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失望,不過還是拿着藥包走了,一路走碰見相熟的人便告訴對方,“醫署那裡周大人再發做香包的藥材呢,快去看看吧。”
話不免被邊上站着的人聽到,於是大家紛紛朝醫署跑去。
有的人雖然早聽說過醫署,卻一直未曾去過,也不知在哪裡,不由拉住人問:“醫署在哪兒?”
“就在隔壁路上,近得很。”
有人則先跑回家找了親友一起去。
醫署沒病人,所以周滿和文天冬很悠閒,倆人坐在門前優哉遊哉的包着藥材,看到這麼多人跑來要藥包,倆人都一愣,然後就開始給他們一人一包的發,叮囑道:“這是配來做香包的,你們可別拿來吃呀。”
很怕他們把藥當點心之類的吃了。
來領藥包的人又不傻,連聲應道:“大人,我們又不傻,怎麼會吃做香包的藥包?”
有人領了藥包回去便宣揚開了,於是這一天便有不少人跑去醫署門前排隊拿藥。
周滿默默地將藥包發給他們,回去就和白善道:“原來發東西比我走街串巷義診的效果還要好呀,早說嘛,早說給他們包各種藥包呀,可比我走街串巷的宣傳醫署,他們還不一定知道醫署在哪兒便利便宜多了。”
白善:“這是端午,平時你能發什麼藥給他們?藥還能隨便亂吃?”
滿寶道:“也不需要多複雜的丹方,比如夏天悶熱,就給他們配一些消暑祛邪的藥茶;天冷了就給他們配一些驅寒暖身的藥包,平時的話……”
滿寶想了想後道:“身體不好的人可以來領個雞蛋豆腐之類的回去補身體,你覺得如何?”
白善:“……你也不怕醫署被人踏破了。”
周滿便哼哼道:“那也得身體不好,需要補身體的人才能從我這兒得到東西,一天只能拿一次,我不信能把我的門踏破。”
白善便道:“那你試試?”
周滿立即應下,“待過了端午我就試。對了,你案子審完了嗎?”
白善道:“還有八個,下午儘量審三個,明天再審五個就完了。不過要判決得端午之後了。”
他道:“這個案子不小,刺史府那邊來了口信,郭刺史對此事也很關心,所以我還得聽聽他的建議。”
“他要是不支持你嚴判呢?”很多才到地方的官員爲了施恩,都會先展示自己的寬仁。
白善就笑道:“身爲下官,我自然要應承下上官的要求,但怎麼做就是我的事了。”
周滿鄙視的“咦”了一聲,道:“你越來越卑鄙了。”
白善輕輕哼了一聲,說起端午的活動來,道:“北海縣不似益州和綿州,沒有賽龍舟,所以我讓人準備了儺戲,到那天我們一起上街與民同樂?”
“我們不是要去青州城嗎?”
“我們可以晚一點兒去,反正大人請我們吃的是晚宴,
我們過了午時快馬過去也是可以的。”他道:“這是我來北海縣後的第一個大節日,自然要好好的與民同樂的。”
做縣令觀看儺戲的感覺和做普通人時觀看儺戲的感覺是不一樣的,這會兒只是想一想倆人便油然而起一股責任感。
周滿問:“演什麼戲目?”
“《捉黃鬼》。”
周滿點頭,示意他繼續說,白善卻端起茶杯來喝茶,許久沒有下一句。
周滿就睜着大眼睛等着,半晌,忍不住眨眨眼,“沒了?”
“沒了。”
“就一個?”
白善頷首:“一個就夠了,演完了重複演,我瞭解過了,北海縣的人最喜歡的儺戲就是《捉黃鬼》。”
周滿沒有調查過這件事,但白善說得這麼肯定……那就一定是假的。
周滿瞥了他一會兒,哼哼兩聲便走了。
白善呼出一口氣,和大吉道:“告訴方縣丞,端午的活動一定要好好辦。”
大吉:“才方縣丞讓人過來傳話,說是賬上沒多少錢了,宋主簿問是不是要省着點兒花?”
白善很財大氣粗的揮手道:“就那麼兩個小活動能費多少錢?不必省着!”
大吉就應下了。
的確是不費多少錢。
儺戲的衣服面具等都是伶人自己準備的,縣衙承諾了端午表演一天給他們每人五十文的辛苦費,百姓打賞的錢他們自己拿着,縣衙不收;
還有就是糉子。
糯米是從庫房裡拿的,記賬就好。
他們要準備的只有糉子葉、紅棗、豆子等東西,另外就是請幫工包糉子蒸糉子的錢。
這方面花費的也並不多。
北海縣縣衙就是窮,這點錢還是能拿得出來的,就是拿出來以後就不剩多少錢了。
宋主簿已經瞄向了董縣尉陸續從確定的匪徒家裡起回來的贓物。
誰知道他還沒提出來,白善在下午審問三個犯人後便召了董縣尉道:“將小劉村的人和這兩年記錄在案的比較大的受害者找來,覈對了他們損失的東西,按照一定比例先把東西賠給他們,也讓他們過個好節日。”
董縣尉一愣,“我們起回來的贓物都要賠出去嗎?”
白善頷首,目光緊盯着他道:“我知道,這段時間兄弟們辛苦了,該獎賞他們的我自不會吝嗇,但本縣沒有獎賞的,希望你能約束好他們,不要亂伸手。 ”
他道:“尤其是這些該發還給受害者的贓物。”
董縣尉認真的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因爲白善每天都在審問犯人,小劉村的人這段時間就住在縣城裡,想要聽了審判再走。
而且他們也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想親耳聽一聽匪首賈大郎是怎麼說的。
而除了小劉村的人外,還有一些常被這些混混村霸欺負的人也跑了過來圍觀,見縣令竟真的在認真審案,便紛紛報案伸冤,想要往這些混子身上加一根壓死他們的石頭。
所以董縣尉找他們並不困難。
這一羣人大多住在城東那一片比較混亂和低矮的房子裡,一羣人可能就租兩間房或一間房,男人一間,女人一間完事兒。
聽到白縣令要把一些贓物先還給他們,大家立即就奔縣衙去了,小劉村的人還拉上了金氏和大朵。
母女二人跟着懵懵懂懂的去了縣衙,登記名字時才反應過來,金氏沒有畫押,而是騰的一下收回手,問道:“是不是我畫押他們就是拿錢買命,縣令大人就不判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