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東一聲冷笑。
“就這樣，你們覺得我會答應帶你們這些禍害一起走嗎？”
奉氏慢慢擡起頭來：“公子，我們雖然是奉命過來看着您的，但是我們心中對您並無不敬。而且，我之前的主人也對您並無惡意。”
“只是現在沒有惡意罷了。但誰知道以後會是怎麼樣？”柴東輕笑着，“我只問你們一句話——要是以後我和你們的主人起了衝突，你們的主人想要殺我，那你們是殺是不殺？”
“當然是殺。”奉氏斬釘截鐵的回答。
春枝瞬時都被嚇得一個激靈。
“相公，這些人咱們不能要！”她趕緊搖頭。
“可是，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說不定那一天也永遠不會到來，公子你們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奉氏馬上又慢悠悠的說道，“更何況，你們不要我們，打算去京城重新買新的，那你們覺得京城裡買到的人身份會比我們清白多少？
柴東眼神一暗，春枝的心也重重一沉。
既然秦王他們都已經把手伸到他們這個窮鄉僻壤來了，那麼要是換做其他地方，他們的手恐怕會伸得更長！
他們想要擺脫那些人的控制幾乎是不可能的。就像當初的宋家，他們千挑萬選出來的丫頭小廝，誰知道里頭卻有別人家養的殺手？而且還不止一個！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已經深刻的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了。
“所以”，奉氏又慢悠悠的說着，“反正擺脫不掉，我們也跟了你們這麼多年，可以說是知根知底，大家也有幾分情意在，公子你們又何必大費周章去換新人？湊合着眼前的用就是了。”
春枝無奈的抿緊脣瓣。
柴東也已經垂下眼簾。
“相公，沒關係的。大不了咱們一個丫頭都不用，什麼事都自己幹就行了！”春枝忙說。
“不行，到時候事情那麼多，你和娘兩個人忙不過來。”柴東輕輕搖頭。
春枝當然也明白。京城裡事情繁雜，以後迎來送往也不會少了。她對那些事情還只是剛剛入門，的確是需要有人幫扶着才行。
“那樑王……”春枝剛張口，她立馬就選擇作罷了。
樑王又是被太子欺負，又是被秦王收攏，他的王府裡還不知道安插了多少隻眼睛呢！讓他們給幫忙找人，那也不會有多好。
所以，眼下他們還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可是又好不甘心。
柴東也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擡起頭來。
“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現在我們前往京城，身邊也的確離不開人。但是，你們這些眼線也未免還是太多了點，我不會容許這麼多雙眼睛留在我身邊。所以，你們自己商量去吧，這次我只帶走五個人，其中包括立小子的小廝和盼丫頭的丫鬟。”他沉聲說完，就把手一擺，“你們可以出去了。”
奉氏一行人見狀，連忙低頭應是。
“相公！”等這些都走了，春枝連忙就轉向他，“你這是想幹什麼？”
眼前七八個人，他卻只給他們留下了三個名額。那剩下五個人他打算怎麼辦？
“讓他們自相殘殺啊！”柴東輕笑，“想光明正大的跟着我，繼續打探我身邊的情報，他們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春枝眨眨眼。“可是，這自相殘殺的結果，怕是會把沒用的那些都去掉，最厲害的幾個留下來。”
這樣的話，那事情不就更麻煩了？
“我要的就是最厲害的那幾個！”柴東卻輕輕一笑，衝她擠擠眼睛，“難得有人已經把人都給訓好了，然後送到了我手上，我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對不起他們的這番苦心？”
他的意思是說……
春枝捂住嘴。
“相公，你……”
“沒錯，我就是這麼打算的。”柴東頷首，“我這次就是要挑出最聰明最厲害的人來，然後把他們給轉化成我的人。我的要求也不多，三個裡面轉出來一個就夠了——我絕對能辦到！”
春枝咬脣。“那剩下的那兩個呢？”
“他們到時候，當然下場也和今晚上的那幾個人一樣。”柴東慢悠悠的回答。
春枝又呼吸一滯。
柴東則是攬上她的肩膀。“這就是他們的命，他們早已經做好準備了，你不必爲他們擔心。”
“我沒爲他們擔心，我擔心的是你。”春枝輕輕搖頭。
