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春枝一行人抵達邊境的時候,王宗平率衆親自來接。
看到和春枝一起下車來的盼丫頭,王宗平本來笑意盎然的面孔就出現了幾分皸裂。然後,他的眼圈就紅了。
盼丫頭莫名其妙。“王伯父,您怎麼啦?是看到我想到我爹了?還是想到你到現在都沒辦法親近老大他們那件事了?還是……”
“嗚……你不許再說了!打住打住!”王宗平趕緊跳腳大叫。
看他那一臉委屈的小模樣,好像盼丫頭只要再多說上一句,他就要哭給她看似的!
春枝趕緊別開頭偷笑。
盼丫頭卻還一本正經的:“王伯父,您到底這麼了嘛!本來這次過來,我爹還特地交代過我,要是見到您了一定要和您打招呼的呢!”
“你和你那個心狠手辣的爹一個樣,都是壞人!你們欺負人都專揀別人的傷口戳!你們父女倆都是壞人,我不理你們了!”王宗平又氣得夠嗆,他立馬轉開頭,人就蹬蹬蹬的跑了。
多虧現在跟在他身邊的都是他的心腹。不然,要是他這副模樣被外頭的人看了去,他的臉就丟大了。
不過,現在他的心腹看到他這副模樣,他們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春枝早見識過王宗平在秀丫頭出嫁到時候那副崩潰的模樣,所以現在這一幕對她來說已經正常多了。
因此,她只是淡淡看了眼樑王,樑王當即昂首:“地方選好了嗎?選好了的話,就帶我們去看看吧!”
“選好了選好了!王爺公主請這邊走!”王宗平的心腹趕緊領他們過去。
邊境的交易所選址很是不錯。這裡不僅僅是和琅族進行物品交易的地方,更是天朝對外彰顯國力的所在,所以使團也都不敢馬虎了。
如今地方都已經被圈了出來,只等三天後的吉時破土動工。
這三天,王宗平都沒有再出現在他們跟前,就算春枝他們現在就住在王宗平的府邸上。
只有王宗平的媳婦楚氏出面招待他們,她還悄悄的對春枝咬耳朵:“秀丫頭她爹那天晚上回去哭了好幾回。看到還沒出嫁的盼丫頭,他想到了秀丫頭,傷心的哭。再想到盼丫頭說的那些話,他又難過得哭。然後又想到柴東現在在京城裡的地位,再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他更是受傷得哭。哭了幾乎大半夜,他眼睛都哭腫了,當然就沒臉出來見你們了。”
在春枝跟前,她很樂於把自己丈夫的老底給挖出來給她看。
然後,春枝和她就一起笑了半天。
不過好在,等到邊境交易所破土動工的時候,王宗平已經哭夠了,哭得紅腫的眼睛也已經恢復了正常。他的人也看似正常的出現在春枝母女跟前,幾乎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模樣。
盼丫頭見狀,她就吐吐舌頭,也縮到了春枝身後,不再惹是生非。今天是什麼場合,她心裡還是清楚的。
等到中午,琅族太子率領的琅族使團也到了。
雙方見面後,很快就對馬上要進行的事情達成了一致。
只是……春枝很快就發現,琅族太子一行人在見到她身後的玲丫頭的時候,一個個眼睛都開始放光。
也是。西北風沙大,民風也粗獷,這裡的女孩子大都熱性活潑得很。但像玲丫頭這樣溫柔婉約的女子,這裡卻是少見。他們如今見到了,自然就跟見到了天仙一般,半天都移不開目光。
盼丫頭見狀,她趕緊就把玲丫頭往自己身後拉了拉。玲丫頭也躲在她身後,儘量不讓他們看到自己。
琅族太子見狀,他才重重咳嗽了一聲,琅族使團的人聽了,他們也纔不甘不願的收回目光。
不過,等到吉時到了,春枝等人一起挖下交易所下面的第一剷土的時候,春枝還是發現有好幾道目光還在盯着玲丫頭看。
等他們挖起了土,旁邊立馬有人點燃了好幾掛打鞭炮。噼裡啪啦的聲音,預示着這次的動工儀式圓滿完成。從現在開始,再等三個月左右,邊境的交易院就要正式落成。
也就是說,正好趕在今年的嚴冬之前,交易院就能付諸使用,琅族的百姓們也就可以用到天朝的各種體用品了!
