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忙

一百來桌酒席,一直喝到第二天天亮方纔罷休,葉靜客兩夜沒睡,待賓客都陸續送走了,溫氏瞧她眼底發青,催她趕緊去姜楓那裡休息一下,家裡這幾天怕是人都不斷,這麼熬下去人可吃不消。

葉靜客躺在姜楓木屋裡的木板牀上,乾澀的眼睛閉了許久,明明困的要死卻無法入睡,這種滋味這幾個月以來她嘗受過許多次了。每次閉眼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人離開的時候,頭自始至終都沒有回,毅然決然。

那人讓她等,她可不想像上次那般傻等半年多,他既然沒有時間,那自己就去京城!她這般打算,所以纔將建造私塾的事情提前了半年,將家裡這些事情處理的妥當了,她就會啓程。

她閉着眼睛,長在做繡活的姜楓還以爲她睡着了,看着葉靜客陷下去的眼眶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這幾個月來靜客好像着急了似的,什麼活都拼命的做,幾乎看不到她有片刻的休息。以往她身體就稍顯瘦弱,這陣子看上去又瘦了好幾斤,嬸子變着法給她補身子都沒用,臉上的輪廓更深刻了,人也比以前更沉默了幾分。

葉靜客在姜楓這裡不知道,新媳婦第二天敬茶還出了些不愉快,馮氏想給新過門的孫媳婦立規矩,葉靜榮說合了兩句,結果被罵跟葉知學一樣是個有了媳婦就忘了孃的。馮氏這次發難不過是借題發揮,因爲文娘給葉靜客和葉靜月的都是銀鐲子,她總覺得葉靜客的那個花紋要比靜月的那個要精緻些,便覺得靜榮這個媳婦分不清親疏遠近,所以藉機敲打了一番。

葉靜客昨天陪文娘聊天的時候就悄悄提醒過她,如果馮氏要是刁難,千萬別難受,那人天生就是找不痛快的,除了她自己誰都看不順眼。文娘早就有了心裡準備,所以被訓斥也低頭不語,把葉靜榮心疼夠嗆,私下裡又把她安慰了一通。

葉靜榮他們這對新婚夫婦本來應該在鳳棲村多呆一陣子的,但是怕馮氏再發什麼瘋,過門之後便讓他們住在三石縣的那個家,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

喜事一辦完,便馬不停蹄的開始蓋私塾,趕在天冷之前都收拾利索,這樣纔不耽誤事情。開始動工的那天,周圍百姓把整片地圍個裡三層外三層,這個私塾事關附近十多個村子的孩子讀書的問題,得到恩惠的衆人自發的想要貢獻一份力氣,誰提工錢都跟誰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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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的事情,縣令也被驚動了,開工的頭一天特意過來走一趟,可惜沒看到葉靜客,說了一通官話又回去了。

請了專門的人規劃私塾,又有幾個村子的里正和長輩看着,葉靜客並沒有太操心,即便如此,幾乎無時不刻胸口的印記都在發熱,付出很多,得到也不少,存在空間裡的靈液已經裝了一堆瓶瓶罐罐。

不管真假,有恭親王這個靠山在,葉靜客真是少了許多麻煩,起碼現在想放手大幹不怕再有人存什麼不軌的心思了。

八月末,有兩個陌生人找上葉靜客,他們這一趟要前往金沙城,問是否有需要同行。看到那人出示的帶着雲紋的木牌,葉靜客便知道是楚天逸派來的人,不知道跟上次去金沙城是不是同一批人,不過在染坊放着的那些茶葉也該拿去換了,便點頭應了。

她現在事務纏身,沒有辦法去,葉靜寧等人自然願意代勞,又找了張大虎和許林同行。去的時候拉了一萬多斤的茶葉,回來的時候車子更多,四十多輛車的牛皮和牛骨,一半是長狄部落送的,一半是他們用茶葉換的,除此之外更有大量的藥材和香料,路上浩浩蕩蕩的,頗引人注目。

從金沙城的換回來的東西葉靜客清點一番之後先入了庫房,箱子又重新封好存放,葉靜楷他們知道這些東西靜客要帶到京城賣,同樣的東西在那裡價錢可要比秦州要貴幾分。

染坊是先開的,自從開張之後,以布料優質花色鮮明而受到客人的喜愛,因爲有葉靜客,染坊出來的布料顏色和花樣特別多,勢如破竹,一口氣在秦州賣的非常好。蓮墨前期平平,第二年四月突然發力,不但秦州賣的好,在京城、徐州、荊州都有不俗的表現,葉靜客現在手裡不但攢着三萬多兩銀子,還有一沓子尾款沒有到賬,所以她才這麼有底氣的大手筆辦族學。

除此之外,趁着農忙之前,葉靜客還找人手修路,把從縣城到後面的村子之間的路平整一番。從上坡挖道引渠,從此再下暴雨,坡上的水會被引向荒地,不再衝擊那些深溝,下雨下雪困擾幾千名村民出行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

割漆、墨房、種藥材……受僱於葉家的村民現在有八百多人,除了種地還有工錢拿,不少人家的日子一下子就好了起來,孩子即將能免費上學堂,一個個特別有奔頭,幹起活來絲毫不惜力。平時說話感嘆的最多的便是葉家回來他們可真是好運氣,現在這附近的村子做什麼時候都以鳳棲村馬首是瞻,別的不知道,但是跟着葉家幹肯定沒錯!

