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千落之所以會突然改變主意又趕過來,就是因爲害怕許姑父突然生出什麼變故,千城覆那副清冷的性格壓不住他,算計不過莊老四和許姑父。
誰知道,當她趕到時,看到的一幕居然是如此暴力恐怖?
不過千城覆這樣能幹,又沒着了誰的道被算計,這還是讓她很開心的。
所以只是微微一猶豫,三個人將只剩下一口氣的莊老四送去了官府。
因爲是莊老四事先準備兇器要行兇,無論他被打成什麼樣都是咎由自取,千城覆根本不需要承擔任何的責任。
所以簡單的口供之後,三個人就被釋放出來。
剛剛從金竹鎮府衙出來,一直都戰戰兢兢好像被嚇破膽的許姑父,立刻就從懷裡掏出之前拿走的房地契,無論莊千落怎麼說,他都不肯收了。
之後就趕緊告辭離開,據說是回北坡村接丈母孃和媳婦回家。
莊千落拿着房地契納悶的撓了撓額角,轉頭不解的問千城覆:“他這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什麼東西都不要,就要奶奶一個不能勞作的老人了?還說一定會給奶奶最好的生活頤養天年?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因爲誰也沒有隨身攜帶梳子,千城覆的長髮就直接披散在肩膀上,此刻聽到莊千落問自己話,先是隨意的甩了兩下,那順滑的髮絲,在陽光下閃着點點光澤,劃出優美的弧度後,這才露出一張完整的俊美臉頰。
其上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宛若大海一般深沉,卻也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聲調還是一如既往的淡雅如天籟,很精闢也簡練的回答:“或許是良心發現吧!”
莊千落撇了撇嘴角,一臉的不相信:“是這樣嗎?突然開竅了?他這種人,可能嗎?”
千城覆狀似很無奈的搖搖頭,緊抿的薄脣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卻是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更加不可能告訴她真相,而是用簡單的三個字,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我餓了。”
聞言,莊千落立刻擡手揉了揉肚子,之後又眯起眼睛,看了看已經上到中天的太陽,驚訝道:“能不餓嗎?這都晌午了,咱們別說夜宵,連早飯都沒吃。走!今天我心情好,請你去吃包子。”
那副豪爽勁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要大出血,請千城覆吃什麼大餐呢!
可千城覆是誰啊?
那可是和小氣吧啦的莊千落,一起生活四個多月的人。
莊千落就算忍着渾身難受,也是連一個澡盆都捨不得買的,現在能大出血請他吃包子,而不是要他餓着回桃園村,就已經算是對他不錯了,他還有什麼好挑的?
所以,千城覆只是擡手攏了攏自己披散的長髮,然後乖乖的跟在莊千落的旁邊,隨着她一起走向路邊簡陋到只有木桌椅的小攤坐好,聽她豪爽的叫了——三個肉包子。
兩個包子給了他,另一個包子,她抱着啃。
“嘶!好燙!不過好香啊!”莊千落只是微微吹了一下,一口就狠狠咬在包子上,瞬間燙的眼眸裡都泛起淚花,之後卻還是讚不絕口準備再咬上一口。
千城覆原本是雙手捧着油紙包,見狀突然放下手心裡熱氣騰騰自己的包子,一把奪過她手裡已經咬了一口的肉包子,然後放到嘴邊吹了吹。
那嫣紅的薄脣輕輕動了動,肉包子上的熱氣就隨着他的動作不停飄動,大部分都飄到莊千落的面前,幾乎將她的視線全部模糊。
可她,還是看清楚他的細心和耐心。
這對於一個兩輩子都沒談過戀愛的女孩子來說,該是多麼感動的一幕啊?
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突然碾碎成沫,那一絲絲甜蜜夾雜着點點酸澀似在心口化開,擾的她整顆心都癢癢的。
“我、我自己來就好。”只是片刻的失神,莊千落就突然反映過來什麼,然後不由分說一把又搶過自己的包子,之後身子一轉背對着千城覆。
你和他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莊千落,就算他爲了報救命之恩對你好,那也只是單純的對你好,你不要想太多,不要抱有任何的希望。
所有的希望到了最後,都只是失望而已。
你不能動心!真的不能動心!
莊千落不停在心底告誡自己,也就強迫着自己不去看他。
而千城覆的雙手則一直保持着,被莊千落搶去包子只是的姿勢,一雙宛若大海深沉的目光再度暗淡幾分。
他知道莊千落每一次對自己說話都是那般小心翼翼,他也知道莊千落躲着自己,甚至是在害怕自己。
可是他一次次的問自己這到底是爲什麼,得到的卻永遠只是她轉身的背影。
他真的已經努力邁出一大步,他真的只是想珍惜爲數不多的相處時間。
可是哪怕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她都是這樣的抗拒嗎?
她對他,就當真一點感情都沒有?
那天她焚了他的承諾,他就應該知道這些的,不是嗎?
雙手慢慢放回到桌上,千城覆緩緩低下了頭,那長長絲絲縷縷的黑髮,漸漸遮住了他的苦笑。
莊千落就這樣背對着千城覆把一個包子,不知味道的吞了下去。
想了想站起身,也不看他就說道:“我去找點水來,你慢慢吃。”
之後不管千城覆到底聽沒聽到,就自顧自的跑到攤主那邊要了點清水。
古代的飲用水都是無污染的井水,所以即便只是普通的涼水,喝起來也是甘甜可口,不會有任何問題。
最重要的是,無論在什麼地方,涼水都是不要錢的,找誰要都可以。
光憑這一點,涼水也成了莊千落出門唯一的指定飲料!
莊千落自己先喝了一碗,之後就又裝了一碗,準備端過去給千城覆喝。
誰知道,她這水才端了一半,路上就突然飛馳過來一匹馬車。
那馬車速度快的,不僅捲起濃濃的一片塵土,更是帶過來一陣狂風,吹得本來就纖瘦的莊千落一個沒站穩,端着碗就直挺挺的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