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李大夫這話說的沒錯,這會兒我們也不去追究誰對誰錯,既然依依和豔紅母女兩就願意讓步,那麼,你們總得給他們一條生路。”安珍婆婆也跟着點頭。
孟村長本來不想說話,可是幾次三番被人提到追究的名字,好像這下不由得他自己了,最重要的是這會兒安珍婆婆和李大夫兩人這會兒正一個勁的盯着他,孟村長實在是不好意思極了,訕訕的笑了笑,說道:“徐老哥,徐大嫂,就看在這兩孩子命苦的份上,把你們山邊的幾塊地給他們做菜園子吧。”
安珍婆婆聞言,不滿的瞪了孟村長一眼,“光是那點地夠什麼?人家好歹是兩個活人,又不是阿貓阿狗,隨隨便便巴掌那麼大的一點地方就能打發的?老弟,我看你是明白人,這樣吧,田呢也不要多了,你們就給個一畝田吧,反正他們母女兩個也種不來,勉強能夠度日就行了。地呢···········就給七分地吧,房子的話也需要你們出點錢,總不能讓新媳婦兒跟這個···········舊媳婦兒住在一個屋檐下面吧?”
安珍婆婆說起舊媳婦兒的時候,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都是鄉下人家,她好從來沒有聽到過哪家說要娶兩個媳婦兒的。有的就是妻子過世了,或者跑了纔會重新娶一個,像徐耕牛這樣的,還真是少見。
龔氏不幹,光是聽到那些一畝田七分地的時候,心都快痛的滴血了,怒火蹭蹭的上漲,立馬就回應安珍婆婆的話:“我呸,我們家耕牛總共才兩畝田,幾分地,仇氏和那個死丫頭憑什麼一下子就要去了那麼多?我不幹,休妻是一定要休的。我也知道被休了之後肯定不好受,但是,我們老徐家的香火也很重要。”龔氏神經大條,壓根就沒有聽出來先前安珍婆婆說的那幾句話的意思,傻傻的跟安珍婆婆討論起田地的事情來。
徐老頭當然聽出了安珍婆婆話裡的意思,只是作爲一個男人,他怎麼好意思跟一個女人吵架?“老姐姐,你們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們出了銀子還要出田地?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哼!這會兒你也覺得不公平?”安珍婆婆諷刺着徐老頭,“人家啊豔紅辛辛苦苦爲你們老徐家生了一兒一女,雖然少了些,但也是兒女雙全,可是你們呢,孩子半路夭折了,又不是豔紅造成的,你們就咄咄逼人,要將她休掉,我只想問這還是人做的事嗎?”
龔氏小聲的說了一句:“什麼不是因爲她?就是因爲她,這個掃把星,要不是她,我們家虎子也不會···············嗚嗚···········”
徐老頭白了自家婆娘一眼,真是個沒出息的媳婦兒,居然又開始哭起來了,哪裡像個剛剛還在跟安珍婆婆對罵的人?
“爺爺,你說說,倒是同意不同意?”徐堇依有些不耐煩了,仇氏身體不好,這會兒蒼白的臉上滿是虛汗,要不是有人扶着她,這會兒說不定早就摔在地上去了。
“我不同意··················”
“依依··················”
徐老頭和龔氏兩人同時開口,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徐耕牛打斷了,“我同意!”
幾乎所有的人都詫異的看着徐耕牛,剛剛說休妻的時候這個男人那心腸狠得,可見一斑。可是這會兒他又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這個男人這會兒良心發現了?大家搖搖頭,一點也不相信徐耕牛會這麼好心。
正當大家一致認爲徐耕牛不會那麼好心的時候,徐耕牛的一句話頓時讓大家吃了一驚,“依依,你要的東西爹會給你準備的。”
冬月如期而至,徐堇依和仇氏母女兩從徐家離開之後,徐耕牛徐家出力幫助他們修建了一座兩間小屋的房子,在山塘村的西方,後面就是懸在半空中的仙女洞,另一邊便是山塘村乃至附近好幾個村子埋葬死人的墳崗。所以,四周都沒有人家,只有他們這一棟小屋孤零零的立在寒冬之中,顯得十分孤寂。
冬天的早晨,寒氣逼人,仙女山整整大半座山峰都是一片銀裝,枯葉荒草,霧濛濛的白汽升騰而起,彷彿置身於人間仙境一般,只是多了幾份凜冽。
徐堇依身上穿着唯一一件破爛不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古董棉衣出現在這棟房子前,擡頭看了看整個山塘村,眼裡不禁多了幾份迷茫,隨即,一陣寒風颳過來,她忍不住朝掌心哈了一口氣,狠狠的搓了搓手,朝另一間屋子走去。
將近一個月的鍛鍊,徐堇依已經不再是那個連最簡單的火也不會生的女孩,如今,她不僅學會了生火、劈柴、淘米、做菜、種菜、下地··············只要能做的,她幾乎都會了,在這一個月裡,徐堇依不僅一次想到那句話:“生活啊確實要生火才能生活!”本來就黃黃的、瘦瘦的手掌這會兒已經皸裂開了不少口子,可是她彷彿沒有感覺到一般,將手埋進冰冷的水裡,只爲了剩下那一點燒水的柴火。
徐堇依和仇氏兩個女人,單門獨戶過日子自然是十分艱辛。好在仇氏不是那種嬌滴滴的人,而她徐堇依也不是前世那個只會看書、唸書的書呆子,如今,她每天上山砍柴,下地刨地也不會腿疼了。只是徐堇依再怎麼厲害、仇氏再怎麼堅強也不過是個女人,兩個女人,不,準確的說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女孩,上山砍柴自然比不過男人,所有,每天上山砍柴也不過堪堪只夠兩個人燒火煮飯,平時就連洗腳水都捨不得燒,只能忍着兩三天洗一次腳丫子。
不遠處幾隻毛茸茸的小雞仔正嘰嘰喳喳的鬧着要出籠,徐堇依微微一笑,轉身挽起袖子,拿起一把木瓢,朝不遠處的水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