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天日。
阿木一躺在木質的牀上,入目他什麼都看不清,不知道白天黑夜,只不過身上不怎麼疼了,他鬆了口氣,昨晚他疼的大汗淋漓,一直喊叫也不見人來,最後實在撐不住了,他不顧形象的在地上打滾,那畫面雖然他沒親眼所見,但是殘留在腦海裡的記憶告訴他,並不美好!
如果說以前他覺得自己除了怕死外別的都不怕,那麼現在的他還多了一項怕疼,以往他都不敢離開山洞太遠,就怕自己身體裡的毒發作後得不到解藥,所以只能待在山洞裡,等到身體有一絲不對勁時,立馬就割手腕取血。
他已經一天一夜還是兩天一夜或者是三天兩夜沒喝血了,阿木一抿了抿脣,脣瓣乾澀的很,對了,他好像很久沒喝水吃東西了,他想動一動,身上的鐵鎖發出碰撞的聲音。
“叮咣!”
阿木一才注意到全身還被綁着,只不過躺着的地方不那麼潮溼了。
“有……人嗎?”一開口,阿木一發現聲音嘶啞的很,這三個字像是從喉嚨裡磨出來一般,刺耳至極,連他自己都嫌棄自己了。
耳邊突然傳來輪椅滑動的聲音,阿木一豎着耳朵聽着,還有一個輕微的腳步聲,可惜都不是他所熟悉的聲音。
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抹亮光,順着光亮阿木一看到了一個毀了容殘疾的年輕男子滑動着輪椅款款而來,他突然心裡一緊,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看着這個男子。
在靠近阿木一差不多三米的距離後,玉辰生就停止了前進,他饒有興致的看着這個異族男子,今早林春急急忙忙跑來求見他,說是南江縣內出現了異國的探子,他也是萬般無奈之下才不得已來求見他。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玉辰生也很是詫異,南江縣地處綿延山區,又是大秦內腹城池。
要說邊境城池中有探子,玉辰生肯定是相信的,可要是南江縣也有別國探子,玉辰生就保持懷疑態度了。
這又不是什麼重要城池,也不符合戰略地理位置,除了綿延的羣山外和一些普通的藥材,南江縣根本就沒什麼值得敵人惦記的。
“你看什麼?”阿木一沙啞着聲音問道。眼前這個男子的眼神像是會看透人的靈魂一般,而他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張透明的紙,那些隱藏的秘密都會自動顯現一樣。
玉辰生脣角微勾,手指有規律的敲着輪椅,漫不經心道:“誰說我看你了?”他不過是在想這個異族人跑來這裡到底是爲了什麼而已。
連林春都看的出異常,更不要說玉辰生了,他思索着關於南江縣的一切,是爲了藥材?不可能,南江縣的藥材雖然在大秦乃至周邊都算的上有名,但是都是普通的藥材罷了。南江縣沒有駐軍也沒有位高權重之人,他們跑來這裡難道是閒的發慌來逛逛?
玉辰生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後都一一排除了。
“你……”玉辰生的回答更讓阿木一驚恐,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好對付,跟抓他的那個狗屁縣令不同,縣令不過是個小蝦米,他隨便編個理由就可以打發,大不了他不過是一死,而且他相信他背後之人肯定會竭盡全力來救他的。
阿木一完全沒有想過他已經被放棄了,就算他現在被關在那漏洞百出的牢房裡也不會有人去劫獄的。
“你是北莫人?難爲你特意染了頭髮,又變幻了容貌。我倒是很好奇,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就是爲了來我大秦抓幾個人煉藥?”玉辰生敲打着輪椅,阿木一動了動脣角想說什麼,他卻突然打斷:“你這個藉口可太蹩腳了,北莫人和我們大秦人差距不大,她們能試藥,我不信北莫人不行。”
北莫人和大秦人差距最明顯的就是面容、頭髮和眼瞳的顏色,大秦人身量中等偏上,頭髮烏黑、眼瞳不是黑色就是棕色。北莫人的身材和大秦人差距不大,只不過他們頭髮是褐色的,眼瞳是紫色的,面容比大秦人更加粗狂,而且他們國家大部分地區都是沙漠,生活在那裡的人因爲太陽炎熱又常年缺水,皮膚比大秦人更黑,身上總有洗不掉的臭味。
阿木一詫異,他話都還沒說出口,這個男人卻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是爲了煉藥。”阿木一說道,嗓子疼的要命,他很不適的吞了吞口水,也許是因爲太久沒喝水的原因,他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吃飯喝水。
“這種藉口說出去就是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你覺得我很好糊弄?不急,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了再說。”玉辰生停止了敲擊的動作,暗室內寂靜了下來,除了阿木一那急促的呼吸聲。
阿木一暗道一聲糟了,他知道他體內的毒又開始發作了,天黑了麼?
