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東西把陳阿福嚇一跳,這些可不屬於教學器材和耗材,嫣兒一個人也用不了。
董事長再大方,也沒有送這麼多東西的理兒。她搖頭拒絕道,“楚大人,姐兒用不了這麼多東西。”
她可不願意搞上下級的小曖昧。那樣,吃虧的永遠是女人。
她更要不起楚令宣的示好,前世的教訓慘痛。
楚令宣笑道,“我難得在家,姐兒以後絕大多數的日子都會在這裡。若是以後我爺爺他老人家來了棠園,或許多數時候也會在這裡。大多東西是他們用得上的,剩下是我送福園的賀禮。陳姑娘幫我及家人良多,那些幫助,是再多錢財都買不到的。我都受之坦然,你爲何還這麼客氣?”
說完,他又自顧自參觀起了院子。
這個院子比祿園大些,也精緻華麗得多,屋裡屋外雕欄畫棟。正房三間帶兩間耳房,東西廂房各三間帶兩間耳房,倒坐四間。
前院栽了兩棵桂花樹和幾竿翠竹,上房廊外栽了兩棵梔子花樹,東西廂房前面是兩排狹上的草坪和盆栽花卉。院子中間的空間比較大,是給孩子們活動的地方。
從東邊耳房旁去後院,右邊角落裡栽了幾棵白玉蘭樹,或許剛移栽不久的原故,樹上的花朵不多。左邊上房後面移栽了兩棵小葉榕,中間的空地上修了許多不可思議的東西,地上沒有鋪石頭,都是柔軟的細沙。那些東西中,楚令宣只認得蹺蹺板,鞦韆,那個房子不像房子,聳立那麼高的是什麼東西?還有一些高低錯落的鐵管像晾衣竿一樣立在那裡,以及顏色各異的大木圓球,訂在地裡的小木梯子……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處?
大寶和嫣姐看到楚令宣看着那些東西發愣,得意起來,都跑去了小房子那裡。
他們先後爬上那個小房子,大寶先從一個光滑的鐵板上滑下來。下面有一個草墊子,人正好落在草墊子上,不僅摔不壞,衣裳也不會弄髒。而且,丫頭們也在下面看着,以防萬一。
接着,嫣兒又滑下來。她站起來衝楚令宣笑道,“爹爹,這是滑梯,好好玩,姐兒不害怕。”然後,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原來是這個用處。
楚令宣笑道,“我姑娘行,好樣的。”
大寶又問,“楚大叔,我呢?”
楚令宣笑道,“你是男子漢,這個不需要誇獎吧。”
大寶聽了,又爬上滑梯,頭朝下趴着滑下來,起身後又看着楚令宣。
楚令宣還沒出聲,嫣兒就崇拜地看着大寶說,“大寶,你好能幹哦。”
收到楚小姑娘的讚美,大寶笑得眉眼彎彎。
楚令宣也比了比大拇指,說道,“不錯,好樣的。”
接着,羅明成滑下來。緊隨其後的追風也爬上去趴着滑了下來,還得意地嚎叫兩聲。
再接着,七七和灰灰上也飛上頂端滑了下來,它們是躺着滑下來的。下來後,還學着追風的樣子嚎叫兩聲。
大寶還想把一旁看熱鬧的旺財拉上滑梯,旺財不願意,圍着滑梯跑,大寶在後面追。逗得嫣兒和其他人笑得更歡了。
大寶沒抓住旺財,只得作罷。又領着嫣兒和羅明成去玩其它東西。七七和灰灰玩單槓玩得最好,大爪子就像粘在鐵管上一樣,來回跑個不停。
陳阿福說道,“這些東西能鍛鍊孩子們的協調力,增強體質,又趣味性十足,他們也會喜歡。楚大人不會覺得姐兒玩它們不文雅吧?”
陳阿福最怕的就是古人接受不了這些。
楚令宣笑道,“當然不會。貴女們都可以騎馬,玩蹴鞠,孩子們玩這些不傷大雅。”
說着,他離開兒童樂園向後走去,穿過幾棵芭蕉樹和翠竹,便是後罩房。他又沿着牆邊走了一圈,陳阿福只得陪着他。
參觀了一圈後,楚令宣站下說道,“不錯,雖然小巧,但別緻,是孩子人們的樂園。”
話音剛落,又傳來一陣孩子們的笑鬧聲,以及丫頭囑咐“小心”的聲音。
楚令宣低下頭,看着陳阿福笑道,“有陳姑娘在的地方,何止是孩子們的樂園,我爺爺,母親,還有我,都覺得愉悅。”
這個讚譽有些高了。看着他烏黑幽深的瞳仁,陳阿福的目光轉向了別處,謙虛道,“哪裡有……”
楚令宣說道,“陳姑娘不知道嫣兒變得如此健康和快樂,對我及家人意味着什麼。原來,我們都不敢想,她還能有這樣的一天。”
他嘆了一口氣,又把眼神轉向西邊天際。夕陽已經墜入雲間,把那裡的雲朵染得紅彤彤一片。
又繼續說道,“陳姑娘,不瞞你說,我爹孃是青梅竹馬,一直以來十分恩愛。哪怕我娘生我妹妹時難產,再不能受孕,我爹也沒有動過納妾的念頭。可我們一家的幸福,就在我十四歲的那年,被一個女人終結了……
“我之前一直在給九皇子當伴讀,這個變故讓我投筆從戎,跑去邊關找我三叔。可四年後,也就是我十八歲的時候,卻接到太后懿旨,她給我賜了一個媳婦,讓我馬上回京完婚……馬氏,是馬淑妃的孃家族親,我現在已經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了……我在京城住了三天,又回了邊關。第二年,聽說我有了一個閨女,而馬氏由於難產,死了……等到三年後,我再次回到京城,才聽說我的閨女竟然是個癡兒。我爺爺幾次提出想把孩子接回侯府,可那個女人都不同意,說孫女雖然有這個病,但她還是終惜她。我爺爺想着孩子跟那個女人有親,便也放手了。
本來,我對馬氏不在意,對她生的孩子也不在意。可一天下晌,我爹突然遣人送了信,說我若再不把孩子接出去,那孩子怕是沒命了。我便去了公主府,那個女人正好不在府裡,我被人帶着徑直去了一個偏僻的小院。當我第一眼看到嫣兒時,恨不得抽自己兩下,我該早去看她的……”
說到這裡,楚令宣的身子都有些發抖,眼睛赤紅,他擡起手,把旁邊的一根樹下“啪”地掰了下來。
“楚大人……”陳阿福輕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