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場面頓時安靜下來,衆人不約而同的看着臉色異常蒼白的林肇源,很好奇他會怎麼回答,從他方纔的反應看,他的確對小草不同於其他人,眼裡的帶着的情意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可元氏是他娘,他若承認是小草勾引了他,那麼小草的名聲算是全完了,要是承認自己對她的心思,無異於扇了自己親孃的嘴巴!
因爲傷勢,加上日夜兼程的趕路,原本面色不好看的林肇源此時愈發難看了,不需要多說什麼,他已經明白爲何這麼多人圍在這裡了!
他失望的看着正殷殷注視着他的孃親,明明在臨走前暗示過她,她爲何還要無端生事?難道功名利祿比他這個親生兒子的幸福還要重要嗎?
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撕扯一般,卻不容他逃避,只能在心愛的女子和生養他的母親之間做出選擇!
章小草面上不顯,可心裡早已經緊張的收縮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淺了,看着掙扎的他,心裡泛起一絲絲尖銳的疼,豈不知自己在咄咄逼人?然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說逼迫他當衆表明自己的態度,還不如說她自己在賭,就算他選擇站在元氏那邊,她也不會怪他!
林肇源閉了閉眼,過了好一會兒,就在他人以爲他不會選擇時,他突然輕笑一聲,竟然大庭廣衆之下執起章小草的右手,輕撫着她手腕上那隻白玉鐲,溫柔的說道:“娘是嚇唬你的!我臨走前,娘就已經答應你我的事,還把這隻家傳的白玉鐲讓我交給了你,你忘了嗎?”
話音剛落,章小草、元氏齊齊驚訝的看着他,沒想到他竟然說出了這種答案,章小草驚訝過後,很快的恢復了平靜,臉上看不出喜憂,元氏則是憤恨不已,埋怨這個兒子太不孝,這話誰信?跟明明白白的扇她一耳光有什麼兩樣!
可是就算元氏再怎麼憤怒,此時也不得不借着借坡下驢,不然只會更丟臉!
她親熱的上前拉着章小草的手,扯着臉皮僵硬的笑道:“還是源哥兒瞭解爲娘,我只是想看看小草的品性,沒想到倒是叫大家都誤會了!喏,這家傳的白玉鐲都戴上了,哪裡還有假?”
章小草被元氏拉住的那一刻,只覺得像是碰到髒東西似的,下意識的就要甩開,卻被元氏死死地拉住了,遂擡頭狠狠地瞪着林肇源,卻見他正溫柔的凝視着她,眼裡盡是化不開的情意,那依舊蒼白的連,令她心疼,驀地放棄了掙扎!
其他人還沒從林肇源的回答中回過神來,再見元氏這般作態,一個個臉色變來變去,也只得扯着嘴皮乾笑,儘管如此,大多數人還是明白他在維護小草,卻也不想元氏丟醜,所以纔有這番說辭!
其實就算他今日徹頭徹尾的偏着元氏,也挽回不了元氏往日的完美無缺的形象!
林肇源也不想知道這番言辭到底有多少說服力,趁着今日這個機會,他索性一下子把話說開了!
“各位鄉親,我和小草的事是兩家的長輩悄悄商議的,已經定下,本來想早些告訴大家,只是年初有急事出去就耽擱了,這次趕着回來,就是想把定親之事辦了,屆時希望大家能過來熱鬧熱鬧!”
衆人見他這麼說,哪裡會拒絕?只是心裡不免泛起嘀咕,有些懷疑這事最後到底會不會辦!
章小草已經傻了,她真的沒想到林肇源竟然直接說出定親的話來,不僅沒有跟她商量,連兩家的長輩根本沒知會過,不說林家,以奶奶對林家的排斥,她是不會同意的,到時候,這說出去的話不就成了一個笑話嗎?而她更是笑話中的笑話!
元氏這下是真的怒了,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再出言反對,無異於再扇自己一耳光,然而就這麼讓這個小賤人進門,她如何甘心!
“源哥兒,你不該這麼早就說出來的,雖然娘沒意見,還把鐲子給了你,可你祖父父親他們還不知道呢!”
元氏抽搐着嘴角說道,妄圖用這個理由阻止。
林肇源微微一笑:“兒子已經跟爺爺說過,爺爺也喜歡小草,他很樂意!父親一向尊重兒子的意見,也不會反對!”