“啊!”沒過一會兒時間,阿木一就忍不住叫了起來,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他努力擡頭往牀沿上撞去,要不是他渾身都被綁着,怕是就要直接去撞牆了。
玉辰生一眼閃過一絲瞭然,難怪林春會嚇到渾身都哆嗦,要不是他知道此人的武功和內力都已經反噬,就是不綁着也逃脫不掉,怕是也會擔心此人是不是故意裝作這般模樣,以此掩人耳目,躲過官府的盤問。
“血、、、我要喝血。”阿木一忍着疼痛轉頭看着坐在輪椅上面不改色的男子,他知道他這麼一求饒,他就處於被動的狀態,可是在經歷過那噩夢般的夜晚後,他真的很怕夜晚的來臨,他不想跟昨晚一樣,那麼癲狂。
“想要喝血,那也得拿出足夠的誠意來是不是?”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阿木一艱難的開口,他只覺得渾身的骨頭裡都有蟲子在爬動,他忍不住擡腳往牀上一甩,立時好受了不少,可是過了沒一會兒,那隻腳卻更加難受起來,那些蟲子像是要爬出他的身體一般,渾身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好,那就看你知道的值不值那麼多血了,去準備吧!”玉辰生話落,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黑衣人轉身就往外走去。
“啊!”阿木一蜷縮着身子在牀上,被單已經被他的汗水打溼,這不過一會兒的時間,阿木一就已經疼到滿牀打滾,最後滾到了地板上,許是地上的涼意讓他覺得舒爽一些,他臉部貼着地面,叫喚的不那麼厲害了。
不過從他那源源不斷的汗水就可以看出,他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好受。
等到黑衣人端着一碗血進來時,聞到血腥味的阿木一立刻轉頭,雙眼盯着那個陶瓷碗,眼裡流露出渴望。
黑衣人不僅端來了一碗血,還拿了兩個小杯,一個大點,一個小點,他看着阿木一的眼神露出一個鬼魅的笑容,隨後很是自然的把血倒在了一個小杯子裡,走到阿木一面前放在他鼻尖不遠處,這樣既能讓阿木一聞到血腥味,卻又喝不到,除非他不顧一切的爬過來。
阿木一看着那小杯子裡新鮮的血液,不由自主的嚥了咽口水,他好想喝。
“說吧!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些血都是你的。”玉辰生說着指了指放在一旁大碗的血。
阿木一咽口水咽的越發厲害了,他實在是太渴望得到這血了,他不想再承受一遍昨晚那非人的經歷,所以盯着大碗裡的血,非常渴望的說道:“我叫阿木一,是北莫七王爺的手下。”
玉辰生點點頭,北莫七王爺?蘇水亦麼?沒想到當初被廢了武功又毒壞了身子,到現在還在到處蹦躂着。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七王爺說他身體快不行了,所以叫我來這裡找幾個藥女煉製丹藥。”阿木一艱難的開口,他好想喝血。
玉辰生對着黑衣人微微示意,黑衣人拿着小杯子湊到阿木一的脣邊,把那一小杯子的血倒到了阿木一的嘴裡。
阿木一滿足的品嚐着血,那眯着的雙眼顯示出他此時的愉悅,喝完後還很挑剔的道:“你這血可沒有我那幾個藥人的血好,血腥味太重了,味道太一般了。”
玉辰生嘴角抽了抽:“你要喝就喝,不喝拉倒!”他又不是變態,手下自然不可能養着藥人這玩意兒,這碗血也不知道是從誰身上放出來的。
阿木一很是乖巧的閉了嘴,把想說的話嚥了下去,雖然這血沒有他養的藥人的好,但也比沒有的強,起碼他現在覺得自己好受多了,不過他也知道這只是暫時好受罷了。
“繼續說吧!”玉辰生誘惑道:“只要你能夠給出我滿意的答案,不僅你今天有血喝,以後天天都有血喝。”
“真的?”阿木一有些高興的反問,像是怕玉辰生反悔一樣,他開始喋喋不休道:“七王爺說他需要五顆九轉還魂丹和兩顆長生不老丹,這些丹藥在我們北莫是無法煉製的,我只好喬裝打扮來了大秦,後來聽說南江縣這裡常年盛產藥材,我想着既然這裡盛產藥材,那選擇這裡煉藥也就不那麼起眼了。”
誰知道來了以後才發現,原來藥材都在深山裡,他雖然武功不錯,但是藥材除了一些常用藥外,別的都不認識,最主要的是,他沒想到南江縣只是個小城池,各村各地的人都相互認識,他一個外鄉人一進村就會被各種打量。
