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剛在老家被人給折騰得死去活來,再經過三個月的長途跋涉,好容易現在到了京城,卻還連氣都沒來得及喘上一口,就又被這件事給狠狠的衝擊上了。
雖然身體十分的疲憊,可是夫妻倆卻都大睜着雙眼,久久都睡不着。
“我還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柴東突然又蹦出來一句。
春枝無力的轉過頭去。“什麼?”
“這件事,或許不是太子乾的。”柴東慢悠悠的說。
春枝眉頭一皺。“樑王妃不都說了,是太子妃親手推的她嗎?”
柴東搖頭。“太子妃是何等人物,她要對樑王妃下手的話,大可以隨便找個宮女太監就動手了,何至於自己親自上手?他們這種人的確手上都沾滿了血,但這種血他們不會用自己的手去沾,他們嫌髒。”
春枝才反應過來。
“也是這個道理。明明隨便吩咐個人就能辦到的事情,而且事後他們只要把做事的人給退出來當替罪羊就行了,省時還省力。結果太子妃卻要親自上手,這事的確有些奇怪。”
“不過,也不排除太子太子妃就是爲了故意讓人這麼覺得,所以才這麼做來混淆視線。”柴東又說了句。
春枝無語望天。“說了半天,結果又繞回去了!這事到底是不是太子妃做的,你還是不能確定。”
“京城裡這些事情,誰能徹底確定呢?”柴東淡笑,“不過也不用太着急。接下來有時間,你再往樑王府去幾趟,多向樑王妃探探消息,也就能知道了。”
春枝無力點頭。
兩個人這才終於都閉上嘴,抱着被子睡了過去。
第二天,家裡依然忙亂得不行,春枝還在前前後後的招呼人收拾着。柴東卻抓緊時間修書一封,叫人給秦王府上遞了過去。
轉天,秦王就給他來了回信,請他上門赴宴。秦王妃也特地給春枝發了一張請帖。
對方都這麼客氣了,春枝和柴東當然也都爽快的答應了。
因此到了請貼上寫的日子,夫妻倆都盛裝赴宴。
秦王這次還特地請了宋大人、以及他的一衆幕僚們。秦王妃當然也請了許多貴婦人過來陪春枝。
也不知道秦王妃是怎麼教導她們的,這些貴婦人們面對春枝這個鄉野村婦,居然一點嫌棄的意思都不見,反而都笑呵呵的圍攏過來,和她說話,提醒她京城裡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春枝全都記在心裡,也真誠的向她們道謝。
“哎!本來我還想着也把十一弟妹給請過來,讓他來和咱們一起熱鬧熱鬧的。結果誰曾想,她……哎!昨天我去探望她,發現她肉嘟嘟的小臉兒現在瘦得皮包骨頭,臉色蠟黃蠟黃的,幾乎一點人氣都沒有了。我和她說了半天話,她也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迴應着,好多話都還說不到點子上。”秦王妃突然將話題轉到了樑王妃身上。
春枝立馬心一沉。
其他人聽了,她們也都跟着感慨起來。
馬上,還有人小聲說了句:“其實也不怪樑王妃如此消沉。第一個孩子,女人向來都格外看重。尤其她和樑王殿下感情那麼好,知道有了身孕當然會一場歡喜,心裡還不知道都已經想了多少關於這個孩子的事情了呢!結果誰曾想,孩子都還沒來得及生下來,就遭遇不測。要是換做是我,我簡直都要瘋了!”
她字字句句都在表達對樑王妃的憐憫,一個字都沒有提到太子妃,但春枝卻明顯的從她的字裡行間聽出了對太子妃的控訴。
現在坐在跟前的都是人精。她的潛臺詞其他人當然也都聽明白了。大家頓時目光閃爍幾下,但見秦王妃還一臉憂愁,似乎沒有聽到這話一般,她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這些人紛紛出言附和,明裡暗裡的將太子妃給貶損了起來。
春枝聽在耳朵裡,她心裡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
妯娌之爭,不僅僅只是他們小門小戶裡有,就連皇帝的兒媳婦之間也不能例外啊!而且,都說鄉下人粗俗,可是現在看看秦王妃帶着人一起說太子妃壞話的姿態,她真沒覺得這些人比村子裡高雅到哪裡去。
其實大家都是一樣的!
