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習俗,正月初六初七初八這三日是出嫁的女兒回孃家探親的日子,而這三日翠竹村嫁了女兒的人家都開始忙開了。
初六這日杜氏早早就起來忙活了,因爲前幾日楊二妹差人來說會在這一日回來,杜氏盼了那麼多年終於得到了楊二妹的原諒,心裡自然是高興的。而楊家河和宋氏見狀心裡也是開心的,幫着杜氏一起準備吃的。
而今日同意開心的人還有五叔公一家,因爲去年改嫁的李茹也要在今日回孃家探親了,五叔公一向把李茹疼在了心裡,知道李茹要回來了,那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這不初六這日一大早,五叔公就起了個大早催着五叔婆做這做那的了,“老婆子,我讓你買的豬腿你都買好了嗎?”
五叔婆抱怨地看了五叔公一眼大聲地應道“好了,好了,都準備好了,你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等着就是了,沒得來折騰咱們”
李茹的娘華氏也是勸道“是啊爹,咱們什麼都準備好了,您就等着茹兒回來就是了”五叔婆嬌嗔地瞪了一眼五叔公說“就是,也沒見你這麼關心過咱家的其他人”
五叔公聽到五叔婆的抱怨,小聲地嘀咕“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女,不疼她還能疼誰啊”五叔婆沒聽到五叔公的嘀咕,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做着活計。
“爺爺,阿奶,大姐回來”李茹的弟弟李華在院子裡喊道。五叔公一聽到這話,就急匆匆地走出了堂屋,站在院子裡向外張望着。
村子的官道上,一輛牛車咕嚕咕嚕地朝五叔公這邊駛來。牛車走進了五叔公家的人才看清楚李茹現任的夫君馬文也在車上,馬文駕着牛車在五叔公家門前停了下來,率先下了車,馬文也不去扶車上的李茹,只是冷眼看着華氏扶着大肚子的李茹下了牛車。
李茹孃家的人都看出了馬文的臉色不對,但也沒急着問,而是把人請進了屋裡坐着。馬文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開門見山地說道“爺爺,阿奶,爹,娘,這應該是我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這麼叫你們”
五叔公一聽這話,直覺李茹這次回家不是小事,打斷馬文的話說“孫女婿,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弄錯了?要不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是啊,是啊”安氏也應和道。
馬文鄙視地看了一眼安靜地坐在華氏身邊的李茹說道“我沒有弄錯什麼,這事的緣由你們就問李茹吧,我今天上門只是來告訴你們,我要休了李茹”
“什麼?”李茹的家人驚愣了,李華更是直接上前捉住馬文的衣領直逼馬文說“你這說得是什麼屁話,當我大姐是物什嗎?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掉”
馬文甩開李華的手冷冷地說道“物什?你姐她可是連物什都比不上呢”“啪”地一聲五叔公拍了一下桌子,制止了馬文和李華的對峙。
五叔公示意馬文坐下,然後心平氣和地說“孫女婿,你還是把話說清楚吧,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馬文對五叔公還是恭敬,平和地說“爺爺,不是我不想說這事,只是這事我真的是沒臉說出來”馬文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五叔公一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華氏扶着李茹在角落裡坐了下來,一邊悄聲地問李茹“茹兒,你們夫妻兩到底是怎麼呢,吵嘴也不能這麼吵啊”
李茹自進家門那一刻起就呆呆的,華氏問什麼都沒有迴應。最後,堂屋內便陷入了一邊死靜當中。
曾家,曾啓海看着竹子鋪近段時間來的賬本思考着是否要在開春的第一個月裡再次進行楊承歡所說的產品打折策略。曾啓海思索了很久也沒個底便決定去找村裡的幾個長老商量一下,曾啓海最先去的是五叔公家。
曾啓海來到五叔公家門口看到有輛牛車還詫異了一下,但還是若無其事地走進了院子往堂屋走去。曾啓海進了堂屋,才發現李茹也回來了,但是令曾啓海納悶的是堂屋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曾啓海直覺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剛要轉身離開便被五叔公看到了“啓海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曾啓海不得不在衆人的眼光中走進了堂屋“嗯,是有點事,不過不是很急,我看我還是過一會兒再來吧”說完,曾啓海就準備走了。
哪知馬文卻擋住了曾啓海的去路,曾啓海不解地看着馬文說“這位兄弟,你爲何要攔住我,你我並不認識啊”
馬文狹隘地笑了笑說“你就是曾啓海”語氣很確定。
“是的”曾啓海直言不愧。
得到曾啓海的回答,馬文招呼也不打就抄起拳頭給了曾啓海的臉一拳。馬文的這個行爲嚇得李茹的家人紛紛尖叫出聲,李茹更是直接衝了過來,擋在了曾啓海的前面。
李茹挺着一個大肚子憤怒地看着馬文說“你這個混蛋,有氣你就往我身上發,少來惹曾大哥”
馬文的手指顫抖地指着李茹,不住地點頭說“好,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賤人要怎麼護着你的姦夫”
“姦夫?兄弟這話可不能亂說的”一頭霧水的曾啓海從李茹身後走了出來,他沒有躲在女人身後的習慣。曾啓海擦了一下嘴角的傷口,皺着眉頭看着馬文,心下有點惱怒。
“哼,怎麼?敢做不敢當了?要不是你,我用的着被人戴綠帽?用得着幫別人養兒子嗎?”馬文憤怒地說道。
馬文的話讓李茹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李茹的家人也是心下一愣,但更多的是憤怒。
五叔公鐵青着臉,看着馬文說“孫女婿,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今日要是不把事情說明白,也就別怪我這個長者不給你面子了。當然,如果這事真是茹兒的錯,那我也同樣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你看可好?”
