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兒還是生女，這事春枝是做不了主的。
不過想想，王宗平都二十多歲的人了，現在還只有一個女兒，他們夫妻倆壓力的確是大。
雖然王宗平並沒有表現出對多少對兒子的期盼，但想必王家人肯定已經私底下說過不少閒話了。尤其今年王宗平既然打算去參加秋闈，那麼只要他考中了，他的身份又要上升一截。
到時候，堂堂舉人老爺一把年紀了還沒個兒子……外頭的言論都要把她給壓趴下了！
這年頭，做女人可真難。
春枝連忙握住她的手。“放心，沒事的。你彆着急，慢慢來，你們不是還年輕嗎？你也不是不能生，急個什麼？”
楚氏苦笑。“能不着急嗎？你們家都兒女成雙了，我卻直到現在才懷上了第二胎，而且這一胎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以前家裡就一直拿我和你比，我現在已經輸了一大截了。”
春枝一愣。“原來你也信這些啊？”
楚氏就吐吐舌頭。“這不是無聊嗎？總得給自己找點事做不是？而且……你也的確是個好對手，你還越來越強了。”
春枝又撲哧一笑。“好吧，比就比，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我覺得你也不用想太多，一切順其自然就行了。再不然，我不是有兒子嗎？以後我把我兒子分一半給你就行了！”
“真的嗎？那你這話我可記住了！”楚氏趕緊點頭。
春枝又淡淡一笑。“你就記住吧，我說過的話，絕對算數！”
有她安撫着，楚氏精神纔好了點。
不過等從他們家裡出去，回到家後，春枝卻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柴東見狀忙問：“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不是。”春枝搖頭，“只是剛纔我和秀丫頭她娘聊天的時候，我看她的意思，好像是說這一胎她要是不能生兒子的話，她就要給王宗平納妾了！”
“哦？”柴東眉梢一挑。
春枝點頭。“是真的，她都已經明確的和我說了。不過想想，王宗平比你還大三歲呢，他這個年紀才一個閨女，的確是太少了點。他又是族長家裡最有出息的一個孩子，肯定他們家也都是盼着他多子多孫的。結果現在這樣……也不怪她會想這麼多。”
“不會的。”柴東立馬搖頭。
春枝不解。“不會什麼？”
“王宗平不會納妾的，至少十年內不會。”柴東淡聲說，“雖然我不喜歡他天天之乎者也的，以正派自居，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人品還不錯。至少正妻年紀輕輕生不出兒子，他就急吼吼的去納妾要兒子，這事他幹不出來。這也算是他身上爲數不多的一點好處了。”
春枝差點被他這話給逗得笑出來。
“你們倆啊，幹嘛說起對方就沒好話？我也是服了你們了！”
“什麼叫沒好話？我明明是在誇獎他好嗎？”柴東不高興的板起臉，“再說了，我身爲他的姑表爺爺，現在還是他書院的先生，不管怎麼說我身份都要比他高得多，我至於說他一個小輩的壞話嗎？簡直就是笑話！”
春枝簡直無話可說。“算了，我不和你多說了！”
反正每次只要事情牽扯到王宗平，她都會被他給弄得無語。
不過，既然柴東都說王宗平肯定不會納妾，那她就徹底的放心了。對於王宗平，只怕王家的人都沒有柴堆了解得更深呢！
如此，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夫妻倆就往各處吃春酒去了。
這次他們沒有帶立小子，也沒有帶盼丫頭。夫妻倆輕輕鬆鬆的到處走了一遭，最後還將那些人又請到家裡來吃了一回春酒——去年柴東因爲是新入書院，所以只需要當做新人跟着大家到處走走熟悉熟悉就夠了。可是今年，他已然成爲了書院裡的老人，那當然就要和大家一樣，互相請酒了。
有了去年高先生家裡發生的事情，現在書院裡已經沒有人敢過分拉攏柴東，那些夫人們也都知道的春枝的厲害，一個個對她客客氣氣的，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這一次的春酒吃得很是暢快。
然後，就輪到了大家一起到他們家來。
