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端着山楂湯去了後臺,不論是等戲的戲子們還是雜役們,一瞧見這山楂湯便紛紛圍了上來:“哎喲,可算來了,我這一天不喝點兒都覺得心裡不舒坦,幹活兒這麼辛苦,就這麼一碗山楂湯能舒坦會兒。”
香草連忙給大家分發,有人眼尖的瞧見了比較大的那碗,便眼饞想要去拿,卻被一個粗大的手掌給拍開了。
擡眼一瞧,便見是戲院裡塊頭最大的大胡,氣勢洶洶的:“這碗是我的。”
那人不樂意了:“上面寫你名字了?咋我就不能喝了?”
香草連忙道:“還是少吵兩句吧,後院兒還有多的呢,若是還想喝的,我待會兒再給你們端來便是,大胡個頭大,這小碗根本就不夠塞牙縫的,你們就別爭了。”
那人這才罷休,端了碗小的喝,但是還是不忘對香草道:“可別忘了我還要多的啊。”
香草嗔了他一眼:“知道了!”
大胡這人胃口的確大,主要是塊頭大了,吃吃喝喝啥的自然要比別人多的量,就算是換了大碗的,但是他還是一口就直接將這山楂湯給灌下去了:“好喝,香草待會兒再給我也送一碗來!”
香草一一應下。
沒過多久,便見小廝來喊了:“大胡,馬上要到陳姑娘的打戲了,趕緊的過來準備啊!”
大胡一聽便立馬過去了,就是因爲他塊頭最大,力氣也大,所以慕娘才放心的將陳雨花的人工威亞任務交給他的,這人脾氣雖然大,但是做起事兒來是一點兒都不含糊的,三兩下將手上的白綢在胳膊上繞了好幾圈兒,才緊緊的拉着那白綢時刻準備着根據臺上的情勢拉人。
他其實一隻手就能輕鬆將陳雨花那小身板兒給提起來,這麼做其實也只是爲了更加保險。
這場戲是小龍女對戰金輪大王,臺下的看客們已經看的入迷了,眼皮子都捨不得眨一下子的,巴巴的盯着臺上看。
終於到了打鬥時候,陳雨花暗暗衝着大胡做了個手勢,大胡便會意,一把將白綢給拉了起來,陳雨花腳尖輕點,便“飛”身而起。
小龍女在天上,金輪大王在臺面上對打,瞧着格外有畫面感,看客們都嘖嘖稱奇。
可大胡卻突然感覺到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的,手上的白綢也因此鬆動了一下,不過他也拉的及時,陳雨花也只是感到了一點兒顛簸,以爲是大胡那邊出了點兒小岔子,自然沒在意。
大胡原以爲自己能控制住的,沒想到肚子裡又一陣更強烈的翻涌,簡直是受不了,渾身都虛脫了,還沒來得及找人幫忙拉着,手上的白綢便由於陳雨花在天上的大動作而從他手中抽走。
大胡渾身冒虛汗,捂着肚子跪倒在了地上,眼睜睜看着手中的白綢漸漸抽離了自己的手心。
陳雨花感覺身子一輕,沒了絲毫牽扯,直直的往下落下去,忍不住尖聲叫了起來,扮演金輪大王的那戲子顯然沒料到會有這種局面,一時間竟然手足無措了起來,生生愣在了原地。
臺下的看客更是傻眼了,這到底是演的還是真的啊?
陳雨花死死的閉着眼睛,估計是準備等死了,可隨即,便見鍾玉朗一個箭步衝了過來,將她接住,可鍾玉朗也不是真正會什麼功夫的,這會兒過來只有緩衝和肉墊的兩個作用。
陳雨花直接這麼砸在了鍾玉朗身上,他用手臂接了一下,自然接不住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的一個大活人的,兩人直接摔在了臺上,陳雨花的腦袋還是磕着了,鮮血瞬間就蔓延了出來。
全場都一片譁然,這是真摔了!
鍾玉朗吼了一聲:“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叫大夫!拿塊乾淨的布來給她止血!”
臺上的戲子們這才如夢初醒般,立馬手忙腳亂的聽吩咐辦事兒去了。
鍾玉朗想要將陳雨花給送地上抱起來,卻奈何自己的手臂一陣刺痛,想必是脫臼了,她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衝勁兒太大了,這手臂沒廢了都算好的。
因爲這場戲是小龍女和金輪大王的主場,他並沒有站在臺中央,只是在邊緣處,可當看到陳雨花急速下降的時候,全場人都傻愣着了,偏偏他反應快,這纔不顧後果的趕去救人。
可惜,還是出事兒了。
大家手忙腳亂的拿了乾淨的布給陳雨花止血,然後纔將人給擡到了二樓的雅間裡去。
大堂裡的看客們一陣譁然,顯然都是受了不少驚嚇,當然了,最多的還是在擔心着陳雨花的安危的。
小廝趕忙上臺,抱歉的道:“各位看官,今日的戲就到這裡,我們的陳姑娘方纔受了重傷,現在昏迷不醒了,還請各位先行離場,更多的精彩好戲以後自會接着呈現的。”
說罷,便急匆匆的讓人給拉了帷幕。
檯面上的那一灘血跡瞧着就滲人的慌,一衆戲子們心裡暗暗道,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真的不會有事兒嗎?
大夫很快便來了,先及時的給陳雨花處理了傷口,而後還施了針,這纔開藥讓人去拿。
“大夫,如何?”
“還好還好,就是腦袋磕到了,失血過多,這才暈過去的,不過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還能只是傷到這麼點兒,也算是幸運了,老夫這就給開藥來,讓陳姑娘好好休養一陣子才行。”
鍾玉朗也鬆了口氣,若是梅苑出了人命,這可就完了。
慕娘今兒正好不在,現在這戲走上了正軌,她自然不會天天在這兒盯着了,一切事兒自然還是得鍾玉朗處理。
“那就還請大夫幫我正一下骨吧,方纔我摔了一下,似乎是脫臼了,”鍾玉朗道。
那大夫驚呆了似的瞧着鍾玉朗,他還真是能忍,這麼半天的功夫了他都沒吱一聲!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自然會有人去通知慕孃的,慕娘急的直接讓俞澤騎馬送她過來了,到了梅苑急匆匆的翻身下馬,趕緊往裡跑,外面已經有小廝候着了,一見慕娘來了便立馬領着她進去。
“陳雨花怎麼樣了?”慕娘一邊走一邊焦急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