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春枝立馬連打了好幾個冷戰。
她相信了,他說得絕對是事實。盼丫頭就是他的命。誰敢動他的命,他就敢和誰拼命!
“這麼說的話,王宗平今天也夠隱忍了。”春枝小聲說,“秀丫頭本來也是他的命。”
柴東頓時收斂了冷意。
“你說得很對,可是他也是逼不得已。既然捨不得女兒進那個虎狼窩,那他就只能選擇這個辦法。可是他和他夫人都捨不得去下這個手,那也就只能立小子來幫忙做這個事了。”他淡聲說着,“好在,盼丫頭沒有秀丫頭那麼優秀,秦王夫妻倆本來就瞧不起咱們,他們肯定也就瞧不上盼丫頭,盼丫頭躲過一劫!”
說這,他立馬又勾起嘴角。“所以,我的盼丫頭身上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傢伙……
春枝無語搖頭。
不過,以秦王夫妻倆的德行,他們的確是不屑於讓盼丫頭去王府裡侍奉世子的,正好春枝夫妻倆也沒有這個心思,那就最好不過了!
至於秀丫頭……好吧,那畢竟是別人家的女兒。雖然秀丫頭破相了她也心疼,但終究不是自己肚子裡掉下來的肉,她心疼個一陣也就完了。
春枝漸漸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薄涼了。
這樣其實不好吧!她在心裡悄悄的問自己。但是最終,也就只換來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不過接下來,她還是密切關注了一把秀丫頭的動靜。知道秀丫頭只是被小白抓傷了下巴,她才鬆了口氣。不過秀丫頭下巴上被抓出來的四五道爪印裡頭,有兩道很深,大夫都說恐怕要留下疤痕了。
楚氏頓時連手頭的事情都不管了,這些天到處都在求祛疤的良藥。
王宗平也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閉門不出了好幾天。至於府上的下人,他們則是大喊着要把小白殺了給秀丫頭報仇,卻被秀丫頭給攔下了。
“這事和貓沒關係,你們別怪它。”
如今府上最可憐的就是這位大小姐了。既然秀丫頭都這麼說來,大傢伙也就放過了這羣貓,只是從那以後見到小白母子都沒有好臉色就是了。
從那以後,王宗平果然和柴東再也沒有了來往。
而柴東在升官之後,他更忙了。既然心裡也早做好了要和他們斷絕關係的準備,他當然隨便就把這件事給拋到了腦後,就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春枝則是在傷心了幾天之後,就又接到了樑王妃的來信——她腹中的孩子終於瓜熟蒂落,安然落地,還是個男孩!
在信中還夾着一幅畫像,是樑王妃親筆給兒子畫的。笑笑的孩子,在襁褓裡張牙舞爪的,精神好得很。
看看信上的日期,那都是大半個月前的事了。也就是說,再過上幾天,這孩子就已經滿月了!
好在樑王府上是按照北方的規矩給孩子過百歲,所以春枝還來得及給他們準備賀禮。
而在給她來信之中,樑王妃又告知她今年她也擴大了涼州範圍內棉花的種植規模。只不過因爲她和樑王剛剛去,兩個人都年輕,當地的百姓們還是不怎麼相信他們,所以肯聽他們勸告多種棉花的人家都是少數。然而好在今年年成不錯,棉花產量很高,她已經和棉農說好,等棉花收上來後她就全都收了,然後集中紡線織成布,再託戴良的鏢局給運到京城來。
“纔剛生完孩子呢,她還惦記着這些事,可想而知她在涼州那邊人手有多不足,許多事情她這個產婦還得親力親爲。”春枝看完信,她忍不住和柴東感慨,心裡滿滿都是對樑王妃的疼惜。
“你就別說她了,你不也一樣?”柴東卻說。
春枝一頓,頓時也不禁苦笑兩聲。
“也是,我這邊不一樣缺人手缺得發瘋?
