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和呂側妃兩個人，昨天思來想去，預想過她會提出的各種要求。卻獨獨沒有想到，現在春枝來了這明碼標價的一套。
因此，這兩個人都有些怔忪。
春枝卻面帶微笑，一臉熱情的和她們介紹起來。“你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我心裡也清楚。正好，你們所需要的也不是一樣的東西，那我當然可以分別把你們想要的都賣給你們。當然……你們得給錢就是了。“
太子妃咬咬牙，她這才反應過來。“姑姑您好歹也是一國公主，怎麼能親身去從事經商這等卑賤的活計？皇奶奶知道了，她老人家肯定會生氣的！”
“那你可就想錯了。我之所以敢這麼做，就是經過娘同意了的。她老人家要是不樂意，我哪敢亂來？”春枝笑說着。
太子妃又一怔。“皇奶奶居然同意了？”
“那是自然。”春枝頷首，“不信，你現在就可以去問她。反正咱們就在慈寧宮，你過去問問也就幾步路的事。”
太子妃當然沒動。
春枝既然敢在慈寧宮內和她們談生意，想來這事太后自然是知曉的。只是，她本以爲太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畢竟身爲身份尊貴的公主，她就沒見到過誰會紆尊降貴，自己還會去做生意！這要是給旁人知道了，那還不笑掉了大牙？皇家顏面也必然跟着受損。
所以她纔會想到拿這事來威脅春枝。然而誰曾想，春枝早就已經和太后說好了！
也就是說，是太后授意她兩邊誰都不靠的！
太后再次選擇了給她撐腰，那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太子妃沉下臉，呂側妃則是目光一轉，隨即歡喜的點頭。“原來姑姑您是這麼打算的？那好，咱們就在商言商好了！”
既然春枝並沒有偏心太子那邊的想法，那麼她就有信心，憑着過去那麼多年的交情，一點一點的把春枝給拉回到自己的陣營裡來。
而且她也想明白了——春枝如今人在皇宮，代表的是太后的顏面。太子和秦王都已經相爭這麼多年了，太后都一直沒有表過態，那她老人家肯定是不想摻和到這些事情裡頭來的。至少，明面上是不想。
所以，春枝還在皇宮的時候，她必定也會堅守太后的規矩。
但是！既然她已經同意往外賣東西了，那就是樂意和她們繼續來往的意思。只要有來往，那就有機會。她不着急，她可以慢慢來！
太子妃失落過後，聽到呂側妃的話，她當即也反應了過來。
她立即也頷首。“既然如此，那也行。明碼標價就明碼標價。”
春枝就笑了。“做生意這等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談成的。這兩本賬冊，你們先回去好好看看，等看完了，挑出自己想要的，你們列張單子給我，然後咱們再接着談。”
她頓一頓。“不過，這次再談的話，應該就是年後的事了。”
“好啊！”太子妃和呂側妃雙雙點頭。
這一次春枝殺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她們現在心裡還在暗暗懊惱。只是，既然眼前的狀況已經成了這樣，她們已經無力迴天，那就只能趁着接下來的時間再好好的謀劃一下，爭取下次不再受制於人。
因此，春枝想把接下來的談判推到年後，這也正合她們的意。她們也需要時間來好好揣摩一下她的想法！
三方很快議定，春枝也不多留她們，就放她們走了。
然後再過上幾天，就到了除夕。
除夕當日，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員以及命婦紛紛進宮給皇帝、太后皇后等人拜年。春枝也早早的就被太后叫了起來。
“大冷天的，與其在被窩裡躺着睡懶覺，那還不如起來多活動活動，精神也好些。”
春枝無奈看了眼太后。“娘，您根本就是因爲自己要早起，所以心裡不痛快，也不想看到我睡懶覺罷了。心裡有什麼想法，您直說不就行了，幹嘛還給這點小事上頭安個大道理？”
太后又撲哧一笑。
