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首當其衝的是要把小狼崽送回去,葉靜客一點頭,那些人便開始準備,爲了讓幾個小傢伙不空着肚子回去,葉靜客又去給它們弄了些米湯過來。小東西剛吃過那麼美味的靈液,對米湯表示出了十分的嫌棄,不但不愛喝,還用爪子往外推。
它們現在比剛纔可精神多了,葉靜客並沒有妥協,堅持非要讓它們喝,最後,幾個小傢伙一看舔不到那美味的東西,只好退而求其次喝了幾口米湯,那皺着鼻子不情願的小模樣,跟剛纔啃着她手指不放開截然不同,看的葉靜客那叫一個哭笑不得。
喂完手裡這三隻又去喂校尉大人那幾只,這三隻倒是一點食不挑,“啪嘰啪嘰”喝個不停,喝完了就窩在葉靜客這裡,完全不想再回去的樣子。葉靜客捏着它們頸子上的軟毛手都不鬆開,名爲理毛實爲過手癮。她還沒忘記剛纔自作主張的事情,緊挨着楚天逸,不停的用眼神示好。
葉靜客自認動作隱蔽,可是屋裡這些人都是些眼珠子賊精的人,尤其是那些蕃兵,不管在做什麼,都要分幾份注意力在楚天逸身上,本來就好奇楚校尉跟這兄妹倆什麼關係,再看葉靜客一個勁的衝他們的校尉大人擠眉弄眼,一個個臉上的神情簡直可以用繽紛多彩來形容。雖然楚校尉人冷漠了點,不太近人情,對自己人下手向來也不手軟,但是,功夫好的沒話說,屢立戰功,深受大將軍的器重,以後不可限量。現在一個醜的這麼嚇人的小丫頭這般對他們心目中英明神武的校尉大人,蕃兵們心裡的波浪洶涌可想而知。
蕃兵們的行動力比金沙城的官兵們不知道要利索多少倍,很快,所有人移步到了金沙城的東邊一個小門。金沙城的大門和四個甕城的城門都是重地,閒雜人等不能隨便出入,所以只能從小門這裡。
到了門口,葉靜客提着籃子向那個蕃兵首領確認,“只需要把籃子放在外面就可以是吧?”
身材細高的蕃兵微笑的看着她,“這樣怕是不行,狼警惕性非常高的,它們會懷疑這是個陷阱,恐怕它們眼睜睜的看着小狼崽曬死餓死都不會輕易靠近的。”
葉靜客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要把狼崽放到狼羣認爲安全的地方?”
那人依舊笑着看着她,意思很明顯,她答對了。
葉靜客也衝他燦爛的一笑,把懷裡的籃子直接推到他的胸口前,“這事我們怕是無法勝任,麻煩你們另找他人吧,真要是因爲沾染了狼崽的氣味被狼羣襲擊,那我們就自認倒黴。”
開玩笑呢,狼羣現在正是暴躁憤怒的時候,這個時候出去,等着被一撲而上撕成碎片吧。她是對所謂的報酬很感興趣,不過對小命看的更重。
當然了,她敢變卦的這麼幹脆,自然是覺得即便是她不願意,這些人也不敢綁她出去,另外就是有楚天逸在這裡,她不相信蕃兵敢當着校尉大人的面勉強她,所以葉靜客再次嚐到了狐假虎威的甜頭。
那個蕃兵還沒說話,單家人先着急了。單青山往前大跨了幾步,來到葉靜客身邊,表情懇切,“葉姑娘,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葉靜客很想說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做的孽自己去還債吧,考慮到別因爲一時的口舌得罪人,還是忍了。
潘越帆慢悠悠的搖着扇子,眯起狹長的眼睛看着楚天逸,“不知道這位壯士可否願意出去走這一趟?我們……”他早就看出來,這事指望的肯定不是葉靜客。
“不行!”剛纔是不知道這樣才貿然答應下來,顯然既然清楚了危險,葉靜客立刻就堅定下來,直接開口拒絕,“他身上有傷,出去就是送死,我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跑都跑不快,這事我們怕是都能無能爲力,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那蕃兵頭領似笑非笑的站在旁邊看着,既不着急也不催促。
葉靜客說的倒是斬釘截鐵,可是那幾只小狼崽大概是吃飽了,一個個的有了精神,一個勁的扒着竹籃想往葉靜客身上爬,還有伸着粉嫩舌頭舔着她的手不願意鬆開的,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這個樣子讓她的說出的話就大打了折扣。
楚天逸沒有開口,這讓單青山看到了些許的希望,走到楚天逸的跟前,壓低聲音道:“這位壯士,可否借一步說話?”
