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元還把倆人當小孩一樣呢,路過有好吃的便給他們買點,還笑着說小時候葉靜寧的糗事,經過這條街的時候都不願意回去,每次在這裡吃的肚子圓鼓鼓的還不行,還得買幾份他愛吃的東西帶回去,那個時候他就擔心這個外甥會變成個小胖子,現在看這副俊朗的模樣他就放心了。
葉靜客一邊吃着東西一邊道:“小舅舅,你不用擔心這個,二哥一直都沒改掉這個毛病,我們走了這一路,也吃了一路,不管吃多少,他都不長肉。”
葉靜寧得意的拍拍肚子,表示自己還可以吃很多。
茶樓、酒肆、公廨、布莊、藥鋪、腳店、各種食肆……不過是一條街道,各種鋪子林立,貨物琳琅滿目,香料、寶石、絲綢、布匹滿目皆是。行人如織,有衣着富貴的年輕子弟,有普通的百姓,街角也有行乞的老人和孩子,三教九流,衆人之相在這裡都能看的到。
藍天白雲,晴空萬里,遠處有河流如一條水帶將這片繁華分成東西兩塊,河堤被綠柳圍繞,鮮花盛開,在氤氳的水汽之中若隱若現,遠處看來,仙境一般。河上船隻悠然前行,有滿載貨物的貨船,又獨舟翩然而過,也有華麗的大船經過,裡面的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如果在河邊,就能聽到裡面吟詩作對以及女子嬌笑之聲……
走了一路,看了一路,吃了一路,快到晌午的時候,溫玉元把他們領到成衣店,要給倆人買新衣服。挑選的時候溫玉元看許林和秦少年,倆人忙說不用,衣服他們都帶了好幾身,今天早上洗了洗,太陽出來了,一上午就能幹。
溫玉元現在也摸不清跟着外甥和外甥女的這倆人是什麼身份,好像一個是靜客的救命恩人,另外一個是鳳棲村裡來的?不知道出來是找活還是怎麼樣,還沒來得及問。
這個成衣店大概是附近比較大的,裡面大人孩子的衣服都有,各種樣式,下到普通棉布,上至綾羅綢緞,各種布料應有盡有,價格也不盡相同。
葉靜客給雙兒買過成衣,這裡的價格明顯比秦州要高許多,普通的藍布或者青布衣服都要三百多文,同樣的布料,這個價格他們可以在秦州買一件半。稍微好些的料子價格更貴些,葉靜客看了一圈,衣服做的倒是挺好,很細心,就是有點貴。
他猶豫的功夫葉靜寧已經選好了,還挑了幾件小的,準備給幾個小表弟買回去。他這樣做,葉靜客也想給幾個表姐表妹買,倆人便找來夥計,一邊比劃着身高和胖瘦,一邊讓他給相看。溫玉元想着沐氏現在穿的衣服有些舊了,也想給媳婦買一件,相中了兩件卻要將近一兩銀子,他看了又看,還是放下了。
家裡賬上沒多少錢,這個他知道,回頭回去給孩子他娘合計合計,看看能湊多少,上次銀子是娘拿的,這兩年生意越來越差,她時不時就要拿錢貼補家裡,現在怕是也沒有多少了,這次還是他們三兄弟湊湊吧。溫家再差,起碼爹孃和兄
弟們都在一起,有個照應,玉珊嫁的那麼遠,現在又這樣,除了他們兄弟還能指望誰?
那個刁蠻不講理的婆婆還是不務正業的小叔子,這個時候不去刁難她,他們就知足了。
他們在外面閒逛的時候,趙氏也把三個媳婦找到了一起,遞給淩氏一個帕子,淩氏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是十多兩散碎的銀子,三個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娘,這是做什麼?”