直到後來在一處桃林看到了楊天文,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好騙了,他騙他說他是從北方來這裡收藥材的,想要進山去找找這些藥材都是怎麼生長的,這楊天文就帶着他去了山裡,雖然採的都是些平常的藥材,但是阿木一還是發現了山裡幾種市面上不常有的藥材,他越發堅定了這裡確實有不爲人知的奇藥。
後來他們熟悉之後兩人經常一起聊天,阿木一逐漸的知道了山裡的山路和各個村子的位置,也知道了楊天文的苦惱,楊天文的養殖業已經有了些許的規模,只不過南江縣人少,競爭壓力大,加上各家各戶自己也都有養一些家禽,他的生意做的越發困難。
甚至爲了生意還和一個女子糾纏不清。
阿木一利用了楊天文急於求成的心理,暗中佈局,先是給他介紹了幾個大買賣,讓他們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因爲煉製丹藥需要人血,且他身中劇毒也需要人血的滋養,所以他對楊天文最看中雞鴨下了手,讓他們時不時就瘟疫,時不時就生病。
在楊天文一籌莫展時,他給了楊天文一個良方,用過之後雞鴨果然病情穩定了不少,可是一旦停用就會發生大批量的死亡或是瘟疫,一開始楊天文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是久了以後他就算再遲鈍也發現了問題所在,所以上門質問不成還被阿木一給拿捏住了。
從那時起,楊天文就成了阿木一尋找藥人的最佳人手。
他需要什麼樣的女子,只要跟楊天文描述一番後,楊天文就會把人綁來,當然了,一開始楊天文也怕這些女子會有生命危險,他並不同意,可在阿木一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和雞鴨時不時就死亡的情況下,楊天文才勉強同意。
楊天文常年在各個村子裡跑生意,大家都認識他,所以不管他去哪裡,都不會惹人懷疑,可是爲了避免被人發現楊天文選擇的都是比較偏遠村子裡的女子,但是失蹤的女子越來越多後,各個村裡人對自家的女孩子都看管的比較嚴,楊天文沒那麼好得手後,這才把主意打到了楊翠花身上。
他和楊天文的分歧也就在不久後山洞裡突然無緣無故的死了四個女子,楊天文大驚,在楊天文看來,他把這些女子綁來不過就是爲了一點血液而已,只要夠了後就可以把這些女子放回家,沒想到居然死了四個人。
楊天文從來沒想過要人命,這一次出乎了他的預料,所以兩人冷戰起來。
對於這次意外,阿木一倒是覺得很正常,九轉還魂丹和長生不老丹本來就沒有人煉製成功過,他也是第一次嘗試,會失手很正常。
再說了,這些女子不過就是藥人,等到他把藥煉出來後也是要處理掉的,現在只不過是因爲用藥錯誤早死了罷了。
但是一下死了四個人,他手裡的人手一下子就不夠用起來,阿木一讓楊天文再去找四個女孩子來,楊天文不同意,說是不能再幫着他做壞事了,阿木一沒法,只能向他保證,這次肯定不會死人了,那次是因爲用錯了藥材,這次他會先把藥材用在山鼠身上,等到確定山鼠活着後再用到人身上。
楊天文還是不同意,阿木一就威脅他,要是敢不去找人來,他就把楊天文的老母楊懷氏給綁來親自試藥。
楊天文害怕了、妥協了。他知道阿木一有一種會變幻的武功,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武功,但是是真的可以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有時候還會變成他的模樣去城裡買東西,如果阿木一變成自己的模樣去拐騙自己的母親,那肯定是一個準。
可是附近的村子都已經有所戒備了,他沒法下手,只能選擇去城裡作案,加上那一晚又是乞巧節,城裡熱鬧,說不定還不容易被人發現。
所以後來就發生了杜苗苗事件,只不過在綁了杜苗苗後,楊天文心生悔意,想着把人放了,沒想到阿木一居然跑下山來,後來不僅杜苗苗沒能逃脫,他自己也死在了阿木一的刀下。
聽完這整件事件後,玉辰生久久不言語,而躺在地上的阿木一則舒服的眯着眼睛享受着黑衣人倒在他嘴裡的血,雖然沒有他自己調製出來的人血好喝,但是他也該滿足了。
“這事說完了,那就在說說別的事情,比如,你爲什麼寧願損傷自身也要用那邪術縮骨功?”
