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東定定看着她。
春枝笑得更不好意思了。
“我真的就二百文錢的私房錢,不騙你!”
“哦。”柴東點頭,“好。”
他答應了?
春枝連忙鬆了口氣。“謝謝相公,相公你對我真好!”
柴東卻扯扯嘴角。“不過是看在屏風的份上。”
“那也行了!”春枝趕緊點頭,早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副傻樣,柴東簡直沒眼看。他就徑自扭過頭,開始研究這一扇屏風。
如今柴東考完試,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等官府出榜單了。一般榜單都是在半個月後出,這期間柴東也沒有閒着,每天依然是早早的起來看書,天黑了才放下書本。春枝除了偶爾觀摩一下自己拿到手的兩方帕子外,其他時間也是一門心思的繡花。王氏這次可是給她準備了整整三十方帕子,她到現在也才繡了十來方。還有十幾方帕子,她必須在回去之前都給繡完了。
轉眼的功夫,又半個月過去,可算是到了放榜的日子了。
這天一早,柴東和春枝又早早的起牀,兩個人一道往縣衙方向去了。
縣衙門口的佈告板上早貼上了一張大紅紙,上頭密密麻麻的寫着許多名字。無數個人頭擠在那裡,都在搜尋着自己心裡的那個名字。
春枝和柴東兩個人仗着自己身形細弱的優勢,手拉着手在人羣裡一路穿梭,好容易才擠到了最前頭。
春枝不識字,眼前那麼多黑漆漆的字在她眼裡就和天書一樣。她只能拉着柴東的衣袖小聲問:“怎麼樣,看到你的名字了沒有?”
“看到了。”柴東很快點頭。
“真的?”春枝頓時歡喜得不行,“在哪裡在哪裡?”
柴東指向紅榜中間稍稍靠前一點的位置。“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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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枝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的確看到一個兩個字的名字被好幾個三個字的名字夾在中間。雖然她還是不認識那倆字,可她早已經由衷的開心了起來。
“太好了!你真的中了!這次咱們可以放心的回家見娘了!”她歡喜的又蹦又跳,整個人都快跳到柴東身上去了。
可是,柴東卻還繃着一張臉,脣瓣也越抿越緊了。
春枝發現不對,她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去。
“怎麼了?”她忙問。
“王宗平的名字在這裡。”柴東立即指向紅榜最排的位置。
春枝一看,心裡暗暗數了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居然是第九名?
“他在前十?”春枝嚇得低叫。
柴東點頭。“他的確比我厲害。”
春枝那顆歡悅的心就往下沉了下去。
“這下,他就更有資本在你跟前耀武揚威了。”她輕聲說。
“可以想見。”柴東眼神一暗,臉上明顯浮現出一絲落寞。
春枝看着心口也一陣揪疼。她連忙拉上他的手:“好了,榜單也看了,你的名字也在上頭,咱們放心了!就等縣太爺再把童生的名牌給你,咱們就能回家了!其他事又和咱們沒關係,咱們不用多管。走吧走吧,這裡擠死了,咱們趕緊走,也好把地方留給後面等着看榜的人。”
柴東沒吭聲,任由她把他給拉了出去。
兩個人艱難的擠出人羣,就發現現在過來看榜的人更多了。公告欄前裡三層外三層的,都快把公告欄都擠塌了。
兩個人往前走上幾步,沒想到就又遇到了王宗平幾個。
他們顯然也是來看成績的,不過這幾個人並沒有往人堆裡擠,而是安安穩穩的坐在外頭兩條長凳上,正不急不慢的說着閒話。這三四個少年裡頭,有一個少年的情緒看起來明顯異常的低落,這些人全都圍在他身邊,似乎在小聲的勸着他。
就在春枝兩個人走出人羣的功夫,一個眉眼機靈的小廝也從人羣裡鑽了出來,就衝着王宗平幾個人的方向蹬蹬蹬的跑了過去。
“公子,看到了!您中了,康公子、杜公子、還有王公子都中了,尤其是王公子,他在第九名呢!”
