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習俗,生男孩要掛上木弓,生‘女’孩要掛上手帕。狄家如今三喜臨‘門’,自然是都要掛上去咯。
之所以會有如此動作,實則是因爲這麼做可以預警。
產‘婦’生產後三天之內,除了孃家來人照顧產‘婦’之外,外人是不得隨意進出產房的,而掛上了大紅的燈籠,外加木弓手帕,也好讓旁人避嫌,免得衝撞了新生兒。
噼裡啪啦……
鞭炮聲在官邸大‘門’外炸響!頓時引起了周圍的住戶圍觀。
衆人對着那大‘門’上掛得齊全的木弓和手帕指指點點,猜測着提轄夫人到底是添丁之喜,還是‘弄’璋之喜?
不過很快的,就有家丁廣撒紅皮‘雞’蛋、喜糖、糕點、鳴鑼報喜:“我們家夫人生了一‘女’兩男三胞胎,這可是真正的三喜臨‘門’,大喜呀!”
“哎喲!三胞胎?這可是天大的福氣呀!這下可了不得了……”
“我說狄大人也是有福氣的,數次失意都是有驚無險的渡過了,如今他家夫人更是爲他誕下麟兒,當今是喜從天降啊!”
“這等福氣可是羨慕也羨慕不來的,嘖嘖……還是一‘女’兩男的麟兒,這簡直了……”
衆人議論紛紛,並且很快的,這樁喜事兒就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的傳遍了整個麻城縣。
柳枝兒此刻心裡正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如何對柳絲絲開口。
第三個孩子還包在襁褓裡,外人還沒有發現那是死嬰,可是她知道呀!
而且不僅僅如此,雖然許‘奶’‘奶’沒有說,她多半也是知道的吧?
對於此事,柳枝兒倒不很是確定,也不敢肯定許‘奶’‘奶’究竟有沒有告訴絲絲此事!
可是絲絲此刻還昏‘迷’着,被套悉數都已經替換過了,‘牀’上的一應物品也全部替換過,此刻,狄燁磊正抱着依然沉沉入睡的柳絲絲放進軟和的薄被裡,仔細的爲她蓋上。
隨後,他便在柳絲絲的身邊坐了下來,二人緊緊‘交’握的雙手絲毫也沒有放開。
他正用低沉而渾厚的嗓音輕聲呼喚着柳絲絲,和她說着話兒。
看着這對‘交’頸鴛鴦,柳枝兒實在是不忍心將此事在此刻告知!
只好默默的將孩子放到了一旁臨時才鋪好的被褥中,退出了房間。
外面,趁着狄老漢和何老說話的當口,左星宇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出去。
回頭看了看那黑底白牆,綠蔭樹下隱約透出來的石臺邊上,還跪坐着一名少‘女’,手上似乎把玩着什麼,笑得正分外的開懷。
左星宇的雙眼微微眯起,曾經在許多年以前,他也曾經看見過眼下這一幕……
黯然神傷的收回了視線,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挨的往官邸外走去。
如今的她和自己之間隔着的,又何止是一道高牆!
正在涼亭裡玩耍的英兒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道奇怪的視線,本能的一回頭,卻又什麼都沒有發現!
忍不住蹙眉,想不通的嘟起了小嘴兒,隨即又繼續投入了玩鬧中。
“左捕頭,左捕頭您等一等!”
高氏從身後追了上來,讓左星宇本能的停下腳步。
可是高氏好似收勢不及,直接和他撞到一起!
左捕頭的身體出於本能的一閃,高氏的這一撲撲了個空,一個踉蹌直接跌倒在地。高氏一回神,卻並沒有就此罷手,反而一回身,直接扯住了他的一隻‘褲’管,用力一撕,便扯出了一道大口子。
“哎呀!小‘婦’人這也是不小心的。左捕頭您可千萬別見怪呀。”
高氏嘴裡雖然在道歉,臉上卻笑眯眯的。
左星宇的眉頭一鎖隨即又放開。
“無妨!”
他又不是傻子,要是看不出來高氏是故意的,也白瞎了他捕頭的名頭。
高氏手臂一擡,扯着他衣襟的邊角又是一扯,衣衫也被從線縫處直接撕開了。
“左捕頭,老太爺說了,三日後將舉行三日家宴。左捕頭是我家大人的兄弟,可一定得賞臉光臨。您可一定要來呀。”高氏一臉的笑意盈盈,並隨手往他的手裡塞了四個紅皮‘雞’蛋。
“一定!”
本就不擅言語的左星宇深深的看了一眼高氏,直接繞過她,便大步出了官邸。
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以後這裡,自己還是少來的好!
隨即,他便大步流星的走遠。
不過剛剛轉過兩道街口,就看見一位同僚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看見失魂落魄的左星宇,忍不住好奇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今兒真是奇了怪了,怎麼一個個都是怪怪的!我說左捕頭,您的衣角和‘褲’‘腿’都破損了,是不是跑到哪家產‘婦’人家去了?我就知道你這小子不老實!”同僚哈哈大笑着。
“嗯?你是說,這裡面有名堂?”左星宇的眉眼一挑,指着自己衣衫的破損處好奇的問着。
“可不是嘛!你要是沒有跑到月子婆家裡去,誰會又把你的衣角扯破,還把你的‘褲’‘腿’也撕裂。還有懷中抱着四個紅‘雞’蛋。你這是給人家的小孩‘縫生’了呢。要不,誰能近得了左捕頭您的身?”同僚哈哈大笑着。
原來如此!
左星宇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由來。
“你想吃紅皮‘雞’蛋嗎?往前直走左拐就到了。”他隨意往身後指了指。
“好咧!直走再左轉……咦?那不是狄大人家?”同僚後知後覺的:“哎呀,莫不是狄夫人已經生產了?我說呢,今兒狄大人怎麼搶了我的馬就騎着跑了,要是早知道的話……”
左星宇可沒有閒心再聽對方的絮絮叨叨,轉身直接就走。
那同僚回頭看了看狄家的方向,又看了看走遠的左星宇,決定今兒就前往狄宅,也去討幾個紅皮‘雞’蛋來吃,沾沾喜氣。
狄宅內,左星宇一走,趙氏和辛氏二人自然也沒有再停留,二人各自散開回屋。
趙氏跨出院子,回頭看了一眼院‘門’,臨走之時還低聲啐了一口唾液:“果真是人與人不同,老孃怎麼沒有這般的好命!”
身後,辛氏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譏諷。
就你那樣兒,還想有這般的運道?簡直就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