姐這麼想吃這碗雞肉,還是留給她吃吧。”木安楠將碗遞到梅寒香的手中。
“寒香!不許吃!”柳翠枝瞪着眼睛喝斥道。
“我就知道,娘現在只疼那個小賤人了。你不如把她當成你的親生女兒吧。”梅寒香憤怒地放下裝着雞肉的碗,背過身去大哭起來。
木安楠心裡惦記着木紫鳶的身子虛弱,怕梅友纔去而復返,發現了她現在的狀況對她不利,就趁着梅寒香大哭之際,快速退出了這間屋子。
柳翠枝見木安楠離開,轉頭看了眼那碗她特別燒製的雞肉,嘆了口氣。
“寒香,你認爲,憑我們現在的情況,能打得過木紫鳶嗎?”
“我……”梅寒香回想起之前木紫鳶暴打爹爹時的情景,瞬間呆住。
爹爹都不是那個木紫鳶的對手,被她打得掉了牙齒,整張臉沒有一處不是青紫狀態,還……還尿了一地……她梅寒香又如何是木紫鳶的對手呢?說不定,她還沒出手,就已經被打得見了閻王了。
梅寒香的目光縮回,咬着脣,看着眼前的地面,不說話。
“這碗雞肉,是我特別爲她做的。你卻壞了我的好事。”柳翠枝的眼睛閃過一絲怨憤。
梅寒香一愣,從柳翠枝的話中聽出一絲異樣來。
她看向柳翠枝,試探道:“娘,難道這雞肉……有毒?”
柳翠枝的眼神閃了閃,搖頭道:“沒毒。”
梅寒香鬆了口氣,不解道:“既然如此,娘爲何不敢讓我吃?”
“寒香,這雞肉雖然沒毒,卻也能吃得死人。”柳翠枝沉聲道。
梅寒香全身一抖,驚恐萬狀地看向柳翠枝,搖頭道:“娘,你瘋了?你就不怕木紫鳶出了什麼事,被抓起來?”
“他們沒那麼容易查得出來。”柳翠枝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笑,道:“從前我在大戶人家做奴婢時,那裡的大廚教過我,有些食物是不能放在一起吃的。要是不小心吃了相剋的食物,有些傷身,有些是會送命的。”
“既然娘是從那個大廚那裡學的,這種事,不是有人懂得的嗎?若是被人知道,娘豈不是要吃官司?”梅寒香突然頭腦清楚了起來。
“不怕。”柳翠枝搖頭。
“如何不怕啊?”梅寒香急了起來,道:“若是娘出了事,我……我不就和木紫鳶一樣任人欺負了嗎?”
“寒香,你不要着急。”柳翠枝的眼中閃過戾氣,冷聲道:“我又不是一次給她吃很多。就這麼一小碗,不會馬上要了她的命,卻會慢慢掏空她的身體,讓她慢慢地,像是得了重症一般,慢慢地丟了性命。”
梅寒香聽了柳翠枝的話,臉上着急的表情慢慢平靜下來。
她想了半天,搖頭道:“娘,你不覺得木紫鳶自從撞破頭醒來後,就不一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