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顏色尚且鮮豔的木門被推開,從門裡露出一個纖細的身影。
她雖然身上穿的是桃紅撒花的緞子衣裳,但是面上卻脂粉未施,更顯出一種蒼白的美。
“奶奶,可是要什麼?”秋桐聽見開門的聲音,忙出來問道。
豆子站在門檻上,說道:“去廚房將溫着的飯食拿來吧。”
秋桐答應了一聲,轉身便出了院子。
豆子也轉身,進了屋裡。
天色還不太亮的時候,她便起身了,去於氏那邊,問了早安,又伺候她吃了早飯,這才匆匆吃了幾口飯,回了自己的院子。
誰料回來之後,竟發現一夜未歸的董修寧竟然回來了,正在牀上衣履不脫地睡着。
豆子將他的靴子和外衣脫了,拉起早已經疊好的被子給他蓋上,吩咐了丫頭讓廚房給溫着飯,便讓她們退了出去。
剛纔見董修寧翻了幾個身,隱隱有要醒來的趨勢,她便忙出去讓丫頭將廚房裡溫着的飯食端來,也省的董修寧醒過來之後,等飯食等的時間長了,又要遷怒於她。
如今,豆子也算是明白了董修寧,上回中秋節他陪她回孃家的時候,對她那無微不至的關心,也只不過是曇花一現,爲了維持表面上的和氣罷了。
馬車還沒出劉家莊,董修寧對她,便恢復了那副厭棄的態度。
豆子雖然傷心,但是任憑她再怎麼努力,依然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慢慢的,她便也接受了,不求有功,只要是不觸着董修寧的黴頭便好了。
她此時轉身進了屋,見董修寧果真是從牀上坐了起來,正在伸着懶腰。
“飯食這就拿來了,你吃點兒吧。”豆子說道,說着拿起剛剛正在做着的繡活兒,繼續做。
董修寧也沒有答話,直接起身,去了洗漱間。
豆子以爲他是要如廁,便沒有進去。
“你是死的嗎?還不快來伺候!”
只是這麼一個瞬間,便聽裡面的董修寧喊道。
豆子心裡“咯噔”一跳,忙將手上的活兒放下,進去伺候他洗漱。
洗漱完了之後,丫頭們也端了飯來,豆子又伺候他吃完了飯。
吃了飯之後,董修寧只擦了擦嘴,便又出去了。
至於他去了哪裡,豆子問不出來,後來索性不問了。
於氏也是,問了他幾次,董修寧也不說,後來也懶得再管他了。但是,她卻將這罪過,全都怪到了豆子的頭上。
董掌櫃自然是知道董修寧整日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着實是教訓了好幾回,但是奈何總不改,且他又要忙於生意,總不能時時刻刻地跟在他身邊。
今兒一早,董掌櫃便早早地走了,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因此,自然是不知道董修寧昨夜又是沒歸。
秋桐見他吃完了,便上來收拾碗筷,豆子則在牀沿兒上坐着。
董修寧從家裡出來之後,在街上溜達了兩圈,又調了個頭,專往那些尋歡作樂的地方去。在經過“錦繡坊”門前的時候,特意繞了路,從鋪子的後面過去了。
就算他是從栗子的門前經過,也不會被栗子看到,因爲此時,栗子並不在“錦繡坊”,而是在蓮子那邊。
“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建?”栗子看向蓮子問道。
她問的,自然是建大棚的事兒。
蓮子買地的時候,栗子給墊了三千兩銀子,剩下的五百兩,是蓮子用的這一年以來的積攢。再加上打農具,買建大棚的各種材料,她的積蓄,也已經花得七七八八了。好在還有鋪子,每日裡都能有進項,纔不至於手頭短了錢。
最近,鋪子裡又新僱來了一個人幫忙。這人是住在附近的一個媳婦,年紀不到三十歲,家中有一個閨女一個兒子,因爲家境貧寒,所以想出來做點活兒,貼補貼補家用。
原本蓮子是想僱一個姑娘來幫忙的,但是楊氏卻道,小姑娘家家的,哪裡能幹好活兒?於是,便請了如今的這個媳婦,蓮子喚作周嫂子。
楊氏去買菜的時候,時常會遇到這個周嫂子,日子久了,便熟識了,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自從楊氏同意了要僱人來之後,便想到了這個媳婦,去問了問她,她自然是十分願意,便過來了。
蓮子也沒有薄待她,一個月給半吊錢不說,還讓她可以將孩子們帶過來,可以一邊幹活,一邊照看着。
蓮子正和栗子說着話,便見這周嫂子的兒子,名喚小滿的一個六歲的小子過來了,盯着貨架上的一排點心。
“明年一過了年就開始,人我也已經找的差不多了。”蓮子說着,從貨架上拿起一塊點心,給小滿放到手裡。
小滿得了點心,滿心歡喜地跑開了。
“行,到時候如果手頭再短了銀子的話,和我說就是了。”栗子又道。
蓮子點頭答應着,拿手背揉了揉眼睛,又裝模作樣地拉着栗子的胳膊道:“感動死了。”
栗子被她這一動作逗樂了,往她頭上拍了一把,道:“得了吧,少裝模作樣的。”
姐妹二人一番說笑,栗子有道:“行了,時候不早了,我得趕緊兒地回去了。”
隨後,蓮子便看着她的身影出了門。
栗子本來是打算再開一家分號的,但是爲了蓮子買地,將這一年來賺的錢全都給了她,開分號的事,只能再往後拖一拖。
蓮子心裡自然是十分感念,頭一回切切實實地感覺到,栗子確實是自己的姐姐。
栗子走了之後,日頭也已經到了頭頂了,蓮子自己在鋪子裡看着,讓楊氏還有周嫂子,先帶着孩子去後面吃飯。
她們剛剛走了一會兒,蓮子正在鋪子裡將貨架上的東西查看一番,忽聽到一陣腳步聲。
她擡頭,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進來了。來的人,竟然是寧卿。
蓮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寧卿一般都是在早上過來拿點心,且今兒早上已經來過了,何以現在又來了?“你咋來了?”蓮子笑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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