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客棧老闆姓孫,名越凡,名字不俗他還有個更響亮的外號叫做鐵公雞,最是愛財如命,眼裡除了銀子什麼都容不下,開了這麼多年客棧積攢了不少家底,不過對待店裡的夥計和下人還是刻薄的厲害,時間久了大家都知道他這個性子也只有忍的份,這年頭混日子都不容易啊。
孫越凡雖然愛財但是他不傻,知道要想生意做大必然得有靠山,所以常年都在衙門上下打點,確實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一些大事小情也都平安無事的過去了,所以花着銀子保平安的孫越凡一邊心痛一邊又不得已而爲之,有恃無恐的時間長了便有些目中無人了,所以纔敢這樣跟方歲寒說話,他就沒想到自己會有踢到鐵板的那一天。
“王法?”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孫越凡仰頭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肥肉隨着他的動作不停的抖動着,看着十分的可笑,不過他本人卻對此不自知,而是一臉不以爲然的看着方歲寒開口說道:“這些死要飯的擋在我的門口,我把他們趕走怎麼就觸犯了王法?就算是那個小兔崽子真的死了,那也是她自己餓死的,真要是死了她也許還得謝謝我,要不她還得繼續挨凍受餓。”
孫越凡的話說完大多數看熱鬧的人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雖然大家都不怎麼待見那些手腳不乾淨的乞丐,但是大多數還都是命苦的老百姓淪落到這個地步,心底還是存着一絲憐憫的,孫越凡這個奸商根本就沒有把乞丐當人看,真是一點人性都沒有。
林芸希沒有想到天下還有這樣是非不分的人,振振有詞的說着狗屁不通的話還得意洋洋,當真是完美的詮釋了“人渣”這個詞了,當下便緊了緊袖子冷笑道:“人命關天,這事你就能定了?剛纔你傷了人大家可都看的清楚,那孩子沒事你就算是走運了,賠些銀子,若是真有了性命之憂,你就等着坐一輩子的牢房吧。”
“我呸,就一個臭要飯的還能翻起多大的浪來,就算是真的也是她活該,哎,我說你們是哪顆蔥,在這裡瞎咧咧什麼,狗抓耗子多管閒事,走走走,退房了就給我走人,別影響我做生意!”孫越凡一臉嫌棄的抖抖手,如果不是方歲寒一臉的不好惹的樣子,他早就趕人了。
“啊,啊,啊……”伸出去的手好像被什麼堅硬無比的硬物鉗住,一動不能動,深入骨頭,鑽心的疼,孫越凡立刻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聲,冷汗霎時就從臉上流下來,看着方歲寒的眼睛裡再也沒有之前的那些輕視,慢慢的都是恐懼,剛纔被抓住那一刻,他還以爲自己的手腕會被生生的扼斷……
方歲寒本來想着如果那女孩沒事就給他個教訓嚐嚐就行了,畢竟這個世上的視金錢如命狗眼看人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若是見一個就生氣那可
真是沒完沒了了,可是聽了孫越凡這一番的大放厥詞以後就改了主意,見他那骯髒的手衝着自己媳婦揮過去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出手攔住了他,看着孫越凡的眼睛裡一片的冰冷和怒氣,手下的力道更緊了幾分。
毫無疑問,孫越凡的嚎叫聲又高了幾個聲調,肥胖的臉漲成紫紅色,他痛的想要去掰開方歲寒的手,不過手剛過去方歲寒的手又緊了幾分,頓時抖的如同篩糠一般,哆哆嗦嗦的開口說道:“你、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的施暴,啊,啊,我告訴你,我跟衙門的捕快可都是兄弟,過命的交情,你要是再不放開我可就要報官了,到時候先打你五十大板,打的你屁股開花,把你們全家都關在牢裡,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心你的小命,啊……”
孫越凡此時已經痛的沒有了理智,腦子裡想的就是嚇唬住方歲寒然後讓他放開自己,殊不知他這些威脅的話起了火上澆油的效果,這下他真覺得自己的手腕已經斷了,爲了減輕痛楚半跪在雪地上,滿臉的眼淚鼻涕,此時的他真的可以用屁滾尿流來形容了。
