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忙碌!
柳絲絲忙着整理牀鋪,今夜狄燁磊回來了,她正好將前兩天洗淨的被子取出來重新鋪上,再換上了枕頭套。
這才轉到廚房,將燉煮好的吃食盛上,端了出來。
連續換了幾桶熱水,狄燁磊才終於從浴房裡走出來,擦着頭髮走進房間裡。
他的一頭長髮披散着在肩頭,粗獷而偉岸的身材。
一身古銅色的肌膚條理分明,條條肌肉高高的紥起,隨着他擦拭長髮的動作而不斷的變換着紥起的形狀。
如同刀削似的五官上,那雙銳利而深邃的雙眼裡,此刻刻滿了極度的欣喜。
“這一趟可着實是把我累着了。我們一行人連續趕路又不斷追擊了好多天,之後更是忙着趕回來更是十幾天沒有休息,所以身上的味道實在是難聞了些。絲絲,這些日子以來真是辛苦你了。”
柳絲絲瞪了他一眼,臉上有藏不住的喜意。
“誰叫你那麼壞,用熊皮包着幾隻野味扛回來的?害得我還以爲外面來的是隻黑熊!”
狄燁磊的臉上也是一臉的欣喜:“看見我你還跑得那麼快,害我以爲是家裡進了賊人。好在肩上有野味兒,又怕嚇着你們,不然的話……”恐怕直接就兩拳頭揮過來了!
“有我這樣的賊人?”
柳絲絲白了他一眼:“趕緊來吃飯,然後好好的睡一覺。你看你,你這胡茬長得有多長,就好像一頭黑熊一樣。”
“說我像黑熊?有我這麼好看的黑熊嗎?絲絲,嗯?”
某個臭不要臉的腆着臉湊到柳絲絲的身邊,故意用自己臉上長長的胡茬騷擾着她的脖頸處。
柳絲絲躲閃着這惱人的騷擾:“就是黑熊都比你好看,快點讓開啦!別鬧了,趕緊吃飯,現在都多晚了你還餓着肚子呢。”
“我好餓,所以我在努力的吃着……唔,絲絲你好香……好美。”
他像小狗一樣的嗅着她小身子的體香。
“別鬧了啦!趕緊的吃你的飯!”
柳絲絲用力推着他走到飯桌前坐下:“你之前的身上怎麼那麼臭?實在是太難聞了!還有,你的聲音是怎麼回事?怎麼嘶啞得這麼厲害?”
“那是大山裡一種樹上結的果子塗在身上留下來的氣味。這種氣味可以讓人逃避野外動物的追蹤,我急着趕回,忘記在山上清洗一番再回來,所以……”
狄燁磊一邊解釋着,一邊端起碗拿起竹筷開始吃飯:“至於聲音,可能是有些着涼的原因,過兩天就好了。”
他輕描淡寫的將一切都繞了過去。
其實這一次出門着實是危險,就差了那麼一點兒,就那麼一點兒……他就回不來了。
在直面死亡的那一刻,他的滿心滿眼裡都是她,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小女人!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就有一個強大的信念!
他要活下來!活下來!
他並不是怕死,而是害怕自己真的走了,這個讓他連死都放心不下的小女人會難過,會傷心。
所以他活下來了!
只是這其中的辛苦,他並不打算告訴眼前的小女人。
看着眼前笑靨如花的小貓兒,他擡起頭憨厚的笑笑,快速的扒着飯。
柳絲絲也不知狄燁磊哪天會回來,所以她按照他的口味,做了些紅燒肉備在家裡。這紅燒肉狄燁磊最喜歡吃,野味兒特有的鮮香盡在這道菜色中展現。
“你哦……吃了飯之後,你先去睡一覺。這趟回來了,就好好在家裡多呆些日子,別再進山,山裡實在是危險。”
趁着他吃飯的功夫,柳絲絲從屋子裡取來了藥膏,走到他的身後,將他還半乾的長髮撥開,露出那道被長髮遮掩的傷口。
那是幾道奇異的劃傷,很像是某種動物一口咬下,卻又被及時掙脫而留下的劃痕,皮肉翻卷着,形成一個深深的凹痕。
雖然已經結痂,但是不難想象當初受傷之時那一口鎖喉的危險!
清涼的藥膏塗到皮膚上,讓狄燁磊原本吃飯的動作一頓!
停了片刻後,他再度拿起飯碗繼續拔着飯。
“還疼嗎?”
柳絲絲的聲音從身後低低的傳來,很輕,很淺。
她的指尖比藥膏還要冰涼,所過之處,帶起他的肌肉一陣陣抽搐着。
卻讓他的心頭淌過一道暖,流,霎那間滋潤了他那顆滾燙的心。
“不疼,真的,一點兒的都疼。”
他突然放下了碗筷,伸手捉住了她的小手,連同她手裡裝着藥膏的瓷瓶一起包裹住。
一雙銳利而深邃的目光牢牢的鎖定她的那張小臉,那憨厚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掛在他的臉上。
“真的不疼,因爲我知道,我有我的小貓兒在心疼着。”
“噗哧!傻瓜——”
柳絲絲顫抖的說着,忍不住撲到他的懷中牢牢抱住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裡卻風暴卻在聚集。
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他就真的丟了性命!
而她,也失去了他!就再也見不到他!
一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就一陣後怕,那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的滾滾落下。
她早就知道那左星宇不安好心!
可是她卻沒有阻止他進山。
還好他回來了,還好他活着回來了,不然的話,她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左星宇!左星宇!
既然這一切是我柳絲絲造的孽,你就衝着我來好了!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的就是牽連無辜的旁人!這一筆帳,我柳絲絲記下了!
他輕嘆一聲,都說女人是用水做的,現在一看果然不假!好似帶着露珠兒的羽毛輕輕的掃過她的臉頰,他輕輕的幫她拭去了淚珠兒。
“絲絲乖,別哭了。打獵受傷在所難免嘛,乖!聽話……”
他低低的安慰着她,卻止不住她眼底滾滾落下的淚珠兒。
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頰,將她那滾落的淚珠兒一一拭去,沿着淚水滑落的痕跡,他反覆磨蹭着。
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眼睛上,讓她那長長得好似扇貝一樣的睫毛不住的翕動着,漸漸的忘記了哭泣。
他的動作是如此輕柔,彷彿她就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瑰寶一般。
就好像每一次的他和她一樣,二人的目光互望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