元氏胸口發堵,張張嘴想再阻止,卻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理由!
章小草已經從方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仰頭咬牙切齒的瞪着林肇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是說三年後等我及笄再說這事嗎?”
他們的三年之約難道就這麼算了?她不要啊!
林肇源看着她氣鼓鼓的,還泛着紅的臉,不禁有些手癢,想捏捏,可有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他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下手,只得乾咳一聲說道:“早些定下來,大家都安心!”
章小草默默吐槽:可我不安心啊!
大家見此,覺得這事十有**是真的,再看這兩人也是男有才女有貌,倒也十分般配,於是紛紛說着恭喜的話,表示定親那天,一定去!
待人羣散去,元氏狠狠地的甩開章小草的手,還用帕子使勁的擦,像是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般。
林肇源皺皺眉,心有不滿,到底他不在的日子,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丫頭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但是方纔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他表明態度,可見是娘做了什麼令她無法忍受的事!
元氏恰巧擡頭,一下子看到了,頓時橫眉倒豎,積攢的怒氣全部爆發,指着他指責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話讓娘丟了多大的臉面?你這是不孝!你又知不知道你方纔說的話,完全是在葬送自己的前程?爲娘日日夜夜的盼着你出人頭地,你就是這麼報答孃的?這個不知廉恥的村姑到底哪裡值得你念念不忘?”
原本就有些不滿的林肇源見孃親竟然當着他的面就敢如此侮辱心愛的女人,也冷了臉,可對方到底是他親孃,他只能壓抑着怒氣,面無表情道:“娘,她是兒子喜歡的女子,您侮辱她就是在侮辱兒子!”
元氏見此,火氣更是蹭的冒了好幾頭,氣得直接破口大罵:“你這個逆子,爲了一個一無是處還被退了婚的女人,你竟然頂撞自己的親孃!你的聖賢書讀到哪裡去了?”
說到這裡,她一下子想起什麼,臉上竟然帶着幸災樂禍的笑意,看着章小草譏諷道:“你不在的日子裡,她勾搭上別人,不僅定親了,估計知道你要回來,又胡亂找了個退了,你以爲她對你有多少真心,不過是想攀附你,這種虛僞又虛榮女人,虧你看得上!”
林肇源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章小草,卻見她神色淡淡,絲毫沒有做辯解的打算,胸口驀然一痛,臉色愈發的不好看了,卻沒有表現出憤怒,更沒有出言責怪,只是淡淡的對元氏說道:“沒有成親,一切就不作數!哪怕已經成親了,兒子也不會放手!所以,還請娘以後不要再羞辱她,免得傷了母子感情!”
元氏氣得渾身發顫,兩眼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從來不曾認識他一般,眼前這個恭敬有餘,卻爲了一個女人敢直接反抗她的人真的是她的兒子?
林肇源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管元氏如何,他的腦海完全被章小草定親的消息填滿了,根本沒心思再去想別的,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那樣平靜!
章小草看着他臉色越來越難看,臉上的汗水越來越多,好像站都站不穩,一下子想起之前凌風喊得那句話,頓時心裡七上八下的,連忙上前扶着他,急促的問道:“你哪裡不舒服?”
短短的一句話似是一陣清風拂過,奇蹟般的撫平了林肇源內心的焦灼和不安,胸口似乎也不那麼痛了,只是爲了令這份來自心上人的關懷多停留片刻,他故意靠在她身上,故作難受的說道:
“之前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尚未康復,現在復發了!”
實際上,他的確很難受,五臟六腑像是都被扯動了似的,但是這對於他來說,都能忍受!
章小草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見他這麼痛苦,連忙對凌雲凌雨道:“你們倆快扶他進去,凌風,你去把李大夫叫來,要是李大夫出診了,就去藥田叫沈年!”
凌風憂心忡忡的連忙去了,凌雲凌雨也過來攙扶林肇源,章小草看都沒看元氏一眼,也匆忙的跟着進去!
元氏陰狠的盯着章小草的背影,直到進門看不見了,憤憤的一甩帕子,轉身一把推開擋着路的春柳,頭也不回的憤恨離去,絲毫不管林肇源的傷勢如何!
