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格去看他大哥。
大當家面色沉了沉,道:“散出人去四處找一找,是涼州軍還是別的什麼地方駐軍來人,查清楚了。”
爾格卻道:“大哥,這時候派人出去只怕有去無回。”
大當家皺眉,“那你是什麼意思?就呆在山上等着?耳朵捂上,眼睛也蒙上,那和瞎子聾子有什麼區別?”
“我的意思是不能讓他們分散去找,今天晚了,明天一早我親自帶着人出去查看。”
“今天過了一天,他們都能到涼州城了,現在再去查還能查出什麼來?”三當家不贊成過於追究這事,道:“說不定是哪兒來的散兵遊勇正好碰上所以出手了,要我說也是他們倒黴,把寨子裡剩下的那幾個人殺了就當是給兄弟們報仇了。”
不少人都贊成三當家的話。
他們喜歡搶掠,但並不想再和涼州軍再大幹一場,他們打了這麼多次都討不得好,體驗實在是不怎麼好。
大當家和爾格同時皺眉,雖然他們也不想和涼州軍打,但手下這麼沒有志氣就很讓人心塞了。
大當家權衡了一下,到底還是同意了爾格的提議。
不查一查是不可能的,暗中不知道潛藏了什麼對手,想一想就挺讓人害怕的。
大當家想到了什麼,問道:“會不會是昨天晚上你們見到的那支隊伍?你不是說他們是官軍嗎?”
爾格目光一動,臉色有些沉凝,“昨天晚上我們進了他們的營地,並沒有什麼異常……”
“一定是他們,”三當家叫道:“這附近除了他們還有哪個官差?四野都沒有躲避的地方,昨天他們不可能跑得多遠……”
爾格道:“三弟剛還說昨天一天就夠他們跑到涼州城了,怎麼現在又改口了?”
倆人當即吵起來,最後大當家還是出面止住了他們,然後派人去查探他們的營地,“今天並沒有人從山下走過,他們要麼還在原處,要麼回了涼州。”
“要是前者,可能和他們無關,要是後者,一定就是他們乾的,”他道:“真是這些人乾的,我不信他們去西域不走我這條路,到時候,哼!”
當即有人領命而去,
一直到入夜纔回來稟報,“他們的營地還在。”
爾格倒覺得奇怪,問道:“他們駐紮在那裡幹什麼?爲什麼不啓程?”
“我們派人裝作牧民趕了牛羊路過時打探過,說是他們的大人對牧民遷移的軌跡很感興趣,所以要在他塔部裡住一段時間。”他道:“小的們打探過,他們家的大人今天一大早就帶着厚禮去了他塔部,聽說昨天傍晚就給他塔部送了禮物,今天還送,他們帶的車特別多,上面的行李全是好箱子裝着的……”
“行了,行了,這些我們都知道,”爾格打斷他的話,扭頭和大當家道:“大哥,我昨晚去見過那些人,他們當中有幾個少年特別矜貴,爲首的那個老大人看着就像個教書先生,我們昨晚就猜測這支隊伍的主官是京城來的女太醫。”
三當家問:“那又怎麼樣?”
爾格看了他一眼後道:“聽說這位周太醫很得帝心,還是太子的人,一直在皇宮裡住着,和太子身邊的人也很熟,我看那些少年行止文雅卻又透着傲氣,應該就是京城裡的貴人。”
三當家眼睛一亮,扭頭和大當家道:“大哥,這是肥羊呀,我們要是搶了他們……”
爾格:“……你瘋了嗎去招惹這種人?他們身份尊貴,一旦出事,涼州軍一定會大力剿匪的。”
“奶奶的,本來段戈就不會放過我們,還不如搶個大的就走,我們換個地方紮寨。”
草原上的人和中原人不一樣,他們對皇權沒多少畏懼,本來嘛,十多年前他們的首領還是可汗,可不是中原的那個皇帝。
而且京城對草原上的控制並沒有那麼強,除了徵兵和納稅,朝廷對各部族幾乎沒有要求,牧民們基本上都是自治。
有時候部族走得遠了,運氣又好,趁着佔地方的其他部族不注意,一下子就溜到別處去了,等衙門找上門來要收稅時都找不到人,所以這稅收十次還總有三四次是收不上去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賊寇們對皇帝有多畏懼是不可能的。更別說對皇帝之下的京城貴族出來的小崽子們了。
所以大當家也心動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他還不太想挪地方,更不想和涼州軍對上。
看出他的猶豫,爾格鬆了一口氣,連忙道:“大哥,他們是要去西域當官的,就算他們是貴族帶的東西多,但也多是自己的日用品,聽說那些世家子弟出門連個馬桶都要帶個專門的,我們搶來有什麼用?”
他道:“東西雖好,也多,但能變現的不多,還不如搶一個商隊,裡面的貨物都可以變現,爲了他們換地方不值得。”
大當家這才堅定下來,“沒錯,爲了突然換地方不值得,老三,你少去招惹他們。”
三當家撇了撇嘴。
大當家直接道:“過兩天他們要是走了,約束好手底下的人,讓他們直接過去。”
爾格應下。
三當家不甘不願的應了。
大當家這纔有心思考別的事,“他們怎麼想起查部族遷移的軌跡?他塔部不會這麼愚蠢將這種要命的事告訴他們吧?”
“那是各部族生存的秘密, 他塔部不會告訴他們的,但告訴他們一些假的消息或者乾脆說其他部族的軌跡卻不是不可能。”爾格目光幽深,“但朝廷官員問起這種事,怕是中原皇帝不滿草原,想要對草原出手了。”
也是因爲這一個猜測,爾格纔沒有懷疑周滿他們駐營不走的行爲。
在皇宮裡的皇帝打了一個打噴嚏,拿起帕子擦了一下臉,先往外看了一眼才攏衣服,“奇怪,朕沒覺得冷呀?”
古忠默默地給皇帝倒了一杯熱茶後笑道:“可能是哪位殿下想念陛下了吧。”
皇帝立即道:“怕不是有人在罵朕吧?”
白善站在風口,看着餘暉一點一點的消失,天徹底的黑下來,而山那邊一直沒什麼動靜,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聶參軍大步走來,皺眉問道:“白公子,是你讓人往外傳話我們要打探牧民遷移軌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