“都中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幾個少年立馬都歡喜的站了起來。大家相互恭賀,又一齊來恭賀王宗平。王宗平也滿臉堆笑,謙虛的和他們互相道喜。
難怪這羣人都站在外頭那麼閒呢,感情是有小廝去幫他們看榜啊!春枝可算是明白了眼前這一出是什麼意思。
她頓時心裡又有些發酸——果然有錢有權就是好呢!看看,就連看個榜單都有人代勞,他們就坐在那裡等着小廝來報就行了,自己舒坦得很。哪像她和柴東,凡事都要親力親爲,剛纔拼命往人羣裡鑽的時候,她差點都被旁邊的人給擠癟了!
哎,越想心裡越不平衡,還是不多想了。
就在他們倆打算悄悄溜走的時候,王宗平的目光已經移向了他們。
和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見不相識不同,這次王宗平居然主動朝他們這邊過來了!他還熱絡的和柴東打招呼:“東小子,你們看完榜單了?怎麼樣,中了吧?”
小三子早在見到王宗平的瞬間就已經跑得沒影了,春枝也冷着臉沒理會他,只有柴東冷冷的哼了聲,算是應答了。
王宗平就笑着點頭。“你小子聰明,雖然讀書的時間比我短,可是進步卻快,先生早就說過你肯定能中。看來這次等回去了,先生可要高興上一陣了!”
等等,這話怎麼他們聽在耳朵裡覺得那麼假呢?一個榜單上的第九名,這來主動恭喜他這個十名開外的人,這事是不是太諷刺了點?
春枝扯扯嘴角,柴東也不耐煩理會他,就拉上春枝打算走。
“哎你們等等,我還有話要和你們說呢!”王宗平一看,他趕緊把柴東拉住。
柴東冷冷看着他不安分的手。“你想幹什麼?”
“嘿嘿嘿,上次我在絲線鋪子裡幫了你們那麼大一個忙,你們難道就沒想過要感謝我?”王宗平衝他們擠擠眼睛。
柴東不爲所動。“難道你做這事的前提不是想跟着我們看熱鬧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最終也的確幫你們出了一口惡氣不是嗎?”王宗平反正就是咬定自己的這個功勞不鬆口了。
這裡這麼多人,柴東也做不出直接把他給推開走人的事,尤其那邊還有王宗平的幾個朋友在盯着他們看。他就只是冷了看着他:“說吧,你要我們幹什麼?”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想請你媳婦幫個忙。”王宗平立馬就說。
柴東也立馬拒絕。“不行!”
“我都還沒說讓你們幫什麼呢,你幹嘛就這麼急着拒絕了?”王宗平好無奈。
柴東一臉冰冷。“你找她,從來就沒好事。”
“這次真是好事!”王宗平連忙說,就指向那邊那個耷拉着臉的少年,“那邊那位康公子你看到了沒有?他家可是縣裡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只不過最近他家裡遇到了點事,整個府上都被折騰得人仰馬翻的,他就是在爲這事發愁呢!正好我想到你媳婦她的本領或許能幫上忙,就想着幫你們引薦一下。你們要是真幫到忙了,那好處可是不少!”
“我們平頭百姓,有什麼本事是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都沒有的?”柴東冷冷迴應,算是拒絕了。
可是王宗平卻跟沒聽懂一樣的直點頭。“有一種本事,還真不是他們花錢就能買到的。比如說,你媳婦招貓的本事。”
春枝立馬反應過來了。“他們家可是丟貓了?”
“沒錯,就是這樣!”王宗平立馬點頭,“康家的一位長輩身邊養了十多年的貓突然丟了,他們找了快一個月了都沒找到,一家子都快急瘋了。要不是這樣,他們也不至於想到到外頭來找能人啊!”
聽到他的這些話,春枝腦子裡就靈光一現。
“他們要找的,可是一隻灰貓,貓身上還有一些黑的白的雜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