柴東立馬目光一轉，他又不禁笑了。“原來是這樣，那真想辛苦娘子了。”
“不過，你其實也不用太過擔心。既然選擇了走上這條路，我也早就做好準備了。咱們家根基太淺，身邊沒有可以完全信賴的人，這個時候開始培養也來不及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劍走偏鋒，從別已經培養好的裡頭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低低嘆息着。
春枝點頭。“我知道。好了，我不說了。”
柴東才又勾勾嘴角。“好了，睡吧！明天一早還得把東西裝車，然後就該走了。這次帶了這麼多東西，咱們路上少說也得走上三個月，一路顛簸很是辛苦。”
“好。”春枝點點頭。
只是，剛要閉上眼，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相公，你剛纔還沒問他們的主子到底都是誰呢！這麼多人，應該不全都是秦王安插過來的吧？”
“當然不可能。這七個人裡頭，至少分成了三撥。”柴東淡聲回答。
三撥！春枝又不禁低呼：“哪三撥？”
“現在我也不大清楚，但也不用着急，反正現在我也沒空理會他們。等先把眼前的事情給處理好了，回頭我再好好的和他們討論一下這事。”柴東打了哈欠，就已經閉上了眼，“睡吧！都已經這樣了，事情不可能變得更糟。”
“也是。”春枝點點頭，也放鬆的閉上。
這一晚，她本來以爲自己會睡得很不踏實。但是一覺睡到第二天大天亮，春枝覺得神清氣爽，精神好得不得了！
剛睜開眼，外頭就傳來一陣敲門聲。
隨後，奉氏和一個小丫鬟捧着洗臉水進來了。
春枝又不免心一沉。
這一幕，和平時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卻似乎又不一樣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春枝覺得眼前這兩個人身上似乎縈繞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奉氏還一如既往的低眉順眼，主動將臉盆遞到春枝面前。“夫人請洗臉。”
春枝慢慢的洗了，然後丫鬟就來給她梳頭。柴東也去洗臉。
兩個人簡單收拾一下，等再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外面已經只站着一個男僕了。
加上奉氏兩個，這三個人赫然就是昨晚上鬥爭的勝利者。
“剩下的人呢？”春枝忙問。
“他們的下落夫人您不必擔心，您只要知道他們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您面前了，那就夠了。”奉氏慢聲說道。
春枝心頭冷不丁的咯噔一下！
現在，這三個人已經被選出來了。接下來，就該是柴東和他們鬥智鬥勇了！
柴東卻頷首。“一晚上的功夫就把我交代的下去的事情給辦得完美無缺，很好。你們趕緊去收拾東西吧，咱們該走了。”
奉氏幾個人忙不迭點頭應是。
春枝裡裡外外的走了一圈，果然發現餘下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王氏一早起來發現家裡少了這麼多人，她也好奇。但柴東只說了句：“咱們帶不了這麼多人，所以我就選了幾個暫時用的，其他的都給打發了。”
王氏連忙的點頭。“是該這樣！之前咱們自己種地，種出來的米糧多留點餵給他們吃就行，還不怎麼心疼錢。可是現在去了京城，吃穿用住哪一樣不花錢？那還是少養幾個好了，夠用就行！”
反正在她眼裡，柴東做什麼都是對的。就算不對，她也會幫忙給找出理由來，證明他是對的！
對於這個，春枝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
當他們收拾東西的時候，村子裡已經有人往這邊圍攏過來，開始盯着他們。彷彿生怕他們今天還不走，繼續賴在村子裡一樣。
尤其是王五義，他已經知道柴東把地便宜租給別人家的事了，他大清早的臉色就難看得很，一直揹着手在春枝他們的車馬跟前走來走去，像是要把他們帶走的東西都給一一過目，不許他們帶走屬於王家村的東西似的。
柴東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他突然主動朝王五義走了過去。
王五義卻嚇得直往後退。“姓柴的，你想幹什麼你？”
“想幹什麼？當然是打你！”柴東冷冷一笑，直接一拳頭朝他臉上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