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多在晚上進行,以前是提着馬燈,走幾十裡山路,將新娘迎回家,現在通了路,自然不用走路了。出了門直接上了婚車。
雖然通了路,卻不是很好走,一路上有些顛簸。來旺坐的是越野車,倒是沒什麼。婚車可是小轎車,底盤比較低,不時的刮擦着地面。
“這路太顛簸了,到時候得修修路,不然這山裡的蔬菜咋運出去啊?只怕還沒到趙家屯,就變成了鹹菜了。”來旺說道。
“不過這顛簸也好。新娘跟新娘好親熱呢。”趙海平笑道。
“你這腦子裡盡是壞水。”來旺說道。
“來旺,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小時候,我們屯裡,就數你最搗蛋。屯裡哪個家裡娶了新媳婦,聽牆根,就數你最利落。”趙海平立即揭了來旺的老底。
車一路顛簸,有幾個送親的姑娘家,吐得很不得把胃都給吐出來。
好容易到了趙家屯,來旺連忙道,“你們幾個趕緊着行動,扶一扶人家,說不行就能在人家心目中留下一個好印象。好些人明年都不準備出去打工了。肥水不留外人田,這都是送上門的好機會,沒對象的可抓住機會。有婆娘的就不要添亂了。快過年的了,別搞得雞飛狗跳。”
以前新人上門,坐的是花轎,現在坐的是婚車,但是規矩卻是一樣的。
下轎時,劉英走了過來,高興喊道,“新人請起,貴人下轎,伸出描花手,請出貴人來。”
這時,趙玉龍扶着金鈴下來車來。金鈴一路暈車,手腳無力,整個身體都掛在趙玉龍身上。
來旺沒心沒肺地笑得彎了腰。
趙家屯早已來了幾個女孩子,等在一邊,過來攙扶新人。
進趙玉龍家新屋的時候,劉英又是高聲喊道,“一進客廳把頭擡,五色絨珠掛下來,步步走的金階地,一扇龍門雙扇開。”
到了趙玉龍家的堂屋,堂屋兩邊掛了一幅對聯。上一句,長命富貴;下一句,金玉滿堂。
這個時候天已經大亮,新郎新娘坐在屋裡等觀禮的親友都來齊,時辰到了之後,便開始正式拜堂。
主婚人大聲唱道,“拜堂拜堂,曰吉時良,天地相配,秭妹成雙,傳宗接代,後世不忘,光宗耀祖,五世其昌,一拜天地,二拜向王,三拜君師,四拜爹孃,交杯飲酒,長髮其祥。”
拜堂結束,酒席就開始了。新郎新娘得敬酒。這敬酒有得有講究。
優勢主婚人先唱一段,“這杯酒先敬天,喜事恰逢豔陽天,今曰完婚交好運,夫妻恩愛一百年。這杯酒敬大地,天時地利人如意,娶來新娘好歡喜,幸福美滿偕伉儷。這杯酒喜盈盈,新郎捧酒敬父親,父親飲了杯中酒,子媳賢孝真開心。這杯酒喜洋洋,新郎捧酒敬親孃,親孃飲了杯中酒,笑口常開樂無疆……”
這結婚的禮儀很是繁瑣,也很是熱鬧。但是最激動人心得,確實這禮儀弄完之後。將新人送入洞房。衆人闖入洞房鬧騰。
衆人在房間裡鬧騰,趙玉龍與金玲也不着急。
“來旺,你說玉龍那小子怎麼就不急呢?”趙海平問道。
來旺笑道,“這就跟坐車一樣,有先買票後坐車的,有先坐車後買票的。現在都時興先坐車後買票。你要是下手晚了,弄不好等你買票的時候,別人早就坐佔了位置了。”
衆人撲哧一笑。
金玲的那些姐妹恨得牙咬咬。
“哎,你這個人,咋這樣哩。這是人家新房,你咋說些不正經的事情。”一個梳着一根大辮子的大姑娘衝過來,惡狠狠地向來旺說道。
來旺嘿嘿直笑,“大妹子,你急個啥。人家兩口子先坐車還是先買票,不都是一樣麼?難道說中你了?”
“你,你,不要臉。”那丫頭羞紅了臉,氣嘟嘟地說道。
羅瑾萱也在洞房裡看熱鬧,連忙走了過來,“來旺,你欺負人家小姑娘幹嘛?”
來旺抓了抓腦袋,“我就是開個玩笑。”
“走吧。他們要,要……”羅瑾萱倒是沒來旺臉皮厚,不好意思說出口。
“恩,走。”來旺拉着羅瑾萱就出來洞房。
出了洞房之後,卻沒急着走,在院子裡停了下來。
ωωω★тTk Λn★¢o “走啊。你還在這幹嘛?”羅瑾萱問道。
“聽牆腳啊!不過我擔心,玉龍這小子不會這麼猴急。他們兩個指定生米煮成熟飯了。”來旺笑道。
羅瑾萱在來旺腰間掐了一把,然後拉着來旺就往外走。
來旺很是惋惜,“你看,這麼好的機會。好難得的。”
“不許看。”羅瑾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腰間移到了耳朵上。
來旺連忙說道,“別,別,別,讓人看到了,我以後咋見人呢?我不看了還不成麼?”
