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這件事,春枝連忙牽起最小的兩個弟妹的小手。
“走吧,咱們去摘野葡萄去咯!”
大堤上的確是有一大片野葡萄地,春枝照着王三媳婦給她描述過的方向尋摸過去,沒想到還真找到了!熟透的野葡萄酸酸甜甜的,汁水豐沛,吃得他們胃口大開。
幾個人就在原地吃了好一會,纔看到遠方王三媳婦幾個人搖搖晃晃的過來了。
“呀,你們怎麼來的這麼早?”王三媳婦趕緊過來,笑着和春枝打招呼。
春枝也衝她們笑笑:“昨天我孃家弟妹們來看我,我就順嘴和他們說起這裡有野葡萄的事,結果他們就記上心了,忙完家裡的事情就找過來了。我還能怎麼辦呢,只能先帶他們過來找找了。”
這裡野葡萄一大片,他們幾個先過來吃也吃不了多少,所以王三媳婦幾個並不在意,大家連忙就都揚起笑臉,開始有說有笑的一起尋摸熟透的野葡萄。
先在這裡吃了個夠,他們纔開始成串成串的摘下來,用裙襬給兜着帶回家裡去。
回去的時候,春枝當然是和王三媳婦他們一起走的。
卻說關田那幾個人。
在被春枝幾個人套着麻袋暴打的時候,不遠處朱家村的村民人有人看到了,可並沒有人過來幫忙。甚至還有人在幸災樂禍——“活該!這羣王八蛋,吃喝嫖賭無惡不作,還見天想着壓榨咱們自己撈好處,他們早就該被打一頓了!”
後來春枝才知道,原來關田他們是買通了朱家村的村霸,愣是用低於市價三成的價錢強行把朱家村裡的好瓜都給包了。
村民們辛辛苦苦種了半年的瓜,本來是指望賣了換點錢改善生活的。結果被他這麼一折騰,他們不賠本就不錯了,又哪來的錢賺?
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忙了小半年的心血就這麼打了水漂,換誰心裡能樂意?
所以現在能親眼看到這羣人在村口被暴打一頓,村民們心裡都覺得解氣得很。要不是現在身上再套上麻袋跑過去加入打人大軍的舉動太過明顯,他們都想過去狠狠往那羣人身上踢上幾腳!
不過春枝他們幾個下手很有分寸。雖然打得關田幾個人頭破血流的,卻並沒有傷到要害。所以等他們走後,這幾個人在地上癱了會,等到朱家村的村霸聽到消息帶人過來解救他們的時候,就把他們都給扶起來了。
可到了這個時候,四周圍哪裡還能看到打人的人的影子?
“你們看清楚他們長什麼樣了嗎?”村霸冷着臉問。
關田疼得齜牙咧嘴的,他一邊揉着臉一邊搖頭。“沒有。他們頭上都套着麻袋呢,就在上頭挖出來兩個窟窿,我們根本什麼都沒看到!”
“那聲音呢?他們是男是女,說的哪裡的口音,你們總該聽到了吧?”村霸又問。
關田臉就皺得更緊了。
“沒有!”他悲憤的搖頭,“他們一聲都沒吭。突然跳出來,舉起棍子就打,打完了就走了,什麼話都沒說過!”
“竟然是這樣?”村霸聽了,他兩道粗黑粗黑的眉毛也緊緊擰在一起,“看來,這是一羣有組織的人啊!”
“沒錯,就是有組織的!”關田恨恨點頭,“一看他們肯定就幹過很多次了!要不然,我們也不會着了他們的道!”
他們這些地痞惡霸,向來在村子裡耀武揚威,風光得很,什麼時候被打得這麼窩囊過?他們心裡憋着氣,也覺得丟臉,自然而然的就開始在心裡給自己找藉口——一定就是這樣!要不是那些幹慣了這種事的人,他們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被人給放倒了?
沒錯,就是這樣,必須是這樣!
不過,關田的目光還是又閃了閃。“對了,你們剛纔有沒有聽到貓叫聲?”
