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便微微一笑,問道:“這個時候大量出售陳糧,的確能夠趁勢壓低一下新糧價,但天下是互通的,隆州的糧食又不是出不去,也自有別的糧商進來,靠向百姓傾銷陳糧壓下的糧價只是一時的,當地的糧商爲何要選擇最差的這一條路呢?”
平抑物價。”
他頓了頓後道:“自大晉建國以來,各地糧倉都有收購糧食,平抑物價,但新建不多,如今國庫充盈,糧食高產,那便可以多建糧倉,不僅可以平抑物價,還能夠應對災禍。”
殷或道:“其實一路上我都在想,我們爲何要到了岐州才上船?按說長安有渭水,河道相通,既然嘉陵江能通傳,爲何渭水不能?”
白善挑眉,“你是說漕運?”
殷或點頭,“漕運若能順通,那各地糧價會更平穩,像隆州這樣的事出現的概率會更小。”
白二郎道:“我在翰林院時看到過,本朝的漕運基本上是繼承前朝,但除了大運河那條航道外,其他水道的漕運基本上是停滯的。沒有人管理河道,水路堵塞,漕運根本不開。”
“那就開便是,”周滿道:“水到處都是,我大晉水網密佈,若是漕運興盛起來,將整個大晉用河道連接起來,那將來我們再往其他地方去,豈不是能夠像從岐州到雍州一樣,一日三五百里?”
白善若有所思,“水深且急速的地方,一日千里也是有可能的。”
“是啊,是啊,那碰上長一些的假期,我們還能去遠方遊玩呢。”可以再趁機挖一點兒東西。
“那這個摺子就得好好寫了,是上一道還是兩道?”
白二郎:“這麼大的事,一道摺子寫不下吧?”
白善蹙眉,“我連上兩道摺子只怕太惹人眼,而且我此時正休假呢。”
他看向白二郎。
周滿和殷或也都看向白二郎。
白二郎慢慢的往明達身後挪,明達挪開身子,和他道:“你也該爲我大晉立一立功了。”
“……那我寫哪一封?”
“漕運那封吧,”白善道:“你不是在翰林院看到過相關的記錄嗎?”
“可我那只是給同僚們找資料時翻閱過,根本記不住多少啊。”
“沒事兒,你先上個大概的,具體討論和實施肯定是工部牽頭,”白善道:“沒有說讓你主理,就是讓你開個頭。”
白二郎鬆了一口氣,但沉默了一下後又道:“可我太久沒寫摺子了,這麼大的事兒我怎麼寫啊?”
周滿道:“讓白善給你參考。”
白二郎只能被趕鴨子上架。
第二天他們便從隆州回綿州,距離不遠,一天便能到,在綿州停留了一夜便回七裡村去。
一天的時間,白善把收購糧食,平抑物價的摺子都寫好了,白二郎就開了一個頭。
白善覺得回到七裡村他也沒精力和時間寫了,只能將人拘在馬車中和他深入討論一下,讓他記下要點後道:“回到家裡連夜動筆,一個時辰左右也就寫完了。”
白二郎連連點頭應下,但實際情況是,這是不可能的。
白家提前讓家丁回家去通知,所以一行人剛到村口,白老爺一家和周大郎週三郎便領着村子裡的人應了上來,等到馬車停下,車上的人都還沒下來,大家便呼啦啦的跪了一地,但脖子伸得老長,擡高了臉問,“公主呢,公主呢,公主娘娘長什麼樣啊?”
村民們突然跪下,白老爺有些反應不過來,膝蓋彎了彎,在跪和不跪之間遲疑了一下。
白二郎已經跳下車,飛快的跑上前攔住,順便拉了一下村長等人,“別跪,別跪,公主不講究這些虛禮。”
明達扶着宮女的手下車,忙擡手道:“免禮,諸位快快請起。”
大家這才起身,看到公主一臉驚歎, “這就是公主啊,長得可真俊。”
“好白呀,跟老周家的滿寶一樣白,就是瘦了點兒,不像滿寶一樣圓圓的好看。”
“我覺得公主更好看,像仙女一樣。”
周滿和白善把孩子抱下來,也上前來,“村長大哥,你們怎麼都堵在這兒了?”
“哎呦,這是滿寶啊!”
“是滿寶啊,都長這麼大了?”
“這是白家的小少爺吧,也長大了,越發俊俏了!”
“上次見他們還小呢,剛定親,這一眨眼十年過去了,可不大了嗎?”
“滿寶,你爹呢?”
村民們擠着圍上來,每個人都有很多問題,周滿一下啞了聲音,不知道先回答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