”現在,她都和柴東商量好先不生孩子了,好歹等奉氏先把那一批人給培養起來再說。
現如今,巖小子都快兩歲了,孩子還是跟她姓的,她的肚子又遲遲沒有了動靜,王氏又小聲嘀咕了不知道多少句。但有了上次被春枝嗆聲的經驗,王氏不敢再在她跟前鬧騰,就只關起門來自己小聲說幾句,或者單獨和柴東說,卻都被柴東給推了回去。
好歹現在耳根子清淨了,王氏沒有在她耳邊說,她也就當做沒聽到。
和樑王妃的信件一起送回京城的,當然也有給皇宮裡德妃的最新消息。
德妃得知這個好消息,她簡直喜不自禁,忙又把春枝給叫進宮去。
這大半年來,德妃在宮裡和皇后又掀起了無數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不過好歹沒有再波及旁人,也沒有再故意挑人多的時候鬧,春枝可算是鬆了口氣。
現在她叫春枝進宮,應該又是準備給樑王妃送東西了。
春枝也就答應了下來。
結果誰曾想,過來傳話的太監又添了句:“德妃娘娘交代了,請柴夫人您也務必把您一枝春的兩個幫手也給帶上。老奴記得是曲家還有林家的夫人來着?德妃娘娘想見見她們。”
春枝心又一沉。
果然,這一天還是來了麼?
不過想想曲夫人和林夫人兩個人這一年多來的確幫了她不少,而且柴東昇官之後,林夫人越發頻繁的提及了德妃還有兩位小公主,春枝還是點頭答應了。
“我知道了,我會帶上她們的。”
太監這才滿意的離開了。
春枝立刻就差人給曲夫人林夫人送信,叫她們第二天一道和自己進宮去。林夫人天黑之前就叫人送來了消息,保證第二天一定會到。曲夫人卻在第二天一早來信告知,說她家中孩子生病了,抽不出空來,先不去了。
到頭來,春枝就只帶着林夫人進宮去了。
一轉眼,兩位小公主都一歲半了。
兩個小女孩還是一模一樣的打扮,眉眼也都一模一樣,春枝幾乎都分不清她們倆誰是誰。還好給兩位小公主準備的見面禮都是一樣的,她連忙將做的小布貓送給她們,當然不忘提了一句:“這布還有棉花,都是用的涼州送來的東西。”
德妃這才點點頭,示意兩位小公主把小布貓給收下了。
林夫人也給兩位小公主待了禮物,是兩個香囊。裡頭裝着一些乾花瓣,香味不濃,清淡好聞,香囊做得十分精緻,上頭的花樣也好看,小公主很喜歡,德妃也同意她們收下了。
而後,她才又看向林夫人,幽幽的長嘆了口氣。“終於,咱們又見面了。”
春枝頓時腦子裡嗡的一聲!
德妃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她以前和林夫人見過面?
林夫人也點點頭。“是啊,終於又見面了。我還以爲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但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娘娘您現在可算是出頭了!”
“這也算出頭嗎?”德妃輕笑,眼中帶着一絲不屑。
林夫人繼續輕聲細語的:“娘娘您不過兩年時間就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很不錯了。我孃親知道您現在好好的,又知道樑王殿下終於得了個兒子,她也歡喜得不行呢!想當初,樑王殿下成婚之後久久沒有子嗣,我母親都着急得不行。她在佛前許願,只要能讓樑王殿下能有個孩子,她願意茹素三年。現在知道樑王妃終於順利生產了,母親從知道消息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戒葷腥了。”
春枝聽着這話,她算是摸到了一點門道。
“德妃娘娘和林夫人的母親認識?”她小聲問。
“何止認識?我們是手帕交,當初我還是親眼看着她出生的呢!”德妃淺淺笑着,一手握住林夫人的手。“沒想到,當初襁褓裡那麼小的孩子,現在都已經長到這麼大,也爲人母了。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呀!”
“可不是嗎?從小我就不停的聽到母親在耳邊給我念叨娘娘您的名字,一晃這麼多年過去,我終於見到您了。”林夫人連忙點頭。
說完這些,她又回頭衝春枝淺淺一笑:“柴夫人,之前我一直沒有告知我家和德妃娘娘之間的真實關係,還請你見諒。畢竟……這本來就是一個秘密。”
秘密?
春枝心口就是一陣緊繃。
她有一種預感——一個新世界的大門,馬上就要在她面前開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