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信中雖然沒寫明白,但其中隱隱透出對妻子和王氏的不滿他卻是留意到了。
如果只單純爲旭明和鳴兒進京入學的事,大哥不會生氣,他與蘇文一直被大哥嫂子當孩子看,而對於旭明和鳴兒,不僅是當作侄子,有時候還是當作孫子一般來教養。
每年送到太原的東西可不是假的。
而能讓大哥生氣的,無疑就是因爲嫂子了。
也不知道傅氏和王氏是怎麼提的,竟然叫大哥寫信時語氣如此不滿。
李江心中如同堵了一塊石頭般難受,見兒子不願去京城,心裡更加不悅。
但他知道不能牽連兒子,因此摸着他的腦袋道:“你大哥他們幾個都在京城,又有你大伯和大伯母在,你去了京城也不怕沒人照應,我給你請的先生雖好,但哪裡比得上京城的?爹爹也忙,十天半個月的抽不出空來。”
李旭明委屈的紅着眼眶,“可,可我不想離開父親。”
李江心中也有些不捨。
李旭明是他的長子,以前他爲了政務對這個兒子多有疏忽,讓他養成了膽小怯弱的性子,後來被嫂子罵了一頓,又被大哥教訓,這才親自將長子接到身邊教導,不僅是學業上,這幾年孩子的起居也是他照管的。
自從發現妻子不適合教育孩子後,他早早的就把孩子帶到外院去了,可以說,現在李旭明對他的感情比對傅氏的還要深厚。
但就算再不捨,爲了兒子的前程,李江也只能送他去京城,何況,大哥嫂子都在那裡,他很放心。
最後,李江承諾,每年都會去接他回來,李旭明這才戀戀不捨的答應下來。
李江如今有了三個兒子,最小的那個才搖搖晃晃的會走路,知道大哥要離開,也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而老二卻抱着哥哥大哭起來,死也不叫他離開。
李旭明也紅着眼睛提議帶弟弟走。
李江自然不答應,二兒子纔多大?
去了京城也進不了書院,吃喝拉撒都要叫人伺候,嫂子才生了孩子,一大羣的孩子都要大哥嫂子照顧,他怎麼還敢送二兒子過去?
二兒子一哭,小兒子也跟着鬧起來,李江頭痛起來,就算已經有了養兒子的經驗,三個這樣鬧起來他還是有些適應不過來。
李江痛定思痛,快手快腳的給李旭明收拾好東西,就叫護衛護送他去了京城。
而在河間府的蘇定卻沒有這麼多顧慮,收到了信就快活的跑去找兒子,告訴他,他不日就要去京城唸書了。
蘇鳴看着高興的父親,嘴角抽抽,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丟下馬鞭,揚頭道:“去京城我也能騎馬嗎?”
蘇定一巴掌拍在兒子的肩膀上,“放心吧,京城的書院什麼都學,騎射自然也是學的,何況你三哥有一個武學師傅,你可以跟着他一塊練武。”
蘇鳴心中的那點不樂意立馬消失,馬上應承道:“那行,爹你給我收拾行李吧,我明兒就啓程。”
蘇定瞥了他一眼,“哪能這麼快?你東西多着呢,最起碼也得有兩天的功夫收拾,你先把自個最想帶的東西收拾出來,我給你選護衛去,你的小廝也要帶上,要是在京城打架了也能用上,不過京城權貴多,能不動手還是不要動手。”
蘇鳴應承下。
等到妞妞知道大弟要去京城的時候,蘇定給兒子的行李已經收拾了一半,她跑來找父親,跺腳道:“爹,大弟要去京城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蘇定歪頭,“我沒告訴你嗎?”
妞妞瞪大了眼睛問,“你什麼時候告訴我了?”
蘇定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哦,這幾天北邊有人下來打草谷,我一時給忘了。”
妞妞翻着白眼道:“現在四月,正是播種放牧的時候,誰有功夫下來打草谷?爹,你說謊也太沒有水平了。”她眼珠子一轉,道:“我也要去京城。”
“不行,”蘇定想也不想就拒絕,“你娘在京城,你大弟也要去京城,你小弟和你爹還在這兒呢,你走了,我們倆怎麼辦?”
妞妞果然猶豫起來,哭着臉道:“可我想去京城。”
蘇定揮手道:“這有什麼難的?你姑跟姑父都在京城,等以後總有機會去,可現在不方便,你得留下來照顧我和你小弟。”
妞妞歪頭想了想,也覺得照顧父親和小弟更加的重要,勉爲其難的答應留下了。
蘇定回去給李石和木蘭寫信,讓他們教育蘇鳴的時候該打打,該罵罵,又拿出李石寫給他的信仔細對照一下還有什麼沒留意的,這一看心情就不太好了。
先前他的注意力只放在兒子要去京城唸書上,也就沒留意後面寫的,這下再看到,兒子要去京城的喜悅也去了一半。
姐夫讓他寫信叫心敏回來,還說讓他多教教心敏,是心敏在京城闖禍了?
但心敏最穩重,心思又細,怎麼會闖禍?
