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太后頓時哭不出來了。
“你剛纔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母后您真是讓我噁心。”皇帝爽快的滿足了她的願望。
柴太后立馬又身形一晃,她眼看要倒地不起。
皇帝卻依然只是冷眼旁觀,一點想要上前去攙扶的意思都沒有。
他甚至還在落井下石。“要倒你只管倒,反正我是不會去扶你的。光是看着你我都覺得噁心,碰你一下,我簡直連手都不想再要了!”
柴太后立馬站穩了腳跟,她不倒了。
皇帝再冷冷一笑。“母后您看,您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以後咱們母子倆之間就不用玩這些虛的了,職來職往就好。不過母后您放心,我以後也不會再給你們母子任何作亂的機會了。你就安心的在宮裡做你的太后榮養吧!但是其他事情,你別想再插手!”
說罷,他就一把拉上皇后。“走吧!”
皇后還有些怔愣。“皇上,臣妾還要給母后侍奉湯藥呢!”
“她現在身體好得很,不用吃藥。你是皇后,後宮裡多的是事情要你去管,你哪有空閒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些芝麻粒大的小事上?”皇帝沒好氣的說着,不由分說拽着她就出去了。
這一次,這對夫妻都和太后撕破臉了。
等到他們走了,太后的身形又狠狠的晃了晃,她徹底的倒在了地上。
但是左右的宮女太監們見狀,他們並沒有任何表示。
也是。她雖然貴爲太后,但是宮裡的人誰不知道皇上根本就沒有把她給當一回事?既然皇上都不喜歡的人,他們自然也不會去巴結。不然,要是把她伺候得太好了,皇上知道了怕是還要生氣呢!有這個功夫,他們還不如趁着北國大長公主進宮來的時候過去巴結一下。
所以,任憑柴太后如此無助的倒在地上,他們依然自顧自的做着自己手頭的事情,彷彿都沒有看到他們慈寧宮的正主正虛弱的倒在地上,那一臉的疲憊無奈,彷彿眨眼的功夫老了十歲不止。
柴太后倒在地上,她看着眼前來來去去的這些人,她心裡也是悲憤交加。
“你們都給我等着!等我東山再起,我一定要把你們都給殺了!剝皮抽筋,讓你們不得好死!”她咬牙切齒的低叫。
話音剛落,她聽到一陣腳步聲漸漸朝自己這邊靠近。她趕緊擡起頭,頓時眼中又綻放出一抹光亮。
“小二十三,你可算是來了!你快點過來,把母后給扶起來!”
一雙繡着精緻莽紋的靴子慢慢走到她跟前停下了。但是,雍王並沒有伸出手,他只是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母后,不知道兒臣和您提的那件事,您和皇兄說了沒有?”
“我說了,可是他不同意!那個小畜生,他現在是處處都要和我作對,還寧願扶持那個安王都不肯扶持你,真是氣死我了!”只要一想到皇帝剛纔的態度,柴太后還氣得咬牙切齒。
“不過你放心,我好歹是他親孃。就算是出於孝道,他也不敢不聽我的。回頭我再去找他去,他要是再不答應,我就把事情給鬧出去,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個不忠不孝的玩意!”
“哦。”雍王點點頭,算是應答。
冷淡的語調令柴太后心裡莫名一陣發緊。
她趕緊看着兒子:“小二十三,你別光在那裡站着不動啊!你趕緊扶母后一把,母后腿軟了爬不起來!”
但雍王依然一動不動。
柴太后頓時渾身又開始發寒。
“小二十三?”她試探的叫幾聲。
雍王才懶洋洋的迴應了一句:“母后,你說爲什麼兒臣越來越不願意相信你了呢?”
柴太后愣住了。
雍王又冷冷一笑。“當初你口口聲聲說一定能讓我坐上太子之位,你就沒有做到;後來你又說一定會讓皇兄答應封我爲皇太弟,你又沒有辦到;這一次,你更是信誓旦旦,說一定會把涼州要來給我。可是結果呢?轉頭他們就把涼州給了安王!你已經說話不算話許多次了,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這一切只是暫時的!現在你皇兄他只是因爲還在生我的氣,所以他纔會想方設法的和我對着幹。可是我畢竟是他親孃,他既然還是讓我做了太后,他就肯定還是要孝順我的。他敢不孝,我就能讓他悔不當初!小二十三,你就在相信母后一次啊!”柴太后連忙低喊。
雍王眼帶蔑視的凝視着她。“可是,除了你是皇兄的親孃之外,你還有什麼是能拿得出來制住他的?”
