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聽話的點了點頭:“好,我一定告訴娘子。”
陳大夫看着二兩胸前猙獰的傷口,臉色變的沉重起來:“這是劍傷。”對於這些小老百姓而言,使用刀劍的人,能是什麼善茬兒?
慕娘連忙道:“昨天我帶着他到城裡玩,得罪了城裡的貴公子,那貴公子心下大怒就拿劍刺了他一劍,我也是嚇壞了,大夫還要不要緊?”
陳大夫的臉色這纔好了點兒,摸着鬍子道:“這傷口很深,差點兒刺中要害,好在及時止血,總算是沒什麼大事兒,這傻小子福氣也不淺哪,我給他上點藥,你以後每天給他換一次藥。”
慕娘抹了把汗,總算是遮過去了:“好,有勞了。”
陳大夫給重新包紮好了傷口,給了慕娘一個小瓷瓶兒:“記得,一天換一次藥,不要碰水,不然傷口容易化膿。”
慕娘點了點頭,給二兩穿好了衣裳。
“還有,”陳大夫不自在的握拳在脣邊輕咳兩聲:“雖然是新婚燕爾,但也要節制些,房事先緩緩,容易扯裂傷口。”
慕娘差點被一口口水嗆死,心知陳大夫是誤會了,乾笑了兩聲,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好。”
二兩湊過腦袋,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娘子,什麼是房事啊?爲什麼要節制啊?”
慕娘臉頰燒紅一片,一巴掌拍在他腦門兒上:“因爲你太傻!”
陳大夫心裡唏噓,多好的姑娘,本來跟着自己的孃親受這等罪已經是不幸,偏偏還嫁了個傻子,這輩子,算是完了。
慕娘嫁了個傻子相公的消息迅速的在村裡傳開了,有人唏噓這麼好一個姑娘的終生就這麼毀了,也有人幸災樂禍她倒了這麼大的黴運,不管別人什麼樣的想法,慕娘只慶幸藏野男人的事兒總算是給掩蓋過去了,不然在這麼節操比命還重要的古代,還是這麼一個窮鄉僻壤,村民爲了遮羞將她浸豬籠了也不爲過。
喬老太太和季氏灰溜溜的回了喬家,喬家便沒了安寧之日。
老太太坐在炕上,一手拍着牀板兒,哭天搶地:“那沒臉的小賤蹄子真真兒的是反了,連我這老祖宗都不放在眼裡,還敢對我下手,哎呦,我的腰啊,我非得撕了那小畜生的皮不可!”
喬大志聽的不耐煩了,一拍桌子,怒喝道:“誰讓你去招惹她的?她現在名聲臭的跟什麼似的,你還非得巴巴的往跟前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喬家的人似的,我早說只要和她們把關係斷乾淨就好,你非要去找事兒,你這次去她們家鬧了這麼一通,不知道多少人在後面看着笑話呢!”
喬大志向來注重顏面,本來因爲被慕娘連累的在背後被人戳脊梁骨已經很暴躁了,如今老太太趙氏又去不知羞恥的鬧了一通,越發的顯得他們喬家和那不要臉的孫女兒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了。
老太太原本想着喬大志不說安慰安慰自己,怎麼也該和自己同仇敵愾,沒想到他竟然還責怪起她來了,心裡鬱悶的不行,哭嚎的更厲害了:“哎呦,你個殺千刀的,我如今被那娘倆兒欺負成了這幅德行了,你還怪起我來了,那個不要臉的小賤人藏了野男人,你反倒看的下去了,哎呦我的腰啊,我不活了!”
一旁的小兒子喬遠真看不下去了,開口道:“娘,外面都說了喬慕孃的那個男人是她相公,你又何必死抓着這個結不放?旁人議論起她來,總要和咱們喬家沾上關係,到時候白白丟了臉面有什麼好?爹都說了,她們娘倆和咱們沒關係,咱們就不要理會她們的事兒了,白白的被她們惹的一身騷。”
喬遠真話裡話外都是在和喬慕娘撇清關係,語氣裡盡是鄙視。
老太太被自家最寶貝的小兒子嗆了一通,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生生愣在了那裡。
喬大志冷哼一聲:“你這頭髮長見識短的無知婦人,遠真是要考功名的人,這名譽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咱們家和那娘倆兒扯上了關係,毀了名聲,就是在毀遠真的錢途!”
老太太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也不敢亂嚷嚷了,只好低低的抽泣着抹眼淚。
季氏原本還想趁着老太太對慕娘置氣的時候,跟帶着哭訴一下她被打了耳光的事兒,可看現在這情形,連老太太都不敢再多說一句,畢竟喬遠真就是全家的寶貝,不論啥事兒,都得以他的名譽爲重心,這會兒子季氏自然也不敢再鬧,只是心裡憤憤然的,覺得自己吃力不討好,白捱了三個耳光不說,還裡外不是人。
四房媳婦劉氏瞥了一眼臉頰腫的老高的季氏,心裡痛快的嗤笑着,這沒腦子的女人,除了會跟在老太太身邊拍馬屁敲邊鼓還會做什麼?活該白白挨這麼一頓打!
季氏感覺到了劉氏嘲笑的目光,轉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偏偏劉氏也不是個好對付的,毫不示弱的迎上了季氏的目光,季氏心裡那個恨啊,衣角都快被她絞爛了,偏偏還就是不敢說半個字。
老四喬遠明一向最注重孝道,看着自己的娘受這等欺負,偏偏還被五弟和爹罵了一頓,自然有些看不過了,正要爲老太太趙氏說幾句,卻不想被自己家媳婦兒劉氏死死的拽住了衣袖,劉氏狠狠的瞪着他,示意他不要亂出頭,這個相公,就是個沒腦子的愚孝兒子,就因爲那直腸子的性子,在家裡不知吃了多少虧,如今又不知悔改了。
喬遠明被劉氏扯住,心裡自然不痛快,畢竟是封建大男子主義,誰願意一天到晚被自己媳婦兒管制着?素日裡大事兒都由她做主就罷了,現在他連要去幫着自己的母親說句公道話她竟然還要阻攔,喬遠明火氣蹭蹭蹭的上來了,使勁兒的想甩掉劉氏的手。
兩人正僵持着的時候,便聽喬大志發了話:“罷了罷了,都散了,趕緊吃完午飯去下地幹活兒,不然今兒的活計做不完,都一個個傻愣着幹什麼!”
喬大志脾氣一向不咋的,大家自然不敢忤逆了,立馬各自散去。
喬遠明狠狠的瞪了劉氏一眼,甩袖出去,劉氏跟在後面,一起回了他們的廂房。
一進屋子,喬遠明就開始發火:“你又是那根筋不對?我娘受了這等委屈,我不過想去說幾句公道話,你攔着我做什麼!”
劉氏徑直繞過他,看也沒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拿過炕頭上的繡籃開始打絡子:“我的確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做,來管你這沒腦子的東西。”
劉氏的傲氣和對他的忽視嚴重打擊了他身爲男人的自尊心,怒氣當即更盛了:“劉翠柳!你別給我擺出一副高架子來,別忘了這家裡的當家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