蘇定無端的想起姐姐來。
他頓時有些煩躁,他雖然粗心粗肺,但並不笨,他不願意去想,並不是想不到。
想了想,又拿起筆來單獨給妻子寫了一封信,把兒子蘇鳴招來,將兩封信交給他,“這是給你孃的,這是給你姑姑和姑父的,你到了京城就讓你娘趕緊回來,我們一家三口還等着她回來照顧呢。”
蘇鳴抽抽嘴角,接過信塞懷裡。
蘇定就拉着兒子憶苦思甜,“當年你爹我就是被你大姑和姑父一把拉扯大的,他們把你們也當成自個的孩子,所以你去了那邊要聽你姑父姑母的話,要友愛幾個哥哥,知道了嗎?”
蘇鳴板着臉應下了。
蘇定掐掐兒子的臉蛋,“你這板着臉的樣子怎麼就這麼像你二伯呢?”
蘇鳴眼睛一亮,“我真的像二伯?”
蘇定瞪着眼道:“像李江有什麼好的,你好好的爹在跟前不學,非要和他練什麼板臉功……”
蘇鳴不理他,問道:“我去京城唸書,那四哥去不去?”
“去,他只怕還早你一步到京城呢。”
蘇鳴更開心了。
太原與河間府不遠,所以李江蘇定兩家時不時的聚一起玩,更別說逢年過節的時候了。
因此兩家的孩子也時常能見一面,而他們兩家在這北地也只有彼此是家人親戚,也就比別家不同。
蘇鳴和李旭明很能玩到一塊,算是好兄弟,好朋友。
京城這邊,直到方仲住進國公府,傅氏和王氏才知道李石已經寫信去叫人送兒子進京了,忙來木蘭這裡打聽消息。
木蘭纔給兩個孩子喂完奶,聞言一愣,然後拍着腦袋道:“瞧我,這幾天光顧着孩子了,竟忘了告訴你們了,李石給幾個孩子請了個先生,是舉人出身,以後就在東南角小院裡,等明明和鳴兒到了就跟着方先生讀書,直到考進書院爲止。”
王氏微微着急的問道:“姐夫什麼時候寫信叫鳴兒進京的?又說了什麼時候到嗎?”
木蘭算了一下,道:“應該快了,我已經叫了婷婷收拾屋子了,孩子們來了就住在你們現在住的院子裡。”
傅氏猶豫的問道:“信是大伯寫的?”
木蘭點頭,“我前幾日心神都在孩子身上,所以沒顧及到,因爲不知孩子們讀到了哪裡,自然是越早接進京越好。”
傅氏強笑了一下,事情雖然照自己想的那樣進行了,但相對於木蘭,傅氏有些害怕那位大伯。
雖然他們見面不多,甚至都沒說過幾句話,但傅氏總覺得李石不是很喜歡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點冷冷的。
王氏卻沒想這麼多,只是高興兒子到了,主動去找婷婷佈置兒子的房間。
等李旭明和蘇鳴到的時候,他們的房間已經煥然一新。
李旭明還記得當年帶着自己玩的哥哥,所以看到李彬和陽陽很自然的露出笑臉,他對天天也還有印象,上前捏了捏他的臉。
天天拍掉他的手,眼睛看向和他差不多一樣大的蘇鳴,“你就是六弟吧?”
蘇鳴牙疼了一下,當年蘇文覺得兒子一人序齒太孤單,非要領着他插進去,所以就排行老六了。
因爲李蘇兩家的稱呼一向混亂,蘇鳴已經習以爲常了,但看明明比自己還矮一丁點的人叫自己六弟,蘇鳴還是不太高興。
木蘭則拉過蘇鳴看了看,笑道:“你爹是怎麼養的你?你天天哥哥比你還大兩三歲,看上去卻比你還小些。”
蘇鳴自得道:“爹爹說我們吃的是大白饅頭和大塊肉,所以長得快些。”
許氏讚賞道:“這話說的不錯,你兩個小叔叔就是吃得多才長這麼壯的。”
蘇鳴一愣,不明白自己怎麼又多了兩個小叔叔。
許氏微微一笑,招手叫來賴旭和賴智,正式爲他們介紹。
賴旭和賴智都擡高了脖子驕傲的看着他們。
他們幾個歲數都相差不大,但他們兩個的輩分卻高衆人一頭,心裡高興得不得了。
木蘭看着目瞪口呆的幾個孩子,笑着拍他們,“好了,現在先去見見你們叔祖和大伯,回來再去玩。”
兩個孩子到前面去見兩個大家長,陽陽帶頭跟過去,一羣孩子,包括李毅都跟着去看熱鬧去了。
屋裡一時冷清下來。
傅氏和王氏一直沒機會和孩子說上話,此時忍耐着坐下陪木蘭說話。
木蘭則揮手道:“行了,你們也回去吧,一會兒孩子就回屋去了,你們和他們說說話。”
傅氏和王氏都鬆了一口氣,行禮告辭。
許氏看她們退下,也不介意婷婷還在場,就問道:“李石打算送她們離開?”
今天朋友外出不小心叫車蹭了一下,我陪她去醫院,很晚纔回來,因此今晚只有一章,明天會想辦法補上今天的,很晚了,姐妹們也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