玉辰生可不會認爲阿木一隻是想要去逛逛街那麼簡單。
阿木一原本放鬆的心情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不過已經開了個頭,接下來的事情也就沒那麼難開口了。
他斟酌了一下後說道:“七王爺打探到大秦的靳王爺最近在採購一批藥材,運往邊境,他讓我在這批藥材裡動動手腳,最好讓那七十萬將士們慢慢都生病或者是身體不舒服。”
要想在藥材裡下毒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什麼毒都會被軍醫發現,而且一下子要毒死七十萬的大軍,還是很苦難的,最主要的是,他們也沒法確定靳王爺手下到底有多少兵馬,要知道不管哪國,總會有一些不爲人知的底牌。
但是如果只是下慢性藥或者是乾脆用看似相同其實不同的藥材替換的話,那事情的就簡單了很多,軍醫再厲害也不可能檢查全部的藥材吧?他們只要真假參半就行了。
“這麼大的工作量可不是你一個人能完成的。”玉辰生肯定的道。
七十萬大軍所需要的軍需藥材那可是非常多了,而且就是單單其中一種藥材那數量也不是一個人就可以完成替換的。
首先要找看似相同的藥材,其次還要知道靳王爺的人會在哪裡買藥材,最後就是掉換了,這其中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那麼就不可能成功,何況聽阿木一的語氣,那是所有藥材都換了一半,這是什麼概念?
沒有足夠的人手和渠道又怎麼辦的到?
“我手裡有天涯閣。”阿木一爽快的承認自己有幫手。
“還有呢?”
“蘇水亦也來了大秦,我負責找藥材和藥商洽談,他負責換藥和監督靳王爺的人採買的蹤跡。”
爲了得到血,阿木一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了,蘇水亦在大秦的落腳地,還有城裡有多少的藥商和北莫是有點關係的,全部都吐了個乾淨。
看在他那麼識趣的份上,玉辰生也不是會故意爲難人的人,他也爽快的吩咐手下的人,每天都給阿木一送碗血過來。
拿着得到的消息,玉辰生連忙寫了封信叫人送去了邊境。
一直默默跟着玉辰生的黑衣人有些吞吞吐吐的道:“主子,您相信那個阿木一說的話?”連確定一下消息的真實性都不曾,就讓人送信出去,萬一這是個試探他主子和靳王爺有沒有關係的圈套那怎麼辦?
“按照靳王爺上次送來的那封信上的行程來看,這一批藥材已經到了邊境,我們沒有時間去查看阿木一話裡的真假,假如北莫人打的主意就是要讓咱們大秦的將士們體弱體虛到無力與他們抗衡,而他們趁機攻打大秦的話,怕是一打一個準,墨雲,你帶人去他說的那些地方探查一下,如果發現了可疑人員,全都抓回來。”玉辰生哪裡會不懷疑阿木一?只不過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不敢拿邊境那七十萬將士們的性命做賭注,也不能置大秦的江山不顧。
“是,主子。”墨雲點點頭,隨即消失在了房間裡。
夜裡,微風拂面,染染坐在院子裡擡頭望着漫天星辰,想到今天去杜家看到的畫面,不由得嘆了口氣,都說世事無常,確實如此。
以前她總覺得像杜苗苗那麼樂觀開朗的人,這一輩子就算再怎麼過也是極爲愉悅的,可是下午在杜家看到她鬱鬱寡歡的靠在躺椅上,一點生機都沒有的模樣,染染的心就抽疼。
她的醫術可以治病但是卻治不了心病,她其實也明白和理解杜苗苗的心理,可就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就像人家說的,你沒有經歷過別人的人生,自然無法對別人的生活狀態指指點點。
白張氏拿着一杯水走了過來:“小染。”
“娘,您還沒睡?”染染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還是我打擾到您了?”
