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氏真想狠狠的拍一下眼前這個傻兒子,鄉下人就該將自己的土地和房子當做命根子,可他倒好,居然爲了克家的倒黴女人,要賣了他辛辛苦苦建好的房子!“耕牛,你還真是一條牛啊!”龔氏忍不住感概:“你那個死丫頭,張先生可是說了,那可是早夭的命格,你養着她,指不定哪天就死了!我看你一點好處沒撈到也就算了,還得出一幅棺材錢!還不如干脆將她發賣了,這樣一來,不管那丫頭今後去禍害誰,都跟我老徐家沒關係了!而且,還能得上一筆錢,這不是天降的好事嗎?”
徐耕牛一聽,心裡微微有些觸動,張先生確實說過,他們家依依是個早夭的命格,不僅如此,命格還十分奇怪,大有克家之相。徐耕牛現在是真的經受不起一點風浪了,只要稍稍想一下,他的腦子裡就會出現虎子那胖乎乎可愛的模樣,要是那孩子還在的話·············
徐耕牛心狠狠的一抽痛,他的虎子啊,那麼乖巧的孩子,怎麼說沒就沒了?要不是因爲這兩個·············徐耕牛下意識的看向屋裡的仇氏,都是這兩個人,要不是他們的話他的虎子肯定還活的好好的!
徐耕牛正想點頭,一旁的安珍婆婆看不下去了,對着龔氏就是一通罵:“我說你到底還要不要臉?有你這樣做孃的嗎?耕牛如今膝下就剩下依依一個丫頭,你還慫恿他把人賣了?我看你是越來越糊塗,白活了這麼幾十年!”
院子外不少人點頭,可不就是嗎!龔氏怎麼說也是依依的親奶奶,居然慫恿她的親爹將她賣了!
龔氏長這麼大,除了當媳婦兒那會兒被婆婆整過,如今都當了二三十年的婆婆,何時受過這等氣?哪怕眼前這個人她明知道自己惹不起,還是叉着腰就反駁道:“我糊塗?你纔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幹,我們老徐家的家務事,管你屁事啊!你以爲大家都把你放在眼裡?我呸,你以爲你是個················”
“你個老婆子,你做什麼?”
龔氏發瘋了,可是徐老頭可沒有發瘋,一把抓住自己的瘋婆娘,“一張嘴吃了大便?沒事瞎說什麼?給我滾回去!”
龔氏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那個頭,都快趕得上一個男人了,被徐老頭這麼一拉,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惡狠狠的瞪着徐老頭,“老孃哪裡說錯了嗎?你個老不死的,一個賠錢貨,不趕緊的賣了,還等着敗家嗎?這個臭不要臉的老**,都這麼大年紀了,也來瞎摻合別人家的家事,老孃就說你了,你能把我怎麼辦?”
徐老頭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突一突的,一張老臉黑的不行,“死婆娘,你作死啊!”眼前這個女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啊,龔氏這個瞎婆娘,真是瞎了她的狗眼,得罪了她,以後在山塘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安珍婆婆本來就知道龔氏是個厲害人物,可是爲了自己心中那份同情,還是站在仇氏的一邊。可是像現在這樣的情況,還真的沒有遇到過!要說山塘村最厲害的女人,這個龔氏還不算頂尖的,村裡最厲害的人是秦家進門四年多的那個年輕媳婦兒,那一張嘴,生生將秦家二十來口人吃的死死的,屁都不敢放一個,在她面前,乖得不得了,堪稱是遠近聞名的悍婦之一。可是在她安珍面前,依舊十分有禮,輩分從來不敢亂,對她也是笑米米的。這個龔氏真是厲害了,連她也敢不放在眼裡,真當她安珍婆婆是白叫的嗎?
“好,好,真是好啊!”安珍婆婆不怒反笑,對着龔氏就是一連好幾個“好”字!“好你個龔氏,如今這是翅膀硬了?你們老徐家吧,說真的,還真沒幾個我放在眼裡過!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我今天還就真的管定豔紅的家事了!”
安珍婆婆說完,對着院子外的一箇中年男子說道:“馬倌,去,給我將村長叫過來!”
馬倌是他們這裡的一種戲稱,馬倌其實就是管馬的人,或許在有的人眼裡,這是一個很了不得的職業,不爲其他,就是爲了大戶人家那份在他們眼裡很了不得的份列,就夠閃瞎他們的眼了。可是在這裡,這個職業十分低、賤,是很讓人看不起的!
可是那個在院子外那麼多人中個子最高的,長得也十分粗壯的男人居然被叫成“馬倌”居然還一點也不生氣,憨厚的笑了笑,點頭就朝遠處跑了。
可見,安珍婆婆在山塘村的地位,絕對不是一個龔氏可以比擬的!這下,聽到安珍婆婆說要叫村長過來,龔氏才慌了神,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不過是········是·······說說而已·············又沒真的要賣了那丫頭···········”
徐老頭狠狠的瞪了這家老婆子一眼,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怎麼就娶了這麼一個傻婆娘?
可是這會兒她已經將人得罪了,沒辦法,徐老頭只能爲他擦屁股,抽了抽嘴角,訕訕的笑了幾聲,說道:“老姐姐,瞧你這話說的,依依那也是我的親孫女,我能讓這個敗家的娘兒們說了算嗎?壓根就沒這事,是不是耕牛?”徐老頭一邊說一邊用眼珠子瞪了一眼自己的這個蠢兒子。自己生的兒子,徐老頭哪裡能看不懂他,只怕是他翹一下尾巴,他就知道要拉什麼屎!
徐耕牛趕緊低垂下頭,不敢去看安珍婆婆,一面在心裡暗暗罵道:好你個死婆娘,平時怎麼就沒見安珍婆婆來管這些破事?爲什麼人家就偏偏要來幫你?
安珍婆婆輕聲“哼”了一聲,心裡對徐耕牛更加鄙視,這樣的男人真是窩囊得緊,虧得豔紅這般傻姑娘纔會跟着他,不然換成是有點眼水的女人,誰會看得上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