柴太后語塞。
雍王就是一陣冷笑。“你看吧,你自己都說不出來個所以然。既然如此,我爲什麼還要相信你、還要一直傻等你實踐那些你永遠都無法做到的承諾?有這個時間,我還不如去多向皇兄套套近乎、多跟北國姑姑說說話。只要他們倆多喜歡我一點,我的前程不就出來了?”
“你不許去!”柴太后一聽,她立馬精神一振,趕緊爬起來大叫。
可雍王如何會聽?
他又冷笑一聲,隨即轉身就走。“去不去,這是我自己的事。母后您老了,以後就安安分分的在後宮裡做您的太后吧!兒臣的事情,您不用再插手了!”
“不行,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柴太后手忙腳亂的跑過來拽住兒子的衣袖。
雍王扯了幾下,把袖子扯不出來,他乾脆把外衣都給脫了。“母后您既然喜歡兒臣的衣服,那兒臣送給in了!”
說罷,他繼續揚長而去。
柴太后手裡抱着雍王的衣裳,她身體一軟,又坐了回去。
但即便如此,她還在低叫:“不能去,你不能去啊!咱們不能向他們低頭的,只有他們來向咱們低頭的份!我是皇帝的親孃,我是太后,明明你們所有人都改仰望我纔對啊!”
悲傷的叫聲在室內環繞,久久不息,卻只有她自己聽得到。
其實今天春枝也在皇宮。
眼看離別的日子就要到了,皇后越想越捨不得,又死活把她給接進宮來住了兩天。
所以柴太后的這場大鬧還是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去。
眼看着皇帝皇后又怒氣衝衝的從慈寧宮回來,她都已經無話可說了,也就只能溫柔的勸皇帝皇后:“太后年紀大了,早年又受到了許多刺激,現在人變得有些瘋瘋癲癲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們就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讓她一個人再寢宮裡折騰就是了。”
“我們已經沒和她計較了,可偏偏她就是時不時的還要跳出來噁心我們幾下。早知道如此,一開始我就該讓她和皇貴妃一樣去地下給父皇陪葬的!這樣,我耳邊還能清淨多了!”皇帝冷哼。
皇后趕緊搖頭。“皇上您這不是說胡話嗎?太后現在其實也就是鬧騰了點,她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了。您也不必太把她給當一回事。以後咱們無視她就是了。”
春枝也連聲應是。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了半天,皇帝才終於消氣了。
“哎,要是所有長輩都能和姑姑您一樣和藹大氣,那該多好?”皇帝又不禁輕嘆。
春枝笑笑。“你這個人怎麼還不知足?有我一個不夠,你還指望身邊的所有長輩都這樣啊?”
皇帝也就笑了。“也是。我這輩子能遇到姑姑您就已經是老天爺的眷顧了。我不該再要求更多的。”
正說着話,一個小內侍進來了。
“啓稟皇上,雍王殿下在殿外求見。”
皇帝聞言,他又脣角一掀。“看來,母后身上最後一個助力也丟下了她,改爲投奔我了!此事真是可喜可賀呀!”
“那我就先在這裡恭喜皇上了。”春枝也揚起笑臉點點頭。
只不過,這對兄弟之間的較量,她就不用多管了。所以在雍王進來之前,她就告辭離開了。
不過在她離開乾清宮的時候,雍王正好從外頭走進來。兩個人擦肩而過,雍王連忙對她討好的一笑,再拱手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
春枝眉梢一挑,也即刻頷首還禮。
等出了乾清宮,她再坐軟轎抵達宮門口——這軟轎是皇后特地爲她準備的。以後她在皇宮之中行走,一律不用自己辛苦走路,自有幾雙腳擡着她去往她的目的地。
在宮門口下轎,她正要換上公主府的馬車,就見一個人突然從旁竄了出來。她一把抓住春枝的衣袖,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公主殿下,求求您去看看我兒吧!”
春枝回頭一看,她眉梢一挑。“柴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