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心口又猛地一縮。
“這個就是你們之間的事了,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她搖頭。
太子頓時臉上放光。“有皇姑姑你這句話,那孤就放心了!哎,你是不知道,柴御史現在在朝中的威望有多高!他雖然上奏的次數不多,但只要上奏,那就絕對是要拿人開刀了。而且,只要是被他盯上的人,那就必死無疑!孤手下多少員大將都是折損在他手上。現在朝廷上下,就沒有人不怕他的,孤更是怕他怕得要死。”
“而且一個他也就罷了。馬上,他的兒子也要考功名入仕。要是他們父子兩聯起手來,那絕對是天下無敵,孤手頭這些人只怕都要保不住了!所以,現在孤決定先下手爲強。”
春枝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柴東這些年在朝中樹大招風,又一心一意的幫助秦王擊敗了太子好幾次,太子當然把他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一直想方設法要把他給拔除掉。這個她早就知道。
不過……如今太子卻明明白白的把他的計劃告訴自己,他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殿下您不用試探我。我自從離開柴家後,都快五年了,您見我何曾幫助過他們家一分一毫?當然了,我不幫他們,也不會害他們,我所牽掛的只有我留在那裡的一雙兒女而已。您要對柴東做什麼隨意,我不會在乎,更不會悄悄給他們通風報信。”春枝淡聲說着。
太子依然滿臉堆笑。“瞧皇姑姑你說得!孤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你的人品,孤難道還信不過嗎?就衝着你毫無保留的把功勞都給了孤、還將四季養蠶法教給了王宗平,孤就知道你是一心一意的在幫助孤的。你放心,孤現在也只是對柴東下手而已,孤盡力不會讓他們波及到你的一雙兒女。”
“那我就先在這裡謝過太子殿下了。”春枝又屈身一禮。
太子爽快的擺手。“皇姑姑真是太客氣了。對了皇姑姑,你說,如果孤扳倒了柴東的話,那淑妃是不是也失去了一個大靠山,這樣她應該也就不至於如此耀武揚威了吧?”
他又想方設法的把話題給引回到了一開始他們討論的問題上。
春枝扯扯嘴角。“淑妃驕縱,這是宮裡的事情,和我無關。我說了,我現在只關係涼州那片地方上的事情,還有我的幾個孩子,僅此而已。”
所以,太子還想拉她入夥,讓她幫忙對付淑妃,她纔不會答應。
太子的努力再次宣告失敗,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挫敗。
不過馬上,他還是又微微一笑。“好吧,皇姑姑你不插手這些事也好。現在,孤只要你保持中立,哪邊都不幫,這就夠了。”
春枝頷首。“那是當然的。今年等過完年,我就會帶着孩子們回去涼州。那邊還有許多事情在等着我,樑王妃都已經給我來了許多封信催我快快回去了!”
聽到這話,太子立馬又目光一閃。
“樑王……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他輕聲問道。
剛纔還那麼狡黠的男人,想方設法的從她嘴裡套話、逼着她表態。結果現在,一旦事情涉及到了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他就跟變成了個傻子似的,拐彎抹角也不會了,就這麼直接把心裡的話給問了出來。
春枝看看太子妃,卻見她正端正的坐在那裡,面帶微笑,目光清明,彷彿太子只是在詢問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人的狀況一般。
春枝也纔回答:“他過得很好。如今涼州的布匹賣得紅紅火火,也賺了不少錢。雖然大頭都上交給了國庫,但留下的小頭也不算少。現在,他還在打算用這些小頭爲百姓謀福祉。至於他和樑王妃,他們小兩口的感情也不錯,兩個人都已經生了三個兒子了,現在一門心思的在爲生女兒奮鬥。”
“生什麼女兒呢?多生幾個兒子其實挺好的。只要兒子都長得像他,那就最好不過了!”太子幽幽說着,眼中浮現出一抹嚮往。
春枝卻猛地打了個冷戰,胳膊上也迅速的爬上了一層雞皮疙瘩。
太子對樑王的喜歡還真是毫無遮掩啊!
