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楚戈原先說了,賣到下半晌就關門,可到點了,還是有不少人做買賣的婆子收了攤還跑着過來的。
楚戈和秀娘守着空空的鋪面,只得說明兒還有一天,也是買二送一,讓她們明兒請早再來。
可就是有那麼一兩位難纏的,暗地裡拉扯着和秀娘說了,讓她先賣兩個給她,她不用送,能買到東西就成。
秀娘知道她們倆個都是在前街擺攤的,一天裡也沒個準時間,所以這會兒才這麼說的,可她家院裡實在是沒有了,這纔好說歹說的讓她們回去。
本來,早些天李老頭在趕貴喜那百十來個時,秀娘想着把剩下那些廢木料,讓楚戈幫着李老頭趕着造出來,少說也得有七八十個了,這要是擺在櫃子上,買賣上幾天應該也就夠了,可沒想到這茬卻是供不應求了。
等着門口那些人兒都打發走了,秀娘趕緊把門關上,然後把櫃檯裡的銀子扒拉到一個小盒子裡,先拿到樓上她和楚戈睡覺的房裡再說,到晚了她再好好的盤算盤算。
秀娘把錢盒子放好了,就下了樓,她走到後院裡還沒鬆口氣哩,就瞅着楚戈正在套麻繩,要把棗紅馬拉出去。
“楚戈,這會兒都快到申時了,你這是要幹啥去?”
楚戈看着她,說了,“我尋思着再上街一趟,看能不能到那幾個木行裡再收些木料回來,今兒晚我和李叔兒趕着一宿,估摸着明天還能對付對付。”
秀娘聽着應了一聲,說叨着給他取銀子去,她轉過身心裡嘀咕了,哎,要不是早先貴喜這茬。那楚戈現在根本就不用忙活了,這一百來個搓衣板子,還能多賣上些銀子……
“哎,楚娃子,丫頭,你倆先別忙活……”
李老頭說叨着坐起來,他那前兒挑揀了些合適的木料子,給自個兒造了個躺椅,中午那陣子他也到鋪子裡幫忙招呼人兒了,這會兒也是乏了。正窩在樹蔭裡歇息。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把鑰匙,說叨着朝楚戈抖摟了幾下。
“楚娃子,你這茬就算是去收些木料回來。咱爺倆忙活一宿也不夠買賣的……喏,這鑰匙你娃拿上,趕快車去下陽村,原先我那西屋裡還扔着幾十個板子,你回去給拉過來。”
秀娘和楚戈聽了一頓。都有些木楞的瞅着他,李老頭瞧着就說了,他剛纔說的那幾十個搓衣板子是還沒完工的,因爲以前他在下陽村裡造板子,一天到晚沒個準點,想造就造。不想造就甩手拉倒,那陣子他也不管手頭上的那個板子完沒完工,就隨隨便便的給扔到西屋裡。想着明天起來再搗騰,可等到明兒個了,他又是給忘了,所以就這樣越積越多了。
李老頭邊說邊笑着,早先要不是他這樣。這幾十個板子還存不下來哩。
楚戈瞧着李叔兒那得意勁兒,也不知道要說啥了。心想着這李叔兒比楚安還小些,他這接過鑰匙,說叨着就出門了。
秀娘瞅着,尋思了一會,自個兒回二樓拿了些銀子下來,給李老頭說叨了一句也出去了。
可等過了一半個時辰,她倒是和楚戈一塊回來了,李老頭說了,那不成秀娘是和楚戈一塊去了下陽村?
楚戈說叨不是,他和秀娘是在路上碰到了,她說是去前街那雜貨鋪子裡,找曹婆子說叨事兒去了。
李老頭聽着,全當是秀娘耐不住性子,找婆姨去嘮話了,哎,這碎嘴娘們就是碎嘴娘們,嘴裡藏不住話啊。
楚戈說叨着把車上的板子搬進來,他這茬一共拉回來了六七十個板子,雖說都是半成品,可只要稍微的再下點功夫就能買賣了,畢竟李老頭早先已經把板子的大小劃拉好了,就剩下鑿凹槽了。
秀娘也上手幫忙往裡卸板子,好讓楚戈和李老頭趕快先忙活起來,她剛纔花出去的銀子,還指着明天給賺回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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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來來來,楚戈兒,把杯子端上,都喝兩盅,都喝倆盅。”
李老頭笑麼呵的端着茶杯,剛使着個酒杯他說了喝着不過癮,就給換成了個大些的茶杯,可他還沒等楚戈端起來呢,就伸過手去和他碰了個杯,自個兒一仰頭喝下去了。
他笑笑的抹了抹嘴,“哈,痛快痛快,這倆天不早不晚的忙活着,可有了空閒喝口酒了。”
秀娘在竈間炒了一盤辣子雞塊,成上盤端了出來,放到桌上,“李叔兒,楚戈,你們慢些喝,竈上還蒸了一條魚哩。”
李老頭瞅在秀娘還要往竈裡進去,就說了,“哎,丫頭,你別忙活了,先坐下來吃些菜,喝兩盅了再去。”
“等會兒李叔,我這後面還有倆菜,炒完就得了。”
秀娘笑着說了倆句就走了,本來昨個兒他們三人拾掇搓衣板子忙到不早,今兒開門做買賣又忙活着招呼了半天,她是想着讓叫李老頭和楚戈下館子去的,或是叫那些館子把酒菜帶到家裡來吃,可隨後她想了下,還是先別得瑟的好,乖乖的在家做着吃得了。