此時,章奶奶正同宋婆子一道在竈屋忙活着早飯,剛炒好三道小菜,熬好了粥,於是出去叫他們回來吃飯,順便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剛走到前院就見凌雲凌雨扶着個人進來。
待她細看,見是林肇源,臉色一沉,再看孫女一臉焦急,更是氣得心裡發疼!
章小草吩咐凌雨他們把林肇源扶到椅子上坐好,正要上前問他還有哪裡不舒服,眼角瞥見一道身影,扭頭一看,發現奶奶滿臉陰沉的看着她。
她生怕奶奶當場發火,引得大家都尷尬難堪不說,還把自己氣到了,遂連忙上前挽着奶奶的手,將奶奶帶到了院子裡。
章奶奶還不等她說話,緊緊地抓着她的手嚴肅道:“我不是說過不准你和他再來往嗎?你怎麼還把人帶到家裡?”
章小草見奶奶根本沒壓低自己的聲音,擔心被林肇源聽到了,又連忙把奶奶拉遠了些,來到一處牆角!
“奶奶,現在一句話也說不清楚,等他走了,我再細細的說給您聽!他身上有傷,我才把他帶進來的,您也彆氣,就當沒看見他好了!”
章奶奶被她最後一句話說的哭笑不得,這人就在家裡,如何當作沒看見?不過,她又不是狠心的人,既然人家身上有傷,她也不好直接趕人,只是還是忍不住說道:“他又不是沒家,也不是很遠,你讓凌雨宋他回去不就行了,這帶回來平白的讓人說閒話!”
章小草乾笑兩聲,她也是一時心急,忘了他家也在村子裡,也許下意識的想看他平安才放心吧,至於閒話什麼的,反正已經被說了不少,今日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了定親的話,只怕現在告訴別人他們啥關係也沒有,也沒人會信了!
章奶奶看着有些傻兮兮的孫女,無奈的搖搖頭,心裡很是不安,只得等人走了再說!
此時,坐在屋子裡的林肇源看起來有些虛弱,卻比方纔好了許多,他直起身子,凌厲的看着凌雲凌雨,冷聲道:“爲什麼不把這裡發生的事早些告訴我?”
凌雲凌雨恭謹的低垂着頭不發一言,沒有做任何辯解!那個時候南方的形勢正處於緊張的時候,他們如何敢冒這個險把事情告訴公子?後來到了京城,亦是危機四伏,他們就更不敢說,擔心公子心繫姑娘,做出冒險的舉動來!
林肇源看着沉默的二人,也明白了緣由,可正因爲如此,他心裡愈發的難受,本來讓他們三個呆在丫頭身邊就是爲了替他保護她,免受傷害,可是她還是被三番四次的傷害了,而那個人還是他的娘,難怪方纔見到她時,她會如此冷漠,連一向慈祥的章奶奶都對他怒目而視!
想到她遭受到的委屈,心裡一陣陣揪痛,但一想到她還是關心自己的,心裡也安慰不少,至少方纔她沒有在自己說出定親一事後,當場反駁給他難堪,可是這樣愈發讓他愧疚!
他完全沒想到,章小草沒有當場反駁,是因爲被他的那番話嚇到了!
即使是他請求瑾瑜找君家人替章奶奶治病,也不能抹除他娘傷害她們的事實,那不過是母債子換,遠遠不能彌補他娘犯下的過錯!
看着低頭不語的凌雲凌雨,他緩慢而又嚴厲道:“當初你們決定跟隨我,就該知道我的規矩!儘管你們是爲我着想纔沒有及時彙報,但是我不希望有下次!”
頓了頓,一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繼續道:“她受到一分傷害,我只會承受兩分,她好,我纔好,你們明白嗎?”
凌雲凌雨聞言,心頭一震,難道公子對姑娘的情意已經到了深刻如斯的地步嗎?
林肇源閉目養神,不再多說,肺腑的疼痛讓他額頭滲出了更多的冷汗,這次爲了早些趕回來,傷勢真的加重了!
章小草進來,就見他閉着眼靠在椅背上,還以爲他暈過去了,頓時嚇了一跳,急忙上前!
林肇源聽到她突然變得凌亂的腳步聲,脣角掛着一絲淺笑,嗖的睜開眼,裡面升滿了溫柔!
如果不是有人在,他一定會將她緊緊地攬在懷裡,以解相思!