“他們自己喜歡女兒,想要女兒,這是他們自己的想法。”春枝沉聲說道。
太子才撇撇脣。“也罷。生個像他的女兒,那也不錯。”
春枝聽不下去了。
這個一旦遇上樑王就瘋魔了的傢伙,自己要是再和他說下去,還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麼話來呢!
她立即起身:“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那我就告辭了。”
“皇姑姑這就要走了?”太子還有些不捨,“再坐會吧!你都還沒跟孤說幾句關於樑王的事。”
她是樑王的姑姑、樑王妃的閨蜜,她怎麼可能在這裡出賣樑王?
春枝堅決起身。
“太子殿下想知道樑王的事情,那就多派幾個人去打聽就是了。我相信,以您的本事,樑王的事情您一定都能知道得事無鉅細。”
“話雖這麼說,可看着紙張上冷冰冰的字句,和聽他相熟的人說話,這滋味截然不同。”太子似乎沒有聽出她話語中的冷意。
春枝徹底受不了了。
“我走了。太子殿下請好自爲之!”
說罷,她就匆忙的擡腳離開了。
“哎!”
眼睜睜看着她匆忙走了,太子又不禁長嘆口氣。“她還真是護樑王護得緊呢!其實,孤只是想從她嘴裡聽聽樑王的近況,怎麼也這麼難?”
太子妃依然滿面微笑。
“我去送送皇姑姑。”她衝太子柔柔一禮,連忙擡腳就走了。
太子頷首,又長出口氣。
“現在這個皇宮裡,也就二十三皇弟長得和十一皇弟有些相似了。可是偏偏,孤想見他一面太難太難。接下來,還不知道多久才能見上他一面……哎!相思之苦怎麼就這麼難捱?”
春枝出了東宮,她腳下的步子絲毫不停,迅速朝慈寧宮那邊挪移過去。
雅冬跟在春枝身邊,她也一臉愁容。
“公主,太子殿下不會真打算對柴御史他們一家下手吧?”
“你這話問出口,自己難道不覺得可笑嗎?”春枝冷聲迴應。
雅冬一頓,又聽春枝說:“太子一直在對他下手,只是一直沒有成功罷了。不過現在看來,太子這次是卯足了勁想除掉他了。看來,接下來他出手會凌厲得多。”
“那該怎麼辦?這事會不會牽連到公子和小姐?公主,咱們難道不事先去通知他們一聲嗎?”雅冬小聲問。
“不用。”春枝搖頭,“他在官場混了這麼久,會不知道多的是人一直想除掉他?至於立小子和盼丫頭……如果柴家真出事了,以我的身份,我也能保住他們。所以,不用着急。”
那,老爺呢?雅秋差點脫口而出。
不過,看看春枝的面色,她還是深吸口氣,把這句話給嚥了回去。
春枝的確說話算話。她從東宮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和柴家的人有任何聯繫。正好立小子剛娶了媳婦,新媳婦要熟悉環境,又要慢慢從盼丫頭手裡接過中饋。馬上又要過年了,裡裡外外一堆事情,他們也沒空來見春枝。
只是大家都知道對方在京城,也知道對方都過得好好的,也就都安心了。
轉眼就到了過年。
小年夜,淑妃都沒有放二十三皇子出來,藉口說他‘受了驚嚇,見不得外人’。
小年夜只是皇族裡的親戚們聚會,哪來的外人?淑妃這個說辭,分明就是在暗指春枝一家子。
但春枝就裝作沒聽懂,晨丫頭曦小子更是臉皮厚,兩個孩子圍在太后身邊有說有笑的,還去跟皇帝皇后拜年,討了滿懷的紅包。
淑妃見狀,她氣得臉都青了。
除夕夜,二十三皇子倒是出現了。不過他被淑妃給保護在身邊,也沒和晨丫頭他們兩個有任何的交往。那天三個孩子吵架的事情彷彿就這麼過去了,大家誰都沒有再提上一句。
然後,就到了大年初三。
這一日,春枝依然帶着晨丫頭曦小子陪在太后身邊,春枝描畫樣,決定在離開前再給太后做一身新衣裳。太后有感於她的孝心,一整天都笑眯了雙眼。
到了晚間,太后累了去睡了,春枝還在燈下宣佈,就見雅秋過來了。
“公主,出事了!”她小聲對春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