“沒有,我看你晚飯沒吃多少,可是有什麼心事?”白張氏溫柔的撫了撫染染的頭髮,慈愛的看着她,“我給你倒了杯溫水,夜裡風大,你可得小心點,雖然天氣炎熱,但是夜裡也容易着涼。”
染染笑着接過水杯,她明白白張氏的意思,日夜溫差太大了,也很容易生病的。
“謝謝娘!”
“客氣,咱們是一家人,都應該相互關照。”白張氏淺笑的看着染染,今晚的月亮挺園的,也很亮,在院子裡即使沒有點燈,也可以看清楚對方。
“娘,您還在坐月子,可不能吹涼風,快回去。”一陣風吹來,染染都覺得有些涼了,她連忙催促白張氏回房,月子要是沒坐好,以後什麼病痛都會找上門來,她可不想白張氏以後腰痠背痛、頭疼腦熱的。
“哪有那麼矯情?我以前生你們的時候坐月子也只坐五天,等到五天一過就要洗衣做飯還要帶你們,你看我這不也好好的?小染你別擔心,我沒事,再說了,我都在房間待了二十幾天了,再待下去怕是都會閒出病來了。”白張氏臉上浮現出一股靜默,她看着月光,眼角有一滴淚珠滑落。
她說的是挺輕巧,其實那五天家裡的事情她也得做,只是比平常少一些罷了,五天以後,家裡的雞鴨要她喂,衣服全部都要她洗,她帶着白雲銘時,還要幫着錢王氏帶錢雲月,每天還要去田野裡割豬草,就是這麼累着累着,日子也扛過來了。
染染沒見過白張氏辛勞的時候,但是原身的記憶裡也有這些畫面,所以染染才更加心疼白張氏,想着要把她的身體調養好,既然她佔用了白張氏女兒的身體活了下來,那麼替原身孝敬父母也是應該的。
“娘,錢氏這麼磋磨您,您和爹怎麼就沒有離開家,過自己的小日子去呢?”染染好奇的問道,她那便宜爹的手藝在南江縣內都很有名,今天白雲銘和王二狗去那張老爺家談生意,沒想到人家聽到白雲銘是白傳祥的兒子後,二話不說就把這活計給了白雲銘,還給了十兩銀子當作定金。
“傻孩子,你以爲我們不想離開嗎?還不是錢氏不同意,她拿着孝道壓着你爹不許提分家,咱們做晚輩的又不能反抗,否則會被村裡人議論,這才忍了下來。”白張氏有些後悔的說道:“早知道你爹會這麼早早的就離開,那時候說什麼我們都要離開那個家,被人議論又怎麼樣?只要把日子過的好,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了,一切都遲了,不過好在她還有兒女,只要他們母子同心,日子也是會越過越好的。
“娘,您能這麼想就對了,這日子總是會過下去的,您看咱們那時候爲了爭一口氣離開了那個狼窩,咱們現在不是要什麼都有了,還比以前多多了。”染染故意逗着白張氏開心:“你看錢氏一家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流浪呢,以前是咱們沒法跟他們一大家子比,現在是咱們隨便一個物件拿出去都比他們全部的家當值錢。這就叫:天道好輪迴,蒼天繞過誰!娘,您以後要是見到了他們,一定要穿的漂漂亮亮的,氣死他們,給爹出口氣。”
“娘不在乎他們過的如何,也不會特意去踩踏他們,娘只希望你和雲銘還有小雙能夠開開心心、倖幸福福的過一輩子就好了。”做父母的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一生平安喜樂。
對於白張氏的話,染染笑着點頭表示贊同,白張氏是善良的,即便是被這麼傷害了她也還是做不到去給人家雪上加霜,不過染染也覺得只要白張氏不會和以前一樣什麼都忍讓就好了,要一下子把一個人完全改變掉也是不可能的。
她慢慢的調教,只要錢氏那一大家子不會不長眼的跑來欺負他們一家人,染染也懶得出手對付他們。
畢竟,她相信錢氏那個老虔婆這段時日可不好過,等到天氣越來越冷以後更加的難熬。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後正打算去休息就聽到廚房傳來了東西掉落地的聲音,還有紅色的火焰照射出來,染染連忙跑到廚房一看,怒火中燒起來。
只見原本放在窗戶邊桌子上的豬油罐子掉落下來,而竈頭前面的火柴堆已經燃燒起了火。
“小染怎麼會突然着火?”白張氏有些無措的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火想要燒死咱們一家人?”