章小草見他睜開眼,頓時鬆了口氣,猛地發覺自己對他太在意了些,隱隱有些懊惱,臉色也冷了下來。
林肇源見她突然冷淡下來,知道她99999有心結,也不顧凌雲凌雨在場,不容她逃離的握緊了她的手。
章小草發惱,想都不想的就要甩開,可那隻帶着繭子的大手將她鉗制的緊緊地,根本甩不掉!
凌雲凌雨一看,知道自己在這裡不妥當,各自找了個理由,連忙退了出去!
章小草見狀,再厚的臉皮也也不好意思了,又擺脫不掉,只得恨恨的瞪着他!
林肇源卻笑了,她肯生氣,肯給他臉色,說明她心裡還有他!
看着眼前如此鮮活生動的粉臉,林肇源壓抑已久的情感頃刻間洶涌而出,心行動不受大腦控制,用力一帶,將她攬進了懷裡,下巴擱在了她柔弱的肩上!
章小草尷尬的坐在他的大腿上,雖然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可是這裡是正廳,還是大白天的,被人看到了她就不用見人了!
推開他的胳膊,掙扎着要站起來,耳邊響起一道低沉而深情的低喃,頓時靜止了她所有的動作!
“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
章小草險些被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逼出了眼淚,有感動,更多的卻是委屈,元氏三番四次的針對她,還把奶奶氣成了那樣,她卻因爲顧念着和他的情分,一直沒有下狠手報復,不然元氏的下場絕對比黃氏、小花氏還有章小草悽慘的多!
之後,又被奶奶逼迫着和江家定親,那段日子,和奶奶的關係降到了冰點,她連個說知心話的人也沒有,她不是內心強悍到無敵的女子,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想他在身邊陪着,這樣她纔有勇氣面對那段灰暗的日子!
好不容易退親了,這事又被元氏拿來做文章,儘管不全是因爲他才退的親,可是如果不曾遇見他,她也許真會聽從奶奶的安排,三年後嫁進江家,畢竟,江家是個不錯的人家,也不會面臨元氏咄咄緊逼的難堪!
林肇源見她不再掙扎,身子卻僵硬的厲害,有很多抱歉的話想說,可只能消弭在這窒悶的氣氛中。
好在,這種氣氛沒持續多久,凌風就帶着沈年過來了!
沈年仔細的給林肇源把脈,臉色卻變得有些凝重,令章小草的心不自覺的高高提起!
過了好一會兒,沈年收回手,沉聲問道:“林公子是否於一個半月前肺腑受到重創?”
還不等林肇源說話,凌風就連忙說道:“的確如此!”
沈年臉色變得十分不好,對林肇源凝重道:“你原本舊傷未愈,一個月前又再度受創,本來一輩子只能靠藥物維繫,可你遇到高人替你續命治傷,只要好生調養,三五個月就能康復,可你偏偏在緊要關頭不好生調養,致使傷勢加重,就有些棘手啊!”
章小草聽完,頓時臉色一白,她知道他受了傷,卻不知道竟然傷的如此重,連沈年都感到棘手!
林肇源安撫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只是有些棘手,並非無藥可醫!想來沈大夫有辦法!”
他並未將傷勢放在心上,當初受傷,一腳已經跨進了鬼門關,如果不是瑾瑜接到他失蹤的消息後,派了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爲他續命撐到京城,又請君家人出手,他現在也不能好好坐在這裡,那般兇險都闖過來了,現在又不是沒得治!
沈年這是第一次見到林肇源,見他年紀輕輕,便這般淡然沉着,眉宇間頗具風骨,心下有幾分結交之意,不禁笑道:“自是有藥可醫,不過,治療的過程比較漫長,也很痛苦!”
林肇源亦是淡淡一笑,問道:“不知需要多久?”
沈年撫須道:“若你肯聽我的囑咐,少則一年,多則一年半就能痊癒!”
林肇源皺眉,這時間也太久了些!
“半年如何?”
沈年一聽,沒好氣道:“治病又不是買賣,豈能說短就短?要不是你底子好,沒有兩年,你別想安然的過完下半輩子!”
林肇源有些無奈,但並不後悔如此匆忙的趕回來,要不然,他晚回一步,丫頭和她母親之間怕是要成敵人了!
只是至少一年真的久了些,瑾瑜那邊瞬息萬變,要是有要事,他能不去嗎?