“我聽玉元說,你給他支了銀子,我雖不管家,也知道賬上的錢不多了,本來支撐一大家子就捉襟見肘,不能讓你爲難……”趙氏笑了笑,這麼說道。
淩氏立刻把錢包好,放到趙氏手裡,“娘,靜寧和靜客也是我們的外甥和外甥女,我們這些舅舅舅母在,哪還能要您貼補,這錢我可不能收。”
趙氏反手又將銀子塞到她的手裡,然後用手掌包住淩氏的,一笑,眼角顯出深深的紋路,“我這麼大歲數,什麼都不缺,留着銀子做什麼。再說了,這些銀子也是你們這個給那個給攢下的,現在你們手頭緊,我拿出來用不是正好嗎。”
“娘……”莫氏眼睛有些熱,語氣哽咽道:“都是我們沒用,現在還讓娘您爲家裡操心。”
“這話是怎麼說的,咱們不都是一家人嗎,好日子一起過,現在有難處,自然也要一起分擔。”馮氏拍拍莫氏的肩膀,“娘剛聽你跟老大說要把那一匣子珠釵當了,這個念頭快打消了,那裡面一半是你娘給你買的,是你的嫁妝,咱家還沒到那一步呢,別做傻事。”
“總之,有我和你爹在呢,靜寧和靜客的事你們別張羅,我們自有主張。”趙氏說道。
沐氏攥了攥手指,猶豫道:“娘,您那點體己錢這些年怕是差不多都搭進家裡了吧……”
“吆,老三家的還知道娘有多少私房錢啊,你爹都不知道。”趙氏故意拉長聲調說道。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沐氏臉色一紅,細若蚊音的說道。
“娘當然知道。”趙氏把三個兒媳的手拉到一起,緊緊的握着,“你們幾個嫁到溫家時間也不短了,娘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別說之前溫家還好,就是這些年光景差了,你們也都沒有什麼別的心思,有你們幾個好兒媳,我就是天大的福氣了。娘都這把年紀了,錢財什麼的看的不重,只要你們都好好的,孩子們都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三個人點頭稱是,趙氏又道:“玉珊從小沒吃過苦受過罪,現在鋪子沒了,不得不回老家,靜寧他爹病了,靜寧他們又小,他們一直都在京城,跟村裡人日子肯定不怎麼好過,你們也都是當孃的,應該理解我和你爹的心情。靜寧和靜客多少年纔來這麼一趟,葉家現在又困難,我和你爹想湊八十兩銀子給他們帶上,跟你們說這個,一是讓你們別再操心這個,二來是知會一聲,你們別多心,咱家現在這樣,八十兩銀子也算一筆不小的錢財……”
“這事我們能體諒,娘您別憂心這個。”三個媳婦都這麼說道。
她們都是知道的,婆婆和公公對錢財向來把的不緊,以前家裡生意好的時候,三家都分得不少,誰知道後來發生那樣的事情,唉……
成衣店裡,溫玉元看着葉靜寧和葉靜客手裡高高一摞衣服嚇了一跳,半天才回過神來,掂量掂量兜裡的銀子,艱難的開口道:“怎麼買了這麼多?”
“我和靜客一人一身,剩下的都是表哥表姐和表弟表妹的,我們來的時候沒給他們帶什麼東西,買幾件衣服做禮物吧,多實在!”葉靜寧說着,把衣服全都放在櫃檯,讓夥計算賬。
瞥了一眼算盤上的數字,溫玉元覺得臉上發熱,先制止夥計,然後小聲對葉靜寧道:“靜寧,成衣店的衣服賣的貴,這麼多不如買布自己做,能省下不少錢。”
“這個我明白,可是太麻煩了,小孩子和大人的不同,男的和女的也不一樣,得買多少種布料啊。外婆眼睛花,大舅母身體不好,二舅母和小舅母忙家裡的事情,我看她們都沒閒時候,直接買現成的就好了。”說着,葉靜寧讓夥計把衣服都包起來,然後問如果不合身,能不能回來換,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葉靜寧便掏出十兩銀子。
看着那白花花的銀子,溫玉元愣住了,趁這個時候,葉靜客又讓人包了小舅舅剛纔一直看的那兩件。
見葉靜寧一下花了六七兩銀子都滿不在乎的樣子,溫玉元頓時就迷惑了,不是連車錢都付不出來,從哪裡來的銀子?家裡這麼困難,怎麼花錢還大手大腳的?
許林提着兩大包衣服走在後面,葉靜寧在前頭興致勃勃的跟小舅舅說,他雖然沒怎麼在揚州呆過,不過沈白可是跟他們說過,哪裡的東西好吃,哪裡的風景美,哪裡青樓的姑娘美……
說到這,溫玉元照着他的頭頂就敲了好幾下,怒道:“小小年紀,別不學好!”
葉靜寧捂着腦袋,躲到一邊,眼睛瞪大,不服氣的道:“以前小舅舅不是說等我長大了就領我去見識見識嗎,還帶我遠遠的看了好幾次呢,如果不是外公說你敢帶我去不三不四的地方就打斷你的腿,那個時候咱倆應該就進去了……”
年少的事情被外甥這麼翻出來,溫玉元臉一紅,揪着葉靜寧的耳朵,有些惱怒的訓斥道:“我那是跟你說着玩吶,你記性倒是好,多少年了還惦記着呢。我告訴你,那些地方可不是好人家孩子去的。”
葉靜寧嗷嗷喊痛,一個勁的點頭,耳朵這才被放過,溫玉元又叮囑道,“這事你可別在你舅母跟前提,要不她又多想了……”
葉靜寧斜了他一眼,一臉似笑非笑,“哦,我知道了,放心吧,小舅舅,我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的……以前你總說找媳婦一定要找聽話的,不要管東管西的,小舅母怎麼樣我纔來還不清楚,不過我看小舅舅現在倒是很聽小舅母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