金貴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到了趙玉龍家院子裡。
“來旺叔,你不聽牆腳了啊?竟然讓婆娘給管奇了,真是丟人。”
來旺跑過去就揪住金貴的耳朵,在金貴屁股上噼噼啪啪就打了幾下。
“嬸子,嬸子,我叔打我哩。救命啊!”金貴大聲喊道。
羅瑾萱現在已經能夠聽得懂土話,自然明白金貴在說什麼,笑道,“你一個小屁孩也過來聽牆腳,活該捱打哩!”
“要是我碧清嬸子在這裡,肯定是要幫我的。”金貴立即說道。
“就是碧清在這裡,只怕還要多在你這小屁屁上打三下。”來旺提着金貴的衣領直接往外走。
“金貴,你歌臭小子。喊了你別來,你還要過來。不學好,回去收拾你。”趙小兵今天在趙家屯幫忙辦酒,這個時候才忙完了。
“我咋是沒學好哩。爸爸,你這不是打來旺叔的臉麼?你以前不是總說,來旺叔叔經常聽人家牆腳,還搞惡作劇麼?但是來旺叔不是成了大老闆了麼?怎麼是不學好呢?”金貴說道。
來旺與羅瑾萱哈哈大笑了起來。
來旺將金貴往地上一扔,“我那會纔沒你小子這麼壞哩!就你老子趙小兵纔是一個壞小子。要不哪裡會有你小子。”
“來旺,你小子準備啥時候辦事呢?”其實這話才說完,趙小兵就後悔了。
好在,金貴在一旁搗蛋,“來旺叔,等你入洞房那天,我一定往你房裡丟一個煙霧彈,讓你光着屁股從房裡逃出來。”
這事情是來旺幹過的,村裡有人結婚,來旺去看熱鬧的時候,被人家趕了出來。這傢伙直接往人家房間裡扔了一團燒着的辣椒包。將人家兩口子直接從房間裡薰了出來。這事情,過了好多年,才被幾個長大了的小屁孩給說了出來。
羅瑾萱看着金貴,有些怨念。心中也有些悵然,她心裡在想,來旺的新娘會是我麼?
來旺嘿嘿一笑,“我以後結婚請酒,就是不許金貴來。”
“你不讓我來我就不來啊?我來了你都不知道呢!你不讓我來,嬸子還讓我來哩。”金貴一點都不怕來旺的威脅。
送婚的要在新郎家陪上三天,第三天才回去。但是想走的時候,可沒這麼容易走。
在新娘家有把曲的習俗,在新郎家可有討歌的習俗。
一開始,新娘這邊的人,要感謝新郎家人款待,唱道,“葉葉青,柳葉青,親朋親友一家人。來曰多時,殷勤照應,住曰多久,今曰當回。各位客們,一齊少陪。”
但是新郎家的人自然不能讓人家這麼輕易走。更何況跟那新娘過來的可還有好幾個妙齡的女子哩。現在好姑娘都想嫁到趙家屯來。雖說鄰村也慢慢加入道福旺集團,但是誰都知道,這老闆就在趙家屯,鎮上的公路也修到趙家屯。
“前曰聽得喜鵲叫,貴人來我山溝溝。沒有好酒待貴客,心裡有愧不好說。貴客莫要快行走,且聽我唱山裡歌。您是富門之戶,今來寒門之家,一受風寒之冷,二受夜更之驚,屋宇僻窄,座位不恭,……”這是來討歌了。
這山裡人可沒一個怕事的,誰都知道這討歌可沒這麼好推脫的。這風俗上也是一向這過來的。所以,兩邊你應我答,來回好十好幾歌回合,也沒有分出歌勝負來。
到了這個時候,中老年人就會把退到一邊,任憑年輕人去交流。很多夫妻就是通過對歌自由戀愛上的。。
這邊唱:獨木一根不成林,燈草一根亮不明。繩子須用兩股搓,唱歌需要兩個人。
那邊立即應道,“要我唱歌歌不來,一把金鎖鎖在懷。只要你的鑰匙到,打開金鎖歌自來。”
這邊又唱,“烏鴉怎能配鳳凰,鮮花怎插牛糞上。自古養女攀富貴,瓦罐作枕是空想。”
那邊應道,“哪有毛鐵燒不紅,哪有棉花彈不絨。哪有一鋤挖成井,冷水泡茶慢慢濃。”
這邊見那邊對得好,忙說到,“來旺,你是把曲,咋還沒見你唱哩?這要是輸給她們,咱們趙家屯的小夥子可是醜丟大了。”
來旺沒有辦法,只好硬着頭皮上,“不變豬來不變牛,死了變個花枕頭。白天跟姐守牀被,晚上跟姐睡一頭。”
那邊女孩子們臉色羞紅,但也不退縮,那個長鞭子站了出來,“情郎要來請進門,哪怕丈夫是狠人。不打不罵跟一個,打打罵罵拖一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