這個春枝早有準備，她臨走前就已經交代過人準備好米麪肉菜。等大家到了後，廚房裡就開始煎炒烹炸，丫鬟僕婦們也都裡裡外外的忙碌起來。
因爲來的人不少，所以就顯得家裡的僕從很不夠用。但好在在春枝的調度下，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並沒有出什麼岔子。
那些夫人們見狀，她們看着春枝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我記得這些僕從你們是年前纔買回來的吧？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把他們都給訓得這麼好，柴解元夫人你手段可真是了得呢！”
一個人開口誇獎，其他人也都紛紛附和。
“可不是嗎？我都好久沒來鄉下了，之前還擔心這裡民風粗俗、地方也叫我不適應呢！不過現在看看，除了這裡地方簡陋點，其他的也和別處沒差。這一切肯定都是柴解元夫人你的功勞！我可算是明白柴解元爲什麼會對你一往情深了，你的本事完全配得上他的這份深情啊！”
聽着大家的話，春枝嘴角也泛起一抹愉悅的笑。
短時間內將這些人都調教好，那些當然花費了她不少的精力。年前那些日子，她幾乎就沒有一天是睡好了的。不過等到現在，看到最終的成果還是很好的，那她就放心了。
原本這些夫人瞧不上春枝，第一瞧不上的就是她農家女的出身。再加上去年她出門還帶着女兒、自己奶女兒的姿態，還有和高夫人對罵的架勢，活脫脫一個鄉下婦人無疑。所以大家心裡都不大喜歡她，總覺得和這種女人爲伍，簡直拉低了她們的身份！
不過現在，眼看到他們這個府邸被春枝給打理得井井有條，春枝的言行舉止也比去年爽利乾脆了許多，大家對她也就漸漸的改觀了。
現在的她，身上倒是有幾分貴夫人的氣度了！至少，和她們混在一起不會拖她們的後腿！
這樣，大家對她也就不那麼排斥了。
既然不排斥，那麼大家也就主動對她親熱起來。這就又是一場賓主盡歡。
等把這一大波客人招呼完，再將人一一送走，春枝直接就累癱了。
“原來當個大戶人家的當家夫人這麼累啊？咱們家現在還只是第一場呢，我就已經累得爬都爬不動了。我真佩服省城縣城裡的那些當家夫人們，她們是怎麼做到連軸轉，一連主持那麼多次春酒的？”
“這都是練出來的。”柴東坐在牀沿看着她，“就像你，現在不也練出來了嗎？以後，你肯定也會越來越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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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枝聽了，她又忍不住翻身過來看着他。“你也覺得我練出來了？”
柴東頷首。“你比以前進步多了。以前的你在村子裡肯定是個當家主事的能手，可是比起縣城裡那些夫人們來說肯定還是差了一些。不過現在，你已經不輸她們了，今天你的表現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得到他的肯定，春枝又忍不住開心的笑了。
“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以前的我太小家子氣了，其實現在也還有點，但好歹比以前好多了。不過，這些都是被逼的啊！天天和那些人做接觸，我不拼了命的讓自己變得和他們一樣，那怎麼和他們相處？不然，你出門在外臉上也無光啊！”
只不過，這簡單一句話的進步，卻是耗費了她許多的精神和努力才換來的。現在想想，她還覺得這就是一條難以言說的血淚史。
柴東勾脣一笑，他連忙拱手衝她作揖。“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辛苦娘子了。娘子你的辛苦努力爲夫都看在眼裡，回頭爲夫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是嗎？那你打算怎麼報答我？”春枝就問。
柴東眼睛眨了眨。“我讓你當進士夫人，你覺得怎麼樣？”
春枝一愣，立馬就一腳踢過去。
“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