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滿隨軍,周大郎和小錢氏等憂心不已,親自到大街上和百姓們一起目送他們出城。
滿寶穿着官袍騎馬走在隊伍中,她身後馬車中坐着的是太醫署的學生們。
她往邊上夾道送別的人羣中看了一眼,看到人羣中的周大郎和小錢氏等人,不由一笑,擡手和他們揮了揮。
雖然早上纔將她送出車門,但小錢氏還是眼睛一熱,和她揮手道:“滿寶,滿寶……”
周大郎半抱着她道:“別擔心,白善也跟着呢,不會有事的。”
但是白善未必會和周滿是同一處,出了京城,皇帝就下令收起儀仗,全軍急行往萊州而去。
急行是真的急行,連皇帝也大部分時候在馬背上,他此次帶了一萬禁軍出行,但隨行的糧草帶的並不多,基本上只夠七天的用量,直接快馬加鞭的往萊州趕。
最後最不適應的竟然是太醫署的學生。
其他人,禁軍不說,那是軍人,朝臣,除了年輕的,年長一些的,誰沒奔波過?
君子六藝是基本,所以都沒問題,倒是年輕一輩的有些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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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善他們好歹有過西行和西征的經驗,還適應,但其他沒出過遠門的年輕官員,還有太醫署的學生就糟了,一連幾天都懨懨的,坐馬車被顛得不行,騎馬,連着兩天下來大腿就磨得生疼,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騎馬。
尤其是女學生們,她們連着幾天都是臉色慘白的。
滿寶一邊安慰他們,一邊和他們道:“這只是纔開始,等上了戰場只會更辛苦,所以趁着現在還有時間,你們得儘早適應,還得鍛鍊。”
於是,只要有空隙,她就要求每個學生拎着自己的藥箱上下車,跟着隊伍前進。
有時候碰上隊伍慢,她還要求他們拎着藥箱和禁軍們一起拔腿跑着趕路。
衆學生:……哭死。
特別是女生們,簡直狼狽的不行。
然而沒有時間給他們適應,到了齊州之後他們就分道揚鑣了,皇帝令刑部尚書封良爲平壤道大總管,從萊州走海路向平壤進攻,兵部尚書趙國公則爲遼東道行軍大總管,走陸路向遼東城進攻。
鄭太醫就帶着一部分太醫署學生跟隨封尚書隨軍渡海,他全選的男學生。
滿寶也有意讓女學生跟着自己,到時候她會給盧太醫留下幾個人,剩下的會全部帶到遼東道。
聖駕先是從海上到了平州停留,周滿這才帶着人和白善分開,她會和趙國公一起上前線。
白善只能站在人羣中看着她離開,他們也會去營州,只是速度會慢一些,現在趙國公是輕車簡從,快馬加鞭的往營州去。
而之前皇帝抽調的兵馬還沒到達前線,畢竟和基本配備了軍馬的禁軍不一樣,
抽調過來的隊伍步兵還是佔了多數,雖然他們一直急行,速度也要慢一些。
趙國公比他們且提前了半天到達營州,這都是經過計算的。
營州牛刺史親自出去將人迎接進來,兵部和戶部就近在遼東道籌措的糧草早已經到了,倒是太醫署準備的藥材和醫用品還落後他們半天才到。
周滿直接帶着學生們去接收,正要派人去清點的牛刺史第一次見周滿,一時有些愣怔。
趙國公就笑道:“藥材一類的東西都交給太醫署,我們不必插手,只需覈對賬單就行。”
牛刺史在看到趙國公隨軍帶這麼多女子時就有些驚訝,此時聽他說起便忍不住道:“大總管,藥材到將士們的性命,就這麼交給他們……”
他還是更想軍中的軍醫來接手。
趙國公卻揮了揮手道:“全都交給周大人,讓軍中的軍醫也都聽周大人調遣。”
他對牛刺史笑道:“牛大人可別小看了周大人,等上了戰場你就知道她有多厲害了。”
牛刺史半信半疑,不過他的確聽過周滿的大名的,聽說她治好了太子,讓太子生了小皇孫,直接一孩定乾坤,連備受寵愛的恭王都因此就藩去了;
還去了西域,似乎拿到了治療天花的方子,立下大功。
這麼一想,牛刺史更加謹慎了點兒,也就不再有意見。
趙國公道:“我們還是來談一下作戰的事吧,高句麗那邊沒懷疑吧?”
“應該沒有,雖然依舊陳兵在邊境,但最近大家氣氛好了許多,不再動不動就打起來。”
趙國公滿意的頷首,“封鎖我們來的消息,等我們的兵馬到了再說。”
“對了,我們的兵馬到哪兒了?”
“快到了,最遲明天午時前一定到。”
趙國公滿意:“好,兵貴神速,他們只要一到我們就動手。”
帶着胡人軍隊來的是阿史那等胡人將領,共有六萬人。
他們一到,滿寶都來不及和阿史那將軍敘一敘舊,趙尚書就下令進攻了。
周滿只能帶着一衆學生到前線的作戰營地。
趙國公坐鎮指揮,牛刺史卻領兵出征了,一來他對高句麗軍隊更熟,二來,他也想將功補過。
三國夾攻高句麗的計謀還是他想出來並執行的,結果執行到一半夭折了,還累得朝廷大軍來援,陛下御駕親征,他是有過錯的,沒能控制好新羅和百濟,讓計劃沒能順利執行。
大晉軍出其不意,加上援助的胡人軍隊也很勇猛,直接攻下了一座城池。
趙國公很滿意,將前線往前挪,周滿他們的醫帳就設在交戰的不遠處,戰場上還有氣的傷兵基本都被擡到了醫帳中,滿寶站在人羣中指揮,“腿保不住了,立即鋸掉止血,抖什麼,洗乾淨的腸子按照順序放進去,對,就是這樣,檢查還有什麼出血點,確定沒有再縫合……”
“先止血,出血如此大清理什麼傷口?按壓止血,你,過來幫她一起,配合鍼灸止血……”
滿寶一路走過去,不斷的下命令和糾正,學生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多的傷者,哪怕在太醫署時也見過血,但依舊手腳發顫,腦袋有點兒發矇。
周立如應該是速度最快的,不管是縫合,止血,上藥,還是鋸胳膊鋸腿,她都能面無異色。
有士兵擡了一個擔架飛奔下來,叫道:“陸參軍中了箭傷——”
軍醫過去看了一眼,立即轉身去找周滿,正中左胸,又有倒刺,不好拔呀。
滿寶看了一眼後指着一旁的醫帳道:“擡進去吧。”
她掃了一眼忙碌的學生們,見他們雖然臉色發白,但手上的動作都沒什麼太大的問題,畢竟也學了四五年。
她這才轉身進了醫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