章小草見他眉宇不展,隱隱猜到他的顧慮,心裡突然有些生氣,語氣生硬的說道:“你要是不想配合沈先生醫治,想把自己的身子弄垮,現在就趕緊走,以後也別來了!”
林肇源見她竟然發脾氣,還用這個威脅,哪裡還敢再猶豫,連忙出聲應下了!
沈年見此,視線在二人之間溜達了一圈,無聲的笑了!
林肇源不能一直待在章小草家醫治,主動提出要回林家,章小草也沒挽留,見他站起來要走,臉色依舊蒼白的厲害,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說道:“先等等,我馬上回來!”
衆人疑惑不解的看着她匆匆離開的背影,倒也沒動!
不到片刻,章小草就跑回來了,手上還拿着一隻小白瓷瓶兒!
章小草將瓷瓶兒打開,遞給沈年說道:“沈先生,這是君離憂臨走前送給我的,您看看對他的傷勢有沒有幫助!”
林肇源從她嘴裡聽到‘君離憂’三個字時,眉頭動了動,並未說話,眼睛卻死死地盯着那隻小瓷瓶兒!
沈年是知道君離憂的,還跟他交流過醫術,對他出神入化的飛針絕技十分仰慕,一聽是他留下的,就知道絕非凡品,連忙接過小瓷瓶兒,小心翼翼的湊到鼻下嗅了嗅!
突然,沈年臉色大變,不敢置信的看着正等他回答的章小草,他沒想到君離憂竟然連這種世間人人都想要的救命藥送給了她,難道真的僅僅只是出於友誼?!
章小草見雷打不動的沈年露出了這種神情,心裡有些惴惴的,舌頭有些打結的問道:“沈先生,這藥能用嗎?”
君離憂再三告誡她要好好把這藥藏起來,不能告訴任何人,可是她想林肇源早些好起來,一時衝動就拿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但是她還是相信沈年的,不然也不會把藥田交給他打理!
沈年聞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藥瓶慎重的交到她手上,眼睛看了林肇源凌風四人一眼,沒有說話!
林肇源能成爲瑾瑜的心腹助力,憑藉的自然不止是武藝,還有那顆聰明的頭腦,見沈年如此,很快就猜到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瓶子裡的是什麼藥,卻只是揮揮手,讓凌風三個退下,自己並未離開!
沈年見此,看着章小草。
章小草看了林肇源一眼,點點頭。
沈年長舒一口氣,才娓娓道來:“如果我猜的沒錯,這藥是君家密不外傳的‘續命丸’,聽了名字,你們就該知道有續命之奇效,哪怕只剩一口氣,吃了它,也能暫時抱住性命,爭取醫治時間!
傳言‘續命丸’是君家那位創出飛針絕技的先祖傾力研製出來的,裡頭有千年雪蓮、千年紫參等數百種珍稀藥材所制,那些藥材別說集齊,就是隨意一種,也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去搜尋,經過將近三十年的努力,那位天才才集齊所有的藥材,花費將近三年時間才研製出它,當時折了大部分藥材嘗試,所以成品僅有十二顆,這數百年下來,怕是所剩無幾,可君公子卻毫不可惜的將它贈給了你!”
章小草一聽,震驚的無以復加,手一抖,小瓷瓶就直直的掉了下去,待她反應過來,一聲驚叫,連忙伸手去抓,卻被一隻突然伸出的大手穩穩地接住了!
林肇源緊緊地握着這隻小小的瓷瓶,看着驚惶無措的人兒,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受,震驚?不安?無奈?他不知道!
章小草看着並未摔碎的小瓷瓶,長長的舒了口氣,連忙伸手接過,寶貝似的捧着!幸好幸好,雖然藥丸滾到地上還能用,可是得知續命丸的來歷後,她發自內心的不想君離憂送給她的東西有任何閃失!
正要問沈年這藥要是不是直接服下,擡頭就見林肇源正死死地盯着她的手,確切的說是她手中的小瓷瓶兒,頓時有些尷尬,他該不會以爲她捨不得給他吃吧?
林肇源隱忍的收回目光,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就猜到她在想什麼,頓時,那些陰鬱的念頭消失一空,只剩下滿滿的柔情!
他柔聲說道:“續命丸太過貴重,有機會還是還給它的主人,我的傷能治,不需要它!”
章小草一聽,連連點頭,她也有這念頭,這藥是太貴重,她承受不起,只是一想到他的傷,她又猶豫了!