這麼大的喜事,當浮一大白。
這個交易院就設立在自己治下,王宗平自然是最歡喜的那一個。因爲,只要他好好經營,他每年都能從交易院上獲得源源不斷的功績,這不止是對他升遷有幫助,還極有可能讓他的名字被記錄進史冊啊!
雖然柴東早八百年前就已經因爲他的種種壯舉被史官記錄在案,自己比他晚了許多,被記錄的次數也少之又少。但是,好歹他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還是在史冊上留下了一筆,這就夠了!
因此,當他晚上,王宗平在他的府上設宴,款待朝廷的使臣以及琅族使團。
春枝一行人自然也都在列。
不過,春枝還是留了個心眼,她藉口盼丫頭還沒有出閣,讓她留在後院照顧弟弟妹妹們,並沒有讓她到前頭去。
然而即便是這樣,琅族太子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酒過三巡,眼看每個人臉上都已經出現了一點醉意,琅族太子就站起來,舉起杯子對上春枝:“北國公主,你是我這輩子所見過的最厲害的女人,連我的母后都不能和你相比。我很敬重你,所以現在我敬你一杯!”
春枝也舉杯朝他示意,但只輕輕抿了一口。
琅族太子也不在意。他將自己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馬上又倒上了滿滿的一杯,然後繼續舉向春枝:“北國公主,如果不是你說過你不願意再嫁的話,我真想把你娶回我們琅族,讓你做我們琅族的太子妃,以後的琅族皇后!只可惜……哎!不過,現在你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那不如我就娶了你的女兒好了!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對她,你看如何?”
春枝心頭怒焰滔天。
也就因爲現在雙方要開展長期的合作,所以現在他們對琅族的態度溫和了許多。結果這些就蹬鼻子上臉,開始真以爲自己了不得了?
這交易院都還沒蓋起來呢,他還就開始提要求了!
而且……別以爲她不知道,這個人口口聲聲說是要娶盼丫頭,其實就是爲了得到年輕貌美的玲丫頭。順便,他還能借着盼丫頭和自己之間的血緣關係牽制住自己,這樣他們雙方就被綁在了同一條船上,以後她還不得想盡辦法的爲琅族爭取利益?
他倒是想得美!
“我記得,太子殿下您已經有太子妃了。”春枝這次連杯子都沒碰,冷冷開口。
“有是有,可是隻要公主您點個頭,我回去就能把她從太子妃的位置上趕下來!”琅族太子笑呵呵的回答。
春枝抿脣。“那還是算了吧!太子妃又沒有做錯事,她又何故要遭受此等不白之冤?”
“有時候,不是做錯事了不做錯事問題。而是爲了家國大義,我想她肯定會主動讓出地方的。”琅族太子卻如是說道。
春枝眼神一冷。
一旁的北明侯立即冷冷開口:“太子殿下,你喝多了。而且你忘了嗎?這個女兒雖然是公主殿下所生,但她現在卻是跟着她的父親。你真要娶她的話,那也該是去向她的父親求親纔是。”
至於盼丫頭的父親嘛……那可是個厲害人物。雖然琅族對天朝的朝廷不感興趣,但柴東接連兩次引起西北路的震動,這些事情琅族太子還是知道的。
因此,雖然沒有和柴東見過面,但他心裡對柴東也存着幾分懼怕。再想到柴東可是能征服北國公主的男人……他就更不敢造次了。
他立即順着北明侯給立的臺階往下走。“表弟你說的是,我的確是喝多了?剛纔我說了什麼?我都不記得了。算了,咱們來接着喝酒!喝酒!”
春枝也才垂下眼簾,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緊接着,酒席上的話題就轉到了別的事情上,剛纔琅族太子彷彿真的只是說了一番醉話。
但是,就在宴席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們卻猛地聽到後院裡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