反正今兒板子走的快,不多時就買賣完了,她這關門早,就跑去前街買了一隻雞,抓了一條草魚回來,當然這些都是讓攤上的販子給收拾好了,她回家處理一下,上鍋弄熟就得了。
秀娘最後炒了一盤青菜,還燒了一盆湯,這喝酒啊,還是配上一盆熱乎乎的湯水纔好哩。
她把菜都擺上桌了,就把圍腰解下來也坐到楚戈身邊了。
李老頭瞧着楚戈,笑笑的說了,“哎,楚娃子,你那邊有個杯子,給你媳婦兒也滿上。”
楚戈是知道秀娘能喝的,可他還是說叨着給秀娘倒了一半杯,“李叔兒,秀娘不大會喝酒,我陪你老得了。”
秀娘聽着楚戈說了,也笑着。“李叔兒,你和楚戈喝着,咱們仨就碰個杯,意思意思就成了。”
李老頭眯着眼看了看秀娘,“你,你這女子真的不會喝酒。”
秀娘笑着,“李叔兒,我在家很少沾酒的,我又不愛喝那燒喉的玩意兒。”
李老頭抿着老嘴兒,把杯子裡的酒喝了。自個兒拿過酒壺又倒滿了,瞅了秀娘一眼,“哎。長倆酒窩居然還不會喝酒,真是的。”
秀娘聽了一愣,和楚戈對視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誰說有酒窩就得會喝酒啊。
瞧着李老頭那彆扭的樣子。秀娘笑笑的端起茶杯,反正今兒賺錢了,也高興,她就喝一半杯的,“那李叔兒,我就陪您老碰一杯了。”
“哎。這纔像樣麼,來,走着……”
“叔兒。秀娘,秀娘他不喝不得酒的,還是我陪你……”
楚戈以爲秀娘是讓李老頭說叨的沒辦法纔想着喝的,他伸手抓住秀娘杯子,連同她的小手。也包在他的大手之下。
李老頭本來把杯子端起來了,可瞧着楚戈又把秀孃的杯子接過手。讓他碰了個空,他有些窩火的放下杯子。
“你這娃子,哪有你這樣護着媳婦兒的,秀丫頭又不是懷了娃子,咋就喝不得酒了,哪來那麼金貴啊!”
“娃、娃子……”
秀娘聽着一頓,這、這李老頭說啥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懷娃子不得……
她和楚戈各自瞅了對方一眼,忽的臉都紅了,他們倆手還握在一塊,趕緊都鬆開了。
李老頭瞅着這小兩口的反應,哈哈笑了下,“瞧你倆那樣,哎呦,我這當叔兒的還是多嘴了,來來來,楚娃子,咱倆喝……”
楚戈木木的應了一聲,伸手和李老頭碰了一杯,仰頭喝了下去。
李老頭抿了一小口,笑叨的夾了幾口菜塞到嘴裡,喊着讓楚戈把酒都滿上。
他笑叨了兩句,端着酒杯又和楚戈碰了下,讓楚戈喝上一半杯,自個兒又是抿了一小口。
這茬秀娘正要讓他少喝些,可李老頭忽的問叨了,“哎,丫頭,我早先就想問你了,你打昨個兒起就喊着買二送一的,咱這賣出去了這麼多,不會賠吧。”
本來李老頭很少問秀娘這買賣上的事兒的,只是瞅着這兩天秀娘買二搭一,這搓衣板子走的這麼快,可別給買賣賠了,畢竟這裡面,還有他一成份子哩。
秀娘心裡也是明白,她就說李老頭明說了,她給貴喜的板子,是摁着五吊錢一個算的,雖說賺的不多,可量大的話還是可以的。
而她在鎮子裡吆喝的,是摁着一個八吊錢買賣的,這樣算下來,那買二個搭一個,還要比個貴喜的還多賺一吊錢哩,再着了,這倆天來買板子的人兒,大多都只要着一個,所以這茬又是多賺了些。
李老頭聽着了,很是歡情的笑了出來,對着楚戈直誇秀娘腦瓜子靈透哩,楚戈這茬還是有些嗇面兒的,可他聽着李老頭誇叨秀娘了,笑的也是歡情的很。
這爺倆又給碰了一杯,又一杯……
“楚戈?楚戈?”
秀娘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楚戈,他這只是嘟嘟噥噥的迴應了幾聲,也不知道是在說啥。
李老頭端着酒杯喝了一口,笑笑的在一旁說叨了,“哎,丫頭,別喊了這小子醉了。”
秀娘皺了皺眉,她這才進去炒了一盤子菜出來,這直愣子咋這麼快就醉了哩,不過他從一開始讓李老頭說叨的也沒少喝。
她說叨着扶起楚戈,對李老頭說了,“叔兒,我這先送楚戈上樓躺下,您老自個兒先吃着,我一會兒再下來收拾。”
李老頭夾了一口秀娘剛炒出來的白菜,笑着,“哎,不急不急,明兒再收拾也成哩。”
秀娘聽着有些奇怪,她尋思着李老頭也是醉了,就說叨着扶着楚戈往鋪子那塊過去了。
李老頭拿着酒壺,往自個兒的空茶杯裡倒滿了酒,瞅着前面被秀娘扶着,走路還打晃的楚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他抹了抹嘴,笑笑的,“哎,傻小子,叔只能幫你到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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