這時,沈年開口了,第一次開玩笑的說道:“你還是把續命丸好好收起來吧,他又不是性命難保,也不是治不好,用續命丸,太敗家了!”
章小草聽罷,只好收起來,只覺得這隻小小的藥瓶突然變得沉甸甸的,像塊石頭壓在她心上!
此時,他們都不知道,因爲這個決定,在數年後無比兇險的一天,這顆珍貴的續命丸挽救了三條人命!
林肇源看着章小草,慎重的囑咐道:“你手中有續命丸的事,千萬別再告訴任何人,小心引來殺身之禍!”
沈年也點點頭,他不會說出這事,可今天這東家的舉動着實不妥!
章小草狠狠地點點頭,打死她,她也不敢再輕易的拿出來了,而且,還得把它還回去才安心!
林肇源離開後,章小草把續命丸小心的藏了起來,這纔去找奶奶,她知道不把事情說清楚,奶奶怕是連飯都吃不下!
正在納鞋底的章奶奶看到孫女過來,還是板着臉沒好氣,扭頭不理。
章小草摸摸鼻子走過去,厚臉皮的伏在奶奶的膝蓋上,還像小狗似的蹭了蹭!
章奶奶一看她這個樣子,縱是再大的火氣也熄滅了,只是嘴上還是生硬道:“這麼大的姑娘了,還蹭奶奶的腿,也不怕人笑話!”
章小草連忙接口道:“我再大,就是生了白髮,那也是奶奶的孫女,誰會笑話!”
這話說的熨帖,章奶奶麪皮動了動,想笑又連忙忍住了:“哼,都說女生外嚮!我幾番叮囑,你就是不聽,悶頭往上衝,這林家要是知道呢定親又退親,愈發不會讓你進門,你還是好生想想吧!”
章小草見奶奶提到了話頭兒,嘆了口氣,順勢接過:“奶奶,方纔是趙氏上門來鬧,又說了我定親又退親的事,我也承認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章奶奶臉色一白,來不及問趙氏爲何來鬧,急急地抓着她的手,帶着哭腔道:“你咋能承認呢?你不承認,他們都只當傳言,你這已承認,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麼不好聽的來,這以後咋過?”
章小草生怕奶奶急出個好歹,連忙說道:“鄉親們都沒說啥,我是啥樣的人大家都清楚,我自己承認,總比以後大家知道胡亂猜測的好!”
章奶奶半信半疑,但見孫女沒事人似的,漸漸安定下來!
章小草見奶奶接受了,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的把林肇源之前在鄉親們說的話全部兜了出來,這瞞是瞞不住的,卻隱去了元氏的所作所爲,這事她記在心裡,以後算賬就是,免得奶奶多想!
章奶奶按捺着怒氣聽完,砰地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憤憤說道:“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他以爲他林肇源是誰,憑什麼當着這麼說你,現在大家都以爲你們真的定下了,難道你將來真要跳他林家的火坑不成?”
章小草被奶奶的沖天的怒氣驚得一怔,卻不敢吭聲!
章奶奶看着低頭不語的她,頓時想起什麼,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她的鼻尖喝道:“他說的時候,你怎麼不辯解?就任他這麼胡說八道?你是不是對他存着心思,就故意讓他這麼說,不去阻止?”
章小草委屈的看着奶奶,悶悶道:“他沒跟我商量就說了出來,我當時也被嚇到了,等回過神來,他就已經說出去了,我能把他說的話收回來麼?”
章奶奶聽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還是覺得是她自己不想阻止,但更多的是氣林肇源,口不擇言道:
“他以爲他是個什麼狗屁解元就能隨便指着人家姑娘當媳婦?我好端端的孫女,就是給他這麼糟踐的?早知道他是這麼個輕浮的人,說什麼都不會讓他進咱們家的大門!虧我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後生,全是瞎了眼!”
章小草囧囧的聽着,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看着怒氣不減的奶奶,她頭疼的捂着腦袋,不知道怎麼去安撫!
此時,林家也是硝煙瀰漫,氣氛凝滯,元氏一回到家,就大發脾氣,話裡話外都暗示里正教壞了她的兒子,不把她這個當孃的放在眼裡,氣得里正險些要替兒子休了她,直到林肇源回去,才暫時的化解了這場公公和兒媳之間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