“是不是故意的,開了門就知道,娘,您去叫哥哥起牀,我開門去看看。”說着染染也不管廚房了,反正又不是木頭屋子,廚房裡也沒有什麼貴重物品,火勢也不大。
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誰跑來她家縱火,如果讓她抓到了現行,不打死他也要趴下他的一層皮。
染染大力的打開了門,月色下一個躲躲藏藏的身影正往村口跑去,染染連忙用異能控制住前面的草和刺藤,很快就見到前面跑着的人突然摔了一跤,染染連忙跑了過來,在對方正要爬起來的時候,一腳踩在了他的背上,手飛快的點了他的幾個穴道,讓他不能隨便的動彈,只要輕輕挪動一下,身體就疼的如同肉被割了下來。
林子安臉面對沙地,他也不知道剛纔怎麼就一下子摔倒了,明明前面什麼都沒有啊!他的膝蓋好疼,皮膚好像被什麼東西刺穿了。
“原來是個小毛賊啊!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來本姑娘家縱火。”話落,染染就一把扯起了林子安的頭髮,月色下,林子安那滿臉灰塵的臉就落入了染染的眼眸。
“原來是你這個靠賣色相的小人啊!怎麼,我下午好心給你指了條明路,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還敢跑來我家縱火,是不是我下午太好說話了,導致你有恃無恐?本姑娘本想着以和爲貴,偏偏你一再的試探我的底線,那不好意思了,本姑娘這次揍到你懷疑人生。”
說完,也不管林子安想要說什麼,染染直接一個拳頭就打了過去。
染染年齡小,身上力氣並不大,但是並不妨礙她收拾人,作爲醫學狗,她可不會用蠻力打人,別看她每次出手都是輕輕的一下,但是打的都是特殊穴位,她不用太用力,但是足夠被打的人疼到哭爹喊娘。
“哎呦!疼!”林子安忍不住叫喚起來。
染染有些心煩林子安的聲音,隨手從衣袖裡拿出兩塊帕子,直接把耳朵堵上,繼續揍人,她就是覺得自己從前太心慈手軟了,所以這些人才一再的跑來她家找麻煩,要是一開始收拾錢氏的時候她下手狠點,而不是下點藥讓他們受教訓的話,那娘肚子裡的弟弟妹妹就都還在,要是她在林子安跑來丟休書的時候也跑回去給他們林家丟一封休書,林子安不用說跑來這裡鬧騰了,直接連在南江縣出現的勇氣都會沒有。
作爲南江縣第一個被人休了的男人,估摸林子安肯定會被人嘲笑死的。
染染第一次覺得自己太心軟了些,以後她定會吸取今天的經驗教訓,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肯定是腥風血雨。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吧!”疼的實在是受不住的林子安,忍不住求饒起來,可是染染的耳朵塞住了,雖然能夠聽到一些聲音,但是也還是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繼續自己揍人大計。
直到揍到自己沒什麼力氣了,染染才停下手,真是累死他了,染染呼出一口氣,又踢了林子安一腳,收拾人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哇!就這麼一會兒她就累的不行了。
林子安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他躺在地上,口裡不知道吃了多少的沙子,眼淚直流,看到染染走過來,更是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他現在看到染染就想逃,如果他要是知道染染有這麼強悍的爆發力,他肯定是不敢跑來滋事的。
“就這麼一會兒就疼成這樣了?本姑娘的絕招都還沒放呢!太弱雞了。”染染一副你太沒用的表情,她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沒力氣揍人了才停手的。
林子安在心裡默默的垂淚,他要是知道白染染變成了一個大魔頭,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跑來滋事啊!他就是覺得白染染和以前一樣沒用,所以在下午被白家人羞辱了一頓後,氣不過,半夜跑來這裡放火。
正當染染要說什麼的時候,白雲銘也過來了,他關心的問道:“大妹,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林子安心裡默默道,你家大妹沒事,有事的是他,沒看到他現在還躺在地上動彈不了嗎?白大壯你是眼瞎啊還是眼瞎啊?