“你這丫頭，還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哀家留啊！你可知道，其他皇子皇孫要是敢這麼和哀家說話，哀家早就已經罰他們跪了！”
“那，娘您現在要罰我跪嗎？”春枝眨眨眼。
“那也得哀家捨得啊！”太后搖頭。
春枝立馬又揚起笑臉。“我就知道，娘您最疼我了！那我就代晨丫頭和曦小子謝過您了！”
“你呀！你還好意思說哀家？現在你不一樣在拿晨丫頭和曦小子威脅哀家？”太后也無奈搖頭。
晨丫頭和曦小子這對龍鳳胎，太后自打第一眼看到就喜歡得不行。春枝回來的這些天，她天天都要抱着兩個孩子逗他們玩半天，心情一好就賞東西。到現在，兩個孩子也纔剛會爬呢，可接下來十年做衣服的料子還有玩具什麼就都已經有了。
所以，春枝現在是光明正大的拿孩子來拿捏太后，而太后也並不生氣。甚至只是想到那兩個軟綿綿的小外孫，她老人家就已經笑眯了眼。
春枝也笑眼彎彎的，她趕緊過來攙上太后的手。“我哪敢威脅您啊！女兒只是懇求您看在兩個孩子還小的份上，也多疼疼我吧！不然，孩子們要是看到他們的娘被罵了，他們肯定會傷心的！”
“貧嘴！”太后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一記，但嘴角卻揚得更高了。
春枝見狀，她連忙就和太后一起說起龍鳳胎的種種趣事來。小孩子嘛，每天總會生出許多好玩的事情來，春枝說都說不完，太后也都聽不夠。
兩個人說話間，就聽太監來報：“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貴妃娘娘已經在門外了。”
“那就讓她們進來吧！”太后頷首，自己則和春枝一道去外頭椅子上坐下。
按照規矩，每年命婦進宮來參拜，太后都要和皇后、皇貴妃一起接見。但太后年歲大、輩分高，現在有事大冬天的，皇后皇貴妃自然不敢勞動太后，每年都是自己親自過來。
這一次，她們也是如此。
等着兩個人進門來，春枝先和她們見禮，然後皇后皇貴妃才又依次對太后行禮。
太后之隨意擺擺手。“都坐吧！這一天，你們也都要夠累的。”
太后說得沒錯。
就在皇后皇貴妃坐下後沒多久，命婦們就已經依次進宮來了。宮女太監們挨個唱名，將這些人按着身份等級叫進來和太后皇后等人說話。
春枝坐在太后身邊，她就看着太后和這些人每人說兩句話，然後打發出去、再叫兩個進來，再說幾句話打發出去……一直這樣持續着，一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別說太后皇后這些聚精會神應對走馬燈一般的命婦們的人覺得累，春枝光是在一旁看着，她都覺得好累。
而且，她雖然一直陪着太后，但這中間也悄悄的觀察了一下皇后和皇貴妃。她就發現，到了中午時分，皇后臉上就已經露出了一絲疲態，雙眼也變得黯淡無神。就連臉上厚厚的妝容都已經無法遮掩這一股疲態了！
那麼，卸下濃妝後，不知道皇后現在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她明明記得，三年前她當北國夫人進宮來拜見的時候，皇后精神還不錯的。這才幾年工夫，皇后就已經衰老成這樣了？
太后自然也發現了皇后的狀況，她老人家眉頭微皺。“皇后你要是累了，大可以回去休息。橫豎要緊的人都已經見得差不多了。餘下一些小貓小狗，哀家和皇貴妃一起見完也行。”
“不用，兒臣扛得住。”皇后一聽，她立馬搖頭，又猛地一下擡起眼來，這目光就和皇貴妃的對上了。
電光火石之間，春枝從這兩個人的眼神裡都看到了一絲殺意。
她頓時明白了——看來，這些年皇貴妃步步緊逼，都已經把皇后給逼到這個地步了呢！
雙方都已經快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想到這一點，春枝心裡猛一個哆嗦，她連忙低下頭。
後宮裡的這些事，反正和她沒關係，她是打死都不會再參與了。
一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