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柴貴妃的用意,春枝又不禁淺笑。
“她還真是把事情給做到極致了。這下,她也算是正式對皇位宣戰了吧?”
“可不是嗎?她現在的心思,朝野上下還有誰不清楚的?”樑王妃輕笑。
樑王此時才沉沉開口。“她給世子選了這麼一門親事也好。禮部侍郎雖然在京城裡名聲不顯,但好歹也算是朝中大員,這身份和咱們家也算是配了。其他的,只要這門親事不給咱們招來麻煩,這就已經算是一門好親事了。”
“這麼說也是。”樑王妃頷首,“不過,既然親事定下了,那咱們是不是要準備一份聘禮給送到京城去?還有咱們的親家、以及世子的未婚妻,相關的消息咱們也得好好打聽打聽了。”
孩子定親了,這也算是喜事一樁,所以樑王妃還是很興奮。
樑王點頭。“那是當然。你是母親,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樑王妃連忙點頭,她趕緊就起身回去張羅了。
等她走後,樑王才收起臉上的淺笑,他又轉向春枝。“雍王今年就要出宮開府了。”
“嗯,他都十二歲了,是該出來了。”春枝頷首,“而且,既然秦王都離開了京城,皇貴妃又怎麼可能放任雍王一直在皇上跟前晃盪、增進他們的父子感情?”
“是啊!”樑王輕嘆,“這幾年,母妃和皇貴妃兩個人就沒有停止互鬥,秦王和雍王也是,他們都在父皇跟前鬥了多少個回合了!現在,秦王應當也是眼看在京城明爭暗鬥沒用,纔打算離開京城,在南邊做出成果來給自己增加奪權的成本。至於雍王……看母妃的意思,她是打算把他給留在京城了。”
說着,他又低嘆口氣。“其實現在,我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想。”
春枝立馬眉梢一挑。“什麼預想?”
“我覺得,父皇很有可能身體已經出現問題了。”樑王緩緩開口。
春枝立即心裡咯噔一下!
“你怎麼會這樣想?”
“眼前的情勢不已經說明了嗎?”樑王慢聲說着,“不然,爲什麼以前秦王死活守着京城不肯離開?不就是爲了能儘快擠掉太子,自己取而代之嗎?但是那條路走不通,他又必定是急着往上爬,所以纔會主動請纓,去南邊做事。而且如果沒有這個解釋,我始終無法理解爲什麼他要親自去督工。明明他手下的能人不少,完全可以代替他在那裡行事的。”
“所以,解釋只有一個——他想要功勞,而且還是儘可能多的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春枝輕聲接話。
“沒錯,就是這樣!”樑王定定點頭,“姑姑你也是這麼想的,對不對?”
“之前你沒說,我也沒往那方面去想。現在你這麼說了,我覺得還真有可能。”春枝心裡思量着,她輕輕把頭一點。
樑王就笑了。“肯定是這樣。”
說着,他又不禁擡起頭長出口氣。“這麼說的話,那眼下這份折磨很快就要結束了。只要父皇一駕崩,我們就解放了!”
春枝心裡莫名一個哆嗦。
他這話說得真夠膽大的。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樑王說得是事實。
現在皇貴妃和貴妃鬧成這樣,不就是爲了爭奪那個位置嗎?那麼,只要皇帝駕崩,不管是誰繼承大統,這天下就會暫時歸於平靜。秦王也好,雍王也好,反正一方上位,另一方就會被根除掉。
至於他們?
只要他們固守在涼州,不管外頭髮生什麼時候他們都巋然不動,那新帝一時半會也不會對他們下手。畢竟,新帝還等着他們在這裡穩住琅族、也繼續給朝廷提供源源不斷的錢財呢!