“沒事,大哥,家裡怎麼樣了?”
“火已經澆滅了,娘和秋娘在收拾廚房,我過來看看你這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沒有。他怎麼一動不動?是不是摔死了?”白雲銘說着擡起了林子安的頭,隨後驚訝的放開了手:“原來是你啊!林子安你的膽子倒是夠大的,這次不送你見官,下次是不是就跑來殺我全家了?”
這次縱火也是發現的早,要是晚了燒到了隔壁他做工的地方,那也難保他們全家會不會被煙燻死。
林子安又一次吃了滿口的沙土。
“大妹你回去拿一根繩子來,把他綁了,等天亮了去里正家,讓他帶着咱們去報案。”白雲銘對林子安可以說是討厭到了極點,他原本只是覺得林子安不學無術不說還不勤勞,現在看來連縱火的事情都敢幹,這世上就沒有他不敢幹的事情了,這要是也能被原諒,那太沒天理了。
染染點點頭,很快就從家裡拿出了一根大拇指粗的繩子,把林子安綁的是結結實實不說,還從林子安的懷裡搜出了火摺子。
這下物證齊全了。
林子安白着一張臉被拖回了白家,要是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林子安應該會後悔今晚跑來了白家。
對於行兇者,白張氏看到是林子安的時候也很是吃驚,所以在白雲銘表示要送官的時候,白張氏都沒有反對,今晚的火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的,要不是染染沒睡,她又剛好睡不着起來了,說不定他們現在一家人都被燒死了。
所以一向心軟沒什麼主見的白張氏也覺得送官是最好的辦法。
林子安被白雲銘直接關在了一間空房後,白家衆人才洗洗去睡了。
因爲昨晚睡得晚,第二天染染就起遲了,等她醒來時,林子安已經被白雲銘和楊天富送到衙門去了。
這件事有白雲銘跟着染染也放心,經過一段時間的知識普及後,她也想看看自家大哥進步的怎麼樣,對於知識來說,可不是學會了識字就可以的,而是要把學到的東西都轉變成自己的東西,能夠運用在生活中。
趁着空閒,染染去了後院的一處小房間,這裡原本是染染打算用來培植紅菇和梨菇的房間,只是忙活了許久一直都沒有動工,現在正好有了時間,她把最近從村裡買來的稻草全都放到了木架子下面,紅菇和梨菇的生長環境需要潮溼、陰暗和炎熱,所以室內溫度必須常年保持在15到30度之間,把稻草都鋪好後再鋪上一層木屑、牛糞、豬糞,最上面撒上了一層從山裡挖回來的溼土。
等到裡面的稻草都發酵好後,就可以把空間裡面的紅菇和梨菇都移植到這裡來了。
隨後的幾天染染都在忙活菌房的事情,家裡的菜地也重新種上了青菜,染染還特意去了一趟,用異能澆灌了種子,這樣就可以保證種子的發芽率高。
以前不覺得種菜辛苦,現在自己家有菜地以後染染才發覺,原來種菜也是一門大學問,古代的種子發芽率普遍計較低,有些時候你就是撒了一大包的種子下去,能夠長出苗來的也就那麼幾株,而這裡面一部分除了是種子原本的原因外就是土壤和澆水的原因了。
有時候澆水太勤勞了,種子也會被淹死,導致發不出苗來。
還有就是種子苗的時候不能澆灌那些有營養的豬牛糞便,不然也會燒死。
對於染染來說,種菜實在是一門大學問,而且看似簡單的青菜,小時候比嬌小姐還嬌貴。
傍晚白雲銘和楊天富才風塵僕僕的回來,林子安故意縱火,雖然沒有人員傷亡,可也是被人及早的發現,倘若遲點,怕是就要出大事了,所以林春大人在查實和錄了林子安的口供後,直接給判了流放三百里徒三年。
對於這個結果染染表示還是很滿意的,反正林子安對她來說不過是個生命中的過客罷了,聽到結局後染染也不在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