葉靜榮的婚事才辦完,葉知學便開始操心葉靜月和葉靜楷等人的,其實不用他多說,媒人都快把葉家的門檻給踏平了。葉家有秦州最大的染坊,有聚寶盆一樣的墨房,小女兒又是恭親王的義妹,種種加在一起,自然是結親炙手可熱的對象,其中不乏有許多家世在秦州算的上顯赫的。

葉靜楷經歷過一次退婚,雖然表面上不排斥爹孃給他物色人選,實際上卻是興趣缺缺。幾次下來,葉知學和溫氏也看出來他無心與此,他的親事暫時就先放下了。

最讓葉知學頭疼的就是葉靜月,因爲潘越明的事情,她跟葉靜客鬧過一次,後來又知道了潘越明是被葉靜客送進了牢裡,兩個人疙瘩這次結的死死的,根本不講任何道理。

做媒的這些人消息最是靈通,都打聽到葉靜月和葉靜客不是一母所生,而且關係很差,所以導致願意給葉靜楷和葉靜寧結親的非常多,葉靜月那邊鮮少有動靜。葉靜月覺得這是一種羞辱,在心裡更是恨急了葉靜客,她時常想,當初潘公子找的那些人怎麼就沒把她那條狗命給拿下了,簡直天生就是同她作對的。

因爲葉靜榮從染坊分銀子,她現在不缺錢花了,喜歡的東西都不用打聽價格就可以買下來,可是她卻一點都不高行,因爲她恨之入骨的那個人比她過的好。

葉靜客掙的銀子多、受所有人尊重、相貌出色、又有個大靠山義兄……這個世界好像都圍着她轉,時時刻刻向外散發着刺眼的光,而自己就好像一直被擠到陰暗的角落,不但不受人矚目,還被她襯托的毫無是處,她的內心被嫉妒啃噬着,即便穿着漂亮的衣服帶着名貴的飾品也無法填補那個大洞。

一想到葉靜客,她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跟她心思差不多的還有葉知禮一家,葉靜逍中舉擺酒,原本葉知禮和馮氏想要趁機大肆顯擺一番,結果最後所有人圍爲過去開始巴結大哥一家,一頓飯下來沒吃飽倒是給氣飽了。還以爲靜逍這一考中舉人他們就大翻身了,沒想到葉靜客那個臭丫頭不知道怎麼攀上了恭親王,風頭一下子被她搶走了,他們糟心的很。

本來酒席的事情過去好幾個月他們氣差不多也消了,可是再看上他家求親的人家明顯比去後院的要稍遜一籌,心裡又不舒服了。靜逍考中了舉人,以上頭對他的賞識,以後得過主簿或者縣令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所以商戶和官戶人家都有意想要與他們結親,其實也都是附近有頭有臉的人家,不過是他們的攀比心作祟。

相中葉靜逍文采的考官是一位姓周的文官,葉靜逍現在自然也算是他的門生,周家一早就是太子黨,官職不高,勢力可不小,那人許諾把葉靜逍弄到南面先當個縣令歷練一番,如果做的好,日後有望調入京城。許諾是許諾了,可是發榜過了幾個月還沒有任何動靜,京華書院其他考中的同窗陸續有了職位,葉靜逍雖然面上不急,心裡卻是有了各種揣測,可能是他孝敬不夠。

他成了舉人老爺之後,青雲縣的鄉紳們送的賀禮加起來大約有個八百兩銀子左右,四百兩還了債,一百兩又請客又人情份禮就沒了,剩下的三百兩吃喝用度倒是不愁了,可是送禮就太拿不出手了。

缺銀子,這個時候頭一個自然想到的是大伯家,葉靜客爲了蓋族學私塾砸千兩銀子眼睛都不眨的,眼下她家最不差的就是銀子了。

可是之前才還了銀子,放了話兩清了,這纔多久就要回頭低聲下四的求人幫忙,葉靜逍覺得自己拉不下這個臉來。

他猶豫,葉知禮可沒有任何顧慮,得知兒子的苦惱,立刻就去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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