馬文聽了五叔公的話也意識到自己太沖動了,重新坐了下來看着被扶到一邊去的李茹深吸一口氣道“爺爺,我是覺得李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
什麼?馬文的話像一個炸彈一樣在人羣中炸了開來。,華氏更是直接上前就扇了馬文一巴掌,顫抖着聲音說“馬文,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嗎?茹兒肚子的孩子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你這不是生生地要斷了咱家茹兒的生路嗎?”
馬文捂着被打的臉頰,氣憤地說“這能怪我嗎,你們怎麼不問問李茹平日裡都幹了些什麼,除了吃飯睡覺,李茹其他時間都是盯着她衣袖裡的一塊手絹看,要不是有一日我趁她不注意看了一下那手絹,我還被矇在鼓裡呢”
一旁的李茹聞言,顫抖着手,指着馬文說“你,你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看我的東西,你,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嗚嗚嗚”
“茹兒,你別哭啊,當心一下肚子裡的孩子”華氏和五叔婆忙安慰李茹。
馬文頹廢着臉說“我要是不偷看,我還能知道你揹着我做了什麼不見得人的事嗎?你是不是還想着跟我和離,然後跟這位兄弟在一塊兒?”馬文指向曾啓海。
五叔公家的動靜不小,不一會兒就引來了不少好事者,圍在了院子外面,看着裡面的情況。曾啓海看到馬文指着自己,說“這位兄弟,你剛剛說你是看過李茹藏的手絹才知道她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那你可否把那方手絹給咱們瞧一瞧”
“喏,就是這一方手絹”馬文從懷裡掏出一方手絹遞給曾啓海,曾啓海接過來一看,果真是自己,曾啓海努力回想了一下,記起去年洪災他送李茹回家時,曾給過李茹一方手絹,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這一方。
曾啓海把手絹還給馬文說“這方手絹確實是我的,但是,不是我送與李茹的,而是去年洪災時,李茹向我要了這方手絹用來擦臉上的水珠,只是那時時間緊急,我就忘了向李茹要回這方手絹,沒想到李茹還保存着。而且我可以告訴馬兄,我與李茹沒有任何曖昧的關係,所以她肚子裡的孩子只能是你的”
馬文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癱坐了凳子上,五叔公等人也是一言不語,場面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楊禾家,杜氏看着自己的女兒,女婿以及外孫笑得都合不攏嘴了,一旁的宋氏、沐氏等人也是一臉笑意地看向楊二丫一家。
這時,楊二寶奔了進來,噼裡啪啦地就說了起來,“阿奶,沐嬸嬸,不好了,曾瘸,不是曾叔叔被李茹的夫君打了”
什麼?沐氏聽到曾啓海被打了,心裡一驚,忙問“二寶,你剛纔說什麼?能說清楚一點嗎?”
楊二寶喘了一口氣,仔仔細細地把五叔公家發生的事說了出來,杜氏一聽,一拍桌子說“哼,那個王八羔子的敢在咱們村裡罵人,我這就過去瞧一瞧”說罷,走出院子就往五叔公家走去,任沐氏和宋氏等人喊也喊不停。沐氏沒法,帶着楊承歡以及宋氏等人在後面緊緊地追着杜氏。
杜氏一來到五叔公家,拔開圍在院子外面的人羣,擠進了五叔公家的大門,屋內衆人紛紛用奇怪地眼神看向杜氏,不明白杜氏怎麼來這邊了。
杜氏誰也沒看,一進屋裡就直接瞪着馬文,說“哦,原來就是你這個王八羔子罵啓海是姦夫啊,現在我倒要看看誰敢再罵啓海是姦夫,咱們村裡誰人不知啓海自始自終就只對咱家沐娘有情意,又怎麼會與其他人亂搞,所以你要是再敢罵他一句,我就直接拿棍子把你趕出咱們村”說罷,真的轉身要去找棍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