看熱鬧的人也沒想到這插手的外來人竟然敢對這鐵公雞下手,頓時都來了精神,有熱鬧看誰不高興啊,而且遭殃的還是這平時仗勢欺人的鐵公雞,此時都恨不得大喊幾聲好來喝彩,不過也有好心的人,瞧着方歲寒他們這邊除了兩個男人就是女人和孩子,怕他們不知道這裡面的內情,在旁邊小聲的提醒道:“大兄弟,這人不是好惹的,還巴結上了縣太爺,你們趕緊走吧,等下來人可就遭了。”
說真的,就算是孫越凡真把那小乞丐給踢死了又能怎麼樣?她那幾個快要被凍死餓死的家人完全不能拿孫越凡怎樣,完全不知情的外鄉人路見不平拔刀就只有挨悶棍的份,唉,這個笑貧不笑娼的世道里能有人爲這些顛沛流離的流亡的人抱不平也真是太不容易了,圍觀的不少人裡心裡暗暗的想。
“是嗎?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要怎麼把我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聲音好像是從牙縫裡出來一半,一雙利目帶着寒氣,方歲寒的面色冷到了極點,這人這樣橫行霸市原來是仗着自己有靠山啊,看着旁邊的人或忌憚或大塊人心的表情方歲寒心頭的火氣更盛了幾分,手腕微微向側面傾斜,一個反手,那孫越凡偌大個身子便翻砸在雪地上,瞬間濺起無數的飛雪發出巨大的聲音,方歲寒沒給他掙扎的機會,直接擡起右腳便踩在了他的後背上,低頭開口道:“現在我就等你那些兄弟來,我看看他們用什麼辦法把你這個兇手給救出去,我還要看看他們要把我怎樣!”
昨天晚上出現的賊人就讓方歲寒十分的不痛快,今天又出了這麼個人在他眼前蹦躂,成功的挑起了方歲寒心裡的怒火,
他怎麼着也得教訓這個黑心的東西才能去南山寺還願,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得瞧瞧這縣令是不是真的跟這個蠢貨沆瀣一氣,如果很是這樣,那樁案子可不能交到這麼不靠譜的縣官手裡,正好倆人一塊收拾了。
方歲寒在家裡沒發過火也沒拉下過臉來,就算是監督方安和他們三個練功的時候也只是嚴肅,現在家裡人事第一次見他動怒,那異常銳利的眼神和冷肅的臉讓人感覺好像一下子換了個人,尤其是方妙和方青鳳兩個人,簡直要看呆了,沒多久便被武陽中拉到一邊,現在怎麼着也不能趕路了,還是等方歲寒把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雖然孫越凡是個不怎麼靠譜的,不過手底下還真有機靈的,從方歲寒擒住孫越凡的手開始見勢不好便立刻去搬救兵,每次他們客棧若是遇到點麻煩都是要去班房找人,已經跑過不知道多少趟,早就已經輕車熟路了,一路小跑跑到衙門後院,還沒進去就見着四個捕快從裡面走出來,奇怪的是他們正是當班的時候卻都穿着便衣,就連隨身攜帶的刀具也都不見了,那活計急的要死,根本顧不上多想,跑到最前面的高姓捕快的面前哭喪着臉道:“高捕頭,高大爺,快去救救我們老闆吧,也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人正在打我們老闆,您快趕緊去吧,要出人命了……”
因爲着急,這夥計說的極快,那幾個人等他說完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人是客棧的活計,不由得就皺起了眉頭,心裡暗道這鐵公雞可真是個不消停的主,時不時就得整出點事來,這大雪天的也不消停,他們現在還有重要的公務在身,哪裡有時間給他收拾爛攤子。
“現在還有誰還敢惹孫胖子,他不欺負別人就算不錯了,別搗亂,我們還有公事在身沒有時間過去,你先回去吧。”高姓捕快有些不耐煩的敷衍道,其他幾個人則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就掠過他過去了。
提到孫越凡幾個捕快心裡就不痛快,這死胖子攢了不薄的家底但是扣的簡直令人髮指,每次請他們兄弟吃喝付錢的時候都像是死了爹孃一般,別人逢年過節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孝敬一下,他從來不掏半錢銀子,總是拿來一堆什麼特產土產來搪塞,真是個一毛不拔的,這次不去就給他個教訓,看他下次還敢怠慢不。
一聽他們不去那夥計就傻眼了,也忘記了什麼身份直接拖住高姓捕快的袖子,哭哭咧咧的道:“高大爺,諸位大爺,救命啊,那人又高又兇,簡直像是從哪裡來的土匪,再晚點我們掌櫃的可就性命不保了,救命啊,各位大爺……”
聽到土匪倆字幾個捕快俱是眉頭一跳,相互交流個眼神便點點頭,其中一人清清嗓子開口說道:“竟然有人敢在街上撒野,真是目無王法,前面帶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