等到葉靜客手忙腳亂的把亂爬的小狼崽們都裝到籃子裡,楚天逸已經跟單青山談妥,準備要出去了。葉靜客扯着楚天逸的袖子,一臉不同意的開口道:“你不能出去,這樣太危險,非要把它們送出去的話也不是現在,還有更安全的辦法,不要急於這一時。”
“我從來不做逞強的事情。”校尉大人看樣子鐵了心要出去,並不理會她說到話。
葉靜客輕輕戳戳他胸口的三處傷,一點都沒有客氣的開口道:“如果你沒帶着這一身要命的傷,我還能多相信你一些。”
“我答應你來金沙城,自然是有把握把你們毫髮無傷的帶回去。”楚天逸又把話茬繞了回去。
他倆旁若無人的說着話,殊不知看着的人臉上平靜的表情都快把持不住了。一大部分人覺得葉靜客身爲一個小姑娘舉止實在太不檢點了,不但跟一個男子眉來眼去,還動手動腳,有傷風化。另外一部人則是對葉靜客太佩服了,能這般跟楚天逸說話的人,他們仔細想想,有印象的大概也就大將軍一個人……
最後,葉靜客還是沒有說服楚天逸,她試圖要跟着一起去,遭到了楚天逸無情的拒絕,理由是他現在身上的傷還沒完全恢復,照顧不了她,言外之意她跟着出去就是拖後腿的。葉靜客也知道自己跟出去確實幫不上什麼忙,只好把兩個籃子交給他。
在葉靜客身邊活潑的一時不得清閒的狼崽,到了楚天逸旁邊則一個個縮在裡面,怒目而視,那小模樣像是把校尉大人當成了什麼敵人一般,其實就是這樣。它們雖然還小,可是天生有感知危險的能力,校尉大人那一身的殺戮之氣,顯然沒有葉靜客那麼無害。
基本也沒有什麼準備的,簡單計劃一番,小門很快打開了,楚天逸提着兩個簡陋的籃子在衆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不能騎馬不能駕車,一般的馬見到狼羣根本就嚇堆了,不但不能成爲助力,還得命喪的狼羣嘴下,所以只能靠走着,爲了不讓狼羣太防備,還不能太多人跟着, 所有人都在小門這邊守着,緊張的看着楚天逸越來越遠的背影。
葉靜寧屏住呼吸往外看着,砂礫被火辣辣的太陽曬的滾燙,高熱讓空氣變得有些扭曲,熱浪一陣陣的襲來,吸進肺裡的熱氣燙的發疼,一滴滴熱汗流下來,都不敢去擦,生怕會錯過什麼。他現在還搞不明白,爲什麼這事已經找到了元兇,爲什麼還要楚校尉出手,單家或者金沙城的官兵甚至是蕃兵都應該出力,爲什麼要他們冒這個險?
葉靜客不說話,蹙着沒有看着楚天逸快步向黃沙遠處走去,心臟懸在半空。心裡不禁納悶楚天逸爲什麼會接下這事,明明有更合適的人選不是嗎。就算是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可、可是她還是覺得心裡發毛……
楚天逸一出城,外面的狼嚎聲便消失了,周遭一邊寂靜,安靜的都能聽到風吹沙子流動的摩擦聲。門口看着人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行走在黃沙之上的楚天逸比他們顯得更從容一些。
眼瞅着楚天逸的身影要消失在沙丘之間,葉靜客忍不住開口道:“很遠了,放在那裡應該可以了。”
“如果是晚上的話,這個距離差不多,白天的話,怕是不行。”蕃兵首領一手按在刀鞘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這樣說道。
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在葉靜客眼中實在是有些礙眼,忍不住就撂了臉子,明明他們是專爲狼患而來的,最後要楚天逸出頭,他們在這裡看熱鬧,這不是瀆職是什麼?
那蕃兵頭領摸了摸鼻子,他這麼做也是奉命行事啊,這年頭,做了好事還得被人煩,真是難。
那廂,楚天逸走到了一個沙土坡,終於在一片黃沙之後看到了狼羣的蹤跡,留在砂礫之上的印記還很清晰,剛纔應該在這裡有過盤桓,而且炙熱空氣中狼的味道十分濃烈,讓人想忽略都很難。將兩個籃子放下,楚天逸站在那裡片刻,向後退了兩步。
就在這個時候,黃沙之後突然涌出一羣狼,黑白皮毛相間,約莫有四十多隻,半人多高,快速的向這邊跑來,它們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就跑到了跟前,把兩個籃子給團團圍住。
門口的人看的影影綽綽,但是見到那麼多隻狼,心臟也不由得狂跳起來,孤身一人,被這麼多狼圍住,怕是插翅難飛了。
剛纔還臉色有些青色的單青山這時心裡舒服些了,既然敢獅子大開口,那就得做好拿命來換的準備,他們單家可不是隨意施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