“沒有啊!”其他人連忙搖頭,“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哦,沒什麼。”關田搖頭,緊接着低聲說了句,“那就不是他們了。”
於是,在所有人有致一同的認定下,這件事就這麼定性了。
到了晚間,柴東從學堂回來,吃了晚飯後,王氏就把在井水裡浸了半天的葡萄撈出來遞給春枝。“給你男人送過去!”
“好嘞!”春枝趕緊捧着葡萄就進了房子。
現在天黑得晚,柴東又堅持要繼續幹家務,所以他看書的時間就緊張了。因此,每次吃完晚飯,他都會抓緊太陽還沒落山的時候再看一會書。
春枝端着葡萄進屋,就又看到他挺直了後背,一手拿着書一手拿着筆,一會看看書,一會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通。
聽到腳步聲,他趕緊把筆一放,再用書把紙遮住,纔回頭看着春枝。“你怎麼進來了?”
“今天我和王三媳婦還有春雷他們去摘了野葡萄,這是給你留的!”春枝連忙把手裡的野葡萄送到他跟前。
“哦。”柴東這才點點頭,接過葡萄摘了一顆下來送進嘴裡,“嗯,不錯。”
春枝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相公,今天謝謝你了。”她小聲和他說。
柴東眉梢一挑。“謝我什麼?我一早出去,現在纔回,一天都沒着家,也什麼活都沒幫你幹,你有什麼好謝我的?”
春枝一頓,她趕緊就點頭。“你說得沒錯!不過,這也不妨礙我說謝你。要不是你幫我在村子裡說話,我現在也不能這麼放鬆的出去和王三媳婦他們一起摘野葡萄啊!”
柴東就抿抿脣。“我要看書了。”
“好了知道了,我這就出去!”春枝趕緊就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目送她的身影離去,柴東才悄悄鬆了口氣,又摘下一顆野葡萄送進嘴裡,然後享受的眯起眼。“挺好吃的。”
春枝本以爲,這件事就這麼翻篇了。
結果誰知道,就在他們打了關田幾個人一頓後的兩三天,村子裡有人去鎮上趕集的,回到村子裡就大聲嚷嚷開了。
“不得了啊,今天街上有人打架,棍子大刀什麼的全都用上了,兩撥人對着打,現場血肉模糊的,有兩個人胳膊都被砍斷了!官府出面,都廢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們給分開,有幾個官差都受傷了!”
這麼勁爆的消息,當然第一時間吸引了大傢伙的注意力。
春枝剛和王氏去地裡看完瓜,聽到消息婆媳兩個也趕緊湊了過去。
然後,他們就聽到剛從鎮上回來的王老七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繪聲繪色的和他們講起當時的情形。
“哎呀呀,你們是不知道啊,當時那場面別提多嚇人了!那一個個都給被人殺了他爹孃一樣,紅着眼睛提着棍子刀子就往那些人頭上劈過去。被劈的人一開始還暈暈乎乎的,一直到被打倒了幾個,他們才反應過來,趕緊就開始招呼自己人來和他們對着幹。然後那叫一個血肉滿天飛啊,簡直嚇死人了!好多人嚇得東西都不要了,扭頭就跑!”
村裡人聽着他的話,就算沒有親眼看到那樣的畫面,他們也不禁皺起眉,面露嫌惡。
王老七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又慢慢的轉向了春枝那邊。“對了,我記得那羣人裡頭好像還有柴東媳婦孃家那邊的人?聽口音是長保鎮人沒錯。對了,被官差抓走的時候,我記得有一個人還在大叫,說什麼他姐夫是縣太爺的好兄弟,官差敢動他一根毫毛,他姐夫肯定會活撕了他們!那德性,可是囂張得很呢!”
春枝聽在耳朵裡,她心口就是一陣猛跳。
那個大喊大叫的人應該就是關田了吧?纔剛被他們在朱家村外頭打了一頓,他肯定傷都還沒好呢,怎麼就又跑去街頭和人械鬥了?聽王老七的意思,還跟殺紅眼了是的,該不會……
我的天!
想到其中某種可能,春枝突然倒抽一口涼氣。她趕緊雙手捂住胸口,低下頭不讓人看到自己閃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