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着櫻色繡折枝玫瑰的褂子,罩着紫色的家常半臂,下面是淺紫色的百褶裙,腰間繫着白色帶褶皺邊的圍裙。
這樣家常的衣裳,是她常穿的,也是穿慣了的。
前些日子,栗子給她送來了兩套衣裳,蓮子看了看,便放在了一邊。好看是好看,但是總覺得少了些日常生活的味道,太過於華美了。
如今不是年不是節的,生意便比前些日子淡了不少,蓮子坐在櫃檯後面,正拿着一本書看着。
她看的是一本關於藥材的書,對於藥材,她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當初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若不是靠賣藥材,那段日子,還真的不知道會怎麼樣。
她如今想再多看一些關於藥材方面的東西,看一看能不能將一些藥材加到點心裡,這樣便可以更好的發揮點心“食補”的作用。
她以前想出的在點心裡加珍珠粉的點子,做出的東西不但好看,而且長期吃下去,果真是有人說這個東西管用,那氣色確實是好了不少。
如此一來,蓮子便時常地尋思,想多想出一些法子來,把點心做的不但好吃,而且更有益於健康。
或許是她看書看得太入迷了,連有人進來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看書呢?你還識字啊?”蘇老夫人說着,邁進了鋪子的大門。
蓮子聽得聲音,以爲是有客人來了,忙道:“哎,這就來。”
但是她擡頭一看,忽然愣住了。
她怎麼又來了?
如今她已經知道了,這個奇怪的老太太,便是蘇可言的祖母。只是,她這回到底該怎麼樣?還能直接將她給趕走嗎?
先不管了,就這樣吧。
蓮子起身,走出去,笑道:“老太太這回是想要些啥點心?”
蘇老夫人還是不用人讓,直接走到椅子邊上坐了,看向蓮子,笑道:“大姐兒,我這回是來給你還錢的。”
啥?蓮子瞪大了眼睛,她沒有聽錯吧?
上回她爲了讓蓮子少收點錢,愣是逮着蓮子磨了半天,最後蓮子都受不得了,才說不要錢了,全送給她了。
看她當初很高興的收下了,怎麼如今,又要來送錢了?
蘇老夫人見蓮子這副樣子,看了旁邊的丫頭一眼。
丫頭會意,從腰間拿出一個錢袋子,遞到蓮子手上,道:“這裡面有兩吊錢,除去上回買點心的一千六百文,還剩下幾百文,我們老太太說賞你了。”
蓮子也沒有多推辭,大大方方地把錢收了。這本來就該是她的錢,不收白不收。
只是這老太太,着實是讓人看不透,奇怪的很。
既然想不透,蓮子便不再去想那麼多。她打開了錢袋子,只從裡面拿了一千六百文,然後,將錢袋子並剩下的錢,又還給了那丫頭。
“我只要我該要的,其他的,就不能要了。”蓮子說道。
那丫頭見狀,看了蘇老夫人一眼,見她點了點頭,便又將錢袋子掛回了腰間。
“我剛剛見你在看書呢,你認識字?”蘇老夫人問道。
蓮子想了想,便道:“嗯,認識一些,但不多。”
她倒是想說自己不認識的,但是剛剛自己在看書,明顯是被她看見了,如果要是說不認識的話,只怕她會更糾纏下去。
如果蘇老夫人要是知道她如今在蓮子心中竟然成了如此形象,不知該作何感想?
“嗯,識字好,識字好啊。”她說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她就是因爲不識字,所以在後來的生意場上,吃了不少虧。
女人家嘛,又不必去考舉人考進士,只要大字能認上一些,便差不多了。最要不得的,便是那種一個字不識,或是學問比男人還要好的。
“你剛纔看的是啥書啊?”蘇老夫人又問道。
蓮子心中嘆息了一聲,這還錢也還完了,只是爲何她不但不走,還大有坐下和她聊會兒天的傾向?
“沒啥書,就是瞎看唄。”她說着,但是見蘇老夫人臉上明顯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便道,“就是一些關於藥材的書。”
蘇老夫人聞言,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擡頭問道:“你看藥材方面的書幹啥?難不成還想轉行開藥鋪?”
蓮子笑道:“那倒沒有,只是看一看,熟悉一下藥材,看看能不能將藥材給磨成粉,或是蒸出汁子來,給加到點心裡。”
蘇老夫人想了想,點頭道:“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如果要是點心裡加了藥材,吃了之後,還能防病治病。”
“對,就是這麼個道理。”蓮子笑道,也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好像是突然找到了能夠聊得來的人,蓮子也不由自主地有了要和蘇老夫人聊上一聊的趨勢,但是,她自己,卻並沒有發現。
“想好了怎樣加了嗎?”蘇老夫人問道。
蓮子搖搖頭:“還沒呢,這不是正在看書嘛,不過我已經大致想了幾種,到時候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成。”
“好啊”,蘇老夫人笑道,如果做好了,可千萬別忘了告訴我一聲,我也要嘗上一嘗。
蓮子笑道:“行啊,到時候一定告訴。”
蘇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姑娘,不但有氣性,有做生意的手段,而且還有頭腦,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
“哦,對了”,蓮子一拍前額,從椅子上起來,道:“我昨天剛剛做出了一種新的點心,你嚐嚐看好不好吃吧。”
蓮子說着,便去了後廚。這種點心因爲昨天才剛做出來,只是做了一點,因此此時並沒有放在鋪子裡賣,先贈送給客人,看看反應再說。
蓮子從後廚拿了點心出來,卻突然聽到:“祖母,你怎麼在這裡?”
蘇可言穿着學堂裡統一的天青色儒衫,發上帶着同色的頭巾,正站在門口。他手裡還拿着本書,看起來像是剛從學堂裡回來。
剛剛聽蓮子說剛做出了點心,要讓人嘗一嘗,他便想知道是誰這裡。因爲這個權力,通常是蓮子給他的。只是誰料,一進門,沒見到他以爲的那個人,反倒是見到了自己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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