這樣想着,她也不禁在低聲說了句:“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了。”
只是,自從柴貴妃切斷了他們和京城之際的來往後,他們對京城那邊的消息就知道得不多。更何況是皇帝的消息,他們就聽說得更少了。
只不過,從他們斷斷續續得到的消息來看,皇帝每天還是照常上朝,下朝之後也還會召幾位朝臣去御書房一起商議國事。甚至,皇帝現在還又迷上了一位新進的美人,一個月裡少說也要去美人寢宮三四次。還有柴貴妃那裡、皇貴妃那裡,皇帝在後宮也挺忙的。
這樣的精力,三四十歲年富力強的中年人或許都扛不住呢,又更何況是已經六十多歲的皇上?
所以,外頭對皇帝的印象還是龍精虎猛,還可以再戰二十年不成問題!
但是,自從雍王出宮建府後,柴貴妃就幾乎已經不怎麼折騰他們這邊了。秦王也在南邊兢兢業業的做事,期間都沒有回京城一趟。這些事情又讓春枝十分狐疑。
兩相比較一下,她還是覺得樑王的猜測十分靠譜。
不過,事實到底如何,只怕是得人親眼去看過才行。
正好,安陽汝陽這對雙胞胎公主現在已經及笄,皇帝也給他們選了兩位貴胄中的青年才俊爲駙馬。今年年底就要完婚。
雙胞胎姐妹一起出嫁,而且還是擺的公主的排場,可想而知這場面有多盛大。
樑王身爲雙胞胎公主的親兄長,按照道理來說他是要回去參加婚禮的。
但是,柴貴妃早已經命人給他送信過來,告誡他既然人在涼州,那就要一心一意的爲涼州百姓謀福祉,不能因爲一點小事就疏忽大意。畢竟,秦王現在還在南邊致力於擴大邊貿的範圍,他這個做弟弟的不和兄長比着來也就算了,他要是還不守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要是一不留神又被秦王留在北邊的人給佔了,那該如何是好?
反正講了一通大道理,最終目的只有一個——不許樑王回京參加婚禮!
不過,對於樑王妃回去不回去,柴貴妃倒是沒有硬性要求。
那麼,樑王府上自然就是樑王妃作爲代表回去一趟了。
春枝也忙,她也懶得再和柴貴妃打交道,所以她只是讓晨丫頭帶博鰲自己,和樑王妃一道回京了。
不過臨行前,樑王還是鄭重其事的對樑王妃交代了一件事:“你在京城多多打聽一些關於父皇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當面觀察一下他的氣色。這樣,咱們心裡也好有個底。”
樑王妃連忙記下了。
晨丫頭還有些不樂意。
“娘,我能不能不去京城啊?我不喜歡那裡,我覺得涼州更適合我!”
“那你也得給我去!就幾個月的時間,過去湊個熱鬧就回來,又不是讓你在那裡常住!”春枝沒好氣的說。
“哦,那好吧!”晨丫頭這纔不甘不願的點點頭,皺着個小臉走了。
不一會,雅冬就過來了,她湊到春枝耳邊小聲說:“公主,小小姐去向季十六小姐道別了。”
春枝眉梢一挑。“然後呢?”
“然後……她就被季十六小姐給趕出來了。”
噗!
春枝噴了。“再然後呢?她就走了?”
“哪有!”雅冬搖頭,“她被趕出去後,還在窗外對季十六小姐交代了一堆事情,什麼讓她安生點做事,不要出去招惹別人,她還說她會留下幾個人照看季十六小姐。對了,她還對季十六小姐保證,她到了京城一定會去季家看看,把季家的一切都記下來,然後回來告訴她。”
春枝頓時滿頭黑線。
“這個丫頭……她到底還有沒有點女孩子的樣子了?”
雅冬也好生無奈。“最後季十六小姐被她煩的不行,直接低吼着把她給趕走了。然後,小小姐才終於走了。”
我的天哪!
春枝雙手抱頭,她欲哭無淚。“我覺得,我應該從京城找個嚴厲點的嬤嬤來好好教一教晨丫頭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