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阿祿都驚喜地望着陳阿福,陳阿福衝他們點點頭,笑道,“走,咱們先去吃餛飩,餓了。”
他們來到餛飩攤,要了四碗餛飩,十二文一碗,王氏也沒捨不得。餛飩皮薄肉多,香得兩個孩子顧不得燙,不停地往嘴裡送。若不是怕他們的小肚皮受不了,陳阿福都想再給他們要一碗。
吃餛飩的時候,最後一個針線筐也被一位姑娘買走了。
阿祿還說道,“真香,可惜不能給爹帶一碗回去。”
陳阿福指指對面一個滷肉攤說,“餛飩不好帶,那裡有賣滷肉的,咱們給爹買些滷肉帶回去。”
王氏說道,“那家攤子是明水鎮徐記滷味,聽說特別香。”
陳大寶吸了吸鼻子說,“嗯,是香,咱們這裡都聞到了。”
王氏道,“買滷肉後一步。咱們先進寺裡給菩薩磕頭,謝謝菩薩保佑阿福病好,還要再多添些香油錢。”又道,“若是能碰上那個給阿福算命的大師就好了,一定要謝謝他,承他吉言了。”
幾人進了寺廟,去給菩薩磕了頭上了香,陳阿福大方地添了一兩銀子香油錢。走了幾個大殿,也沒能遇到那個算命的和尚,又不知道他的法號叫什麼,王氏失望不已。
陳阿福倒有些竅喜,她可不願意遇到高僧什麼的。
幾個人出了寺,又去買了一斤滷肉,陳阿福還給兩個孩子一人買了一根糖葫蘆。
盛夏的午後異常炎熱。出了紅林山,覺得更熱了。陳阿福看到路邊的牛車驢車,也不敢打“出租”,王氏肯定接受不了。
還好走了不遠,遇到鄰村古橋村的牛車,幾個人坐了上去,車上還有兩個響鑼村的婦人。
一個婦人說道,“陳二嫂子,聽說你家的針線筐一個要賣九十文大錢,今兒肯定掙了好幾貫錢吧?”
王氏慌道,“哪裡掙了那麼多,賣貴了人家不肯買,許多都是賤賣的。”
另一個婦人說,“喊那麼高的價,再賤能賤到哪兒去?一大車的筐,四、五貫錢肯定能掙到。哎喲,你家半天就掙了我們全家大半年的錢,真能耐。”
說得車上的人羨慕不已。
王阿祿和大寶也趕緊否認,“沒有那麼多。”
那個婦人撇嘴道,“慌什麼,你們掙再多也沒人搶。”
陳阿福沒有否認,這麼小的數目都不認,將來咋修大房子。
回到村裡已是申時末,離老遠就看到陳名坐在房檐下焦急地眺望遠方。見他們回來了,趕緊起身來到籬笆門前。
他見除了王氏背了個揹簍,所有人都兩手空空,笑問道,“東西都賣出去了?”
大寶把食指豎在嘴邊,誇張地噓了聲,“姥爺,小聲些,進屋說。”
幾人關上籬笆門,又關上房門,進了西屋,還讓大寶在窗前看外面有沒有人進院子。一得到這個光榮的任務,陳大寶就蹲在炕上把着窗框警惕地注視着外面。
王氏把揹簍裡的大錢放上炕桌,一大堆,還夾雜着幾個小銀角子。當陳名幾人看陳阿福把幾個銀錠子放上炕桌的時候,眼睛都直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銀子。
陳大寶眼睛看着外面,嘴巴還得意道,“掙了這麼多錢,我娘能幹吧?還有姥姥,這些針線包都是姥姥做出來的。”
阿祿重重地點頭,“嗯,姐姐和娘都能幹。”
王氏的眼圈都紅了,說道,“阿祿的腿終於能治好了。”
陳名激動得身子都有些顫,盯着銀子說道,“這麼些錢,何止能治好阿祿的腿,還夠給阿福母子添些田地,家裡人也能過好日子了。”想了想,就把兩個二十兩的銀錠子劃拉到自己面前,把剩下的銀子推到陳阿福面前。笑道,“爹知道,針線包能賣這麼多錢,阿福的功勞最大。爹孃這次就託個大,留四十兩,十兩給阿祿看腿,三十兩給阿祿娶媳婦的時候蓋棟瓦房。剩下的錢阿福買幾畝田地,再留些錢給大寶讀書娶媳婦,以後你們母子的日子就不愁了。”
看到陳名這麼分配,陳阿福不得不高看他一眼,真是個胸懷坦蕩的好男人。
陳阿福笑着把銀子都混到一起,先把一個二十兩的銀錠劃拉出來說,“這是給弟弟看腿的錢,十兩銀子不一定夠,多準備些。”又把三個二十兩的銀錠推到陳名面前,“這六十兩,有孃的工錢,也有女兒的孝敬,爹必須收着。弟弟不僅要把腿治好,還要去讀書,爹孃也要過好日子。”又把剩下的三十六兩劃拉到自己面前,“這些錢我們母子留着慢慢用。田地暫時不買,以後掙了錢再說。”
看陳名還要推拒,王氏按住了他的手,說道,“當家的,你疼了閨女十幾年,這是她第一次掙錢,給你的孝敬你接着。”
她的聲音都有些哽咽。她一直感激陳名對陳阿福視如己出,如今阿福終於憑自己的能力孝敬他,她心裡比誰都高興。
陳阿福又拉了幾下陳名的袖子,說道,“爹,你就收着吧。女兒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以後還要孝敬你更多的。”
大寶蹲在窗邊直樂,也勸道,“姥爺,你看我娘多可人疼啊,你就收着吧。”
陳名點了點頭,激動地說,“好閨女,爹先收着,爹做夢都沒想到還能有這麼些錢。以後若是阿福和大寶要用了,就來爹這裡拿。”
幾人又數了數賣針線筐的錢,共三千多文大錢,六個小銀角子。這些就由王氏保管,做爲家裡的開銷。
銀子放哪兒着實讓陳名和王氏傷了一番腦筋,最後還是王氏和陳阿福把炕邊的箱子挪了挪,在地上挖了個坑,把放了銀子的罈子埋下。
幾人又商量着房子建好後就由王氏帶阿祿去府城治腿。陳阿福特別想去府城看看,但因爲要照顧陳名,她必須留要在家裡。
陳阿福又建議,把房頂的茅草換成瓦片,茅草房容易漏雨。再就是把籬笆牆改成土磚牆,安全,家裡的私密不容易讓人看到。不僅他們新修的房子改,老房子也改。
陳名卻不同意,“新房子的確該弄個土牆院子,你們兩母子住着安全,花費也不多,也就多出一貫錢。其它的,等等再說。咱家今天明面上掙了多少錢,人家一算就能算到。總共四貫多錢,阿祿還要去府城看腿……”
有錢不外露,對他們這種弱病殘的家庭猶爲重要。陳阿福也只得暫時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