看穿了這中間的本質,春枝就更不覺得眼前這些貴婦人們有多高高在上了。
那邊秦王妃眯着眼聽着手下的人挨個把太子妃給說了一遍之後,她才睜開眼看向春枝。“對了,柴夫人你應該去看過樑王妃了吧?你是她的小舅媽,以前在三江省也是舊識,她難道沒有和你說什麼?”
春枝就發現,那些人也都齊刷刷的豎起耳朵,還把耳朵眼的方向轉向了她這邊。
好嘛,這一個個聽牆角的功夫也都強的很呢!
春枝扯扯嘴角。“能說什麼呢?不過是哭兩嗓子,然後就認命了唄!就是樑王眼下的日子不好過了。”
秦王妃就又低嘆了聲。“其實樑王也是個可憐人。這事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爲什麼說這話的時候,她發現秦王妃眼睛裡有一抹可以的光點在閃爍?
春枝眼睛一眯,就聽到身邊的小三子也喵嗚喵嗚的叫了起來。
一轉眼,小三子都已經是七歲的大貓了。它的活力大不如前,現在依然天天跟着春枝到處走,但每到了地方,它就只在春枝腳邊趴下睡覺,幾乎都不怎麼睜眼。時間一長,那存在感就弱了。剛纔過來的時候,秦王妃一行人也對它表現了一定的好奇,不過慢慢的,大家就都忽略掉了它的存在。
結果現在,小三子突然睜開眼,衝着秦王妃的方向開始叫,這突兀的聲音嚇得在場的人心裡都忍不住一個激靈。
秦王妃眼中一抹異樣的光芒迅速閃過,但緊接着就是濃重的不悅。
春枝趕緊把小三子給抱起來,她再衝着秦王妃屈身行禮:“王妃請見諒。我家這隻貓年紀大了,脾氣也不大好,偶爾就愛這麼叫。現在驚擾了您,是它的不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它!”
秦王妃連忙就揚起笑。“沒事,你這貓很乖,來了這半天了都沒有亂動亂叫。現在突然叫了,是不是因爲餓了?”
“應該是吧!”春枝小聲說。
“我就覺得是!”秦王妃忙不迭點頭,就招呼人給她送來了一條清蒸鱸魚。
小三子看到鱸魚,果然喵嗚一聲就衝了過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秦王妃頓時笑得雙眼都眯成一條縫。“果然,我猜對了!”
春枝也跟着賠笑。
“對了!”看着眼前的小三子,秦王妃馬上又想到了一件事,“這隻貓,可就是當初陪着你們走南闖北、還數次幫你們避過險情的那隻?”
“就是它。”春枝連忙點頭。
秦王妃就忍不住又盯着小三子看了好一會。其他人見狀,就趕緊追問起春枝其中的淵源來。
春枝簡單的挑了小三子的幾件事說了。
那些人聽完後,一個個看着小三子的目光就帶上了滿滿的崇敬。
“世上還有這麼神奇的貓?我還是第一次見呢!那你能不能讓它現在在我們跟前展示一番,好讓我們都卡看看有?”一個貴婦人笑呵呵的問。
其他人紛紛附和。
春枝很不高興。
她的小三子是她一手帶大的貓,是她的同伴,可不是這些人以爲的玩意!
只是當着秦王妃的面,她只能委婉的說道:“這裡沒有讓它察覺到帶着壞心的人,它怎麼展示?”
秦王妃立馬就笑了。
“這個容易。咱們去後花園,隨便叫來幾個丫鬟小廝,然後讓它給幫忙鑑別。要是它真能給找出來幾個心懷叵測之輩,那我和王爺還要多謝你們呢!”
她說到做到,果然就吩咐丫鬟們將桌椅搬到外頭去,她自己也主動帶着春枝他們往後花園去了。
春枝無奈,只能抱着小三子跟上。
不過,還沒等進到後花園,她們在路上走的時候,迎面突然來了幾個人。他們見到秦王妃一行人,趕緊讓到路邊。
當春枝抱着小三子從他們跟前走過的時候,小三子突然又大叫起來。
不止如此,它甚至還從春枝懷裡掙脫,直接撲向那其中一個,爪子直接就往對方頭上抓了過去。
“小三子!”
春枝連忙大叫。
不過,當她看到被小三子抓住的那個人的面孔的時候,她的聲音都爲之一頓——這個人,怎麼和之前王老九供述的另一張畫像上的人長得那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