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和周姐姐說起,想起來了,就多做了一些。等會兒去給義父送點過去。”蓮子說着這話,便揀了幾塊軟糯口味好的點心裝在食盒裡,讓丫鬟給送去了。
“快嚐嚐這個,可是你以前沒有吃過的。”蓮子拈起一塊,送到蘇可言的口邊。
蘇可言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只覺得清甜香軟,還夾雜着濃濃的果香,不由得心裡也跟着甜蜜了起來。
他們二人甜甜美美的,但是有人可就不那麼順心了。
纔剛出了正月,離春耕還有段日子,但是農人們,卻都已經開始爲春耕做着準備了。
劉家莊,新蓋不久的小院裡,幾隻老母雞在院子裡悠閒地走着,發出咕咕的叫聲。
“要不咱們也去買點好種子吧?”李氏一邊揀着簸箕裡的花生種,一邊說道。
劉景民正在鐺鐺地剁着餵雞的野菜,漫不經心地說道:“家裡哪有錢了啊。”
李氏將揀出來的一小把花生種子扔在一旁的籃子裡,說道:“年前寧家不是才送來錢?咋恁快就沒了呢?”
劉景民聞言,仍然慢悠悠地回道:“過年的時候,你回孃家給你娘扯了兩身衣裳,自己又扯了兩身,哪裡還能剩下啥錢?”
一旦有了錢,她就大手大腳地花,這個時候,哪裡還能餘下買些好種子的錢?
李氏單手在簸箕裡扒拉着,去年收成不好,地裡的花生結的都不飽滿,揀起來費了事。要是有錢的話,一定要去買一些好的種子來種。
她在簸箕裡扒拉了一會兒,看着這一簸箕的癟種,心中越發來了氣。
“你說指望着你能幹啥?鋸了嘴的葫蘆,半天憋不出一個悶屁不說,幹活也不行,你倒是數數這些年來你掙了幾個錢?”李氏心中有氣,便將劉景民罵了起來。
劉景民只當做沒聽到,仍然在一旁剁着野菜。
李氏罵了一會兒,他就是不說話,一會兒自己也不耐煩了,嘆息一聲,說道:“還得指望着麥子啊,只希望她能得了寵,生個小少爺,咱也能跟着沾沾光。”
她正說着這話,忽然聽見院子裡溜達的母雞咯咯地叫了起來,她擡頭一看,竟見大門處走進來一個人。
是個女子,梳着婦人的髮髻,看身上衣裳的顏色,應該是個年輕的。
“誰啊?”李氏好奇問道。
但是那人沒有回答,仍然低着頭走着。
“誰啊?”李氏又問了一聲,聲音裡透出不耐煩。
那人繼續往前走,直到到了李氏和劉景民的面前,這才停下。
“爹,娘。”
這一聲喊,可把李氏給嚇了一跳。青天白日的,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喊她娘,這到底是出的什麼怪?
她一子一女,兒子在婆婆那裡養着,閨女在城裡,這人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李氏心裡想着,但是突然間,心中咯噔一下。
她急忙走過去,用手掰起那人低着的頭。
乖乖啊,竟然還真是她閨女。
“麥子?!”李氏驚訝喊道。
劉曉暖最煩別人喊她麥子,但是此時的確是沒臉,也就不再那麼注意了。
“你咋回來了呢?”劉景民也是驚訝問道。
劉曉暖雖然不想提,但是卻又不得不提。
“爹,娘,我被人害的好慘啊。”劉曉暖突然放聲哭道。
“到底是咋回事?”李氏搖着她的肩膀問道。
劉曉暖又抽噎兩聲,這才說道:“娘,她們都欺負我,她們合着夥兒地欺負我!”
李氏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呵斥她一聲,道:“先別哭,到底啥事!”
“她們,她們誣衊我,誣衊我與別的漢子有姦情。”劉曉暖支支吾吾說完,又大聲哭了起來。
這下李氏徹底懵了,有姦情?竟然有這樣的事? Wшw _ttκa n _¢ o
“那你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李氏又逼問道。
劉曉暖沒有答話,只是一邊哭着,一邊一個勁兒地搖頭。
李氏這會兒明白了,感情她閨女現在是被人家給趕回來了,還是被誣衊的。
“她們誣衊你你就承認了?你咋就不反抗呢?”李氏着急質問道。
如今劉曉暖可是她一家的希望,如果她被趕出了寧家,以後過年時,連越來越少的年禮都沒有了,還要白白地多養活一個人,這讓她怎麼活?
不行,她還是得讓她回去。
這麼想着,李氏突然一個箭步走開,抄起門後邊豎着的鋤頭就要往外走。
“你要幹啥去?”還好劉景民及時拉住了她。
李氏此時正在氣頭上,一想到今後家裡唯一的依靠也沒了,她心裡就躁動。
“我倒要去問問了,他們憑什麼說你與別人有姦情?啊?他們憑什麼趕你走?”李氏看着劉曉暖,說着這話,將手中的鋤頭重重地砸着地。
劉曉暖又哭着說道:“沒用的,她們早就串通好了。是她們買通了人,老爺也信了。”
她雖然如此說,但是裡面的情形,實際上要複雜的多。
自從蘇家得勢之後,寧家二房便想通過劉曉暖來借勢。但是誰料,劉曉暖在栗子面前討不到好,將夫人給得罪了。那次向老爺打包票,說一定能去說服蓮子,讓蘇家幫幫大少爺寧鄴。但是這事兒,她依然沒有辦成。
自此之後,寧家的人也算是看清了,這劉曉暖,在人家跟前根本就不討好。如此一來,她的那點價值可就絲毫不剩了。 WWW ▲тт kΛn ▲c○
大夫人更是不願意她能借着勢。蘇家如今門楣高了,如果他們家想通過劉曉暖借勢的話,只單單讓她做個姨娘,只怕蘇府也嫌丟人。因此,將她擡爲平妻或是貴妾,只怕是早晚的事。
但是這劉曉暖,曾經得寵的時候就囂張跋扈,以後要是再有了依仗,那可不是更不將她這個夫人看在眼裡了?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得逞。
但是她身爲正室,劉曉暖平時得罪的人又不少,哪一個都想讓她趕緊滾蛋,這事兒,根本就不需要她親自動手,只是裝作不知情地配合一下就可以了。
就是這麼簡單,將她“捉姦在牀”了。
至於老爺那邊,美人一個接着一個地進府,哪裡還顧得上她這個妙齡不再的舊人?再說證據確鑿,此事又是夫人親眼所見,那就更假不了了。
但是到底還顧着一點蘇家的臉面,於是便沒有叫人牙子來帶走賣了。
李氏聽她道了事情的始末,知道這事已經成了定局,就算她再氣再不甘心,也無可挽回了。
但是心中終究是不平衡的,因此李氏又將那家人大罵了一通,這才扔下鋤頭進了家。
“那你就這麼一個人光溜溜地回來了?”李氏問道。
劉曉暖不再說話,寧家二老爺趕她走的時候,直接讓人將她給推了出去,連東西都沒讓收拾,她哪裡還能帶的回來?
不過幸好今天知道老爺會回來,特意將她最好的衣裳和最好的首飾戴着了。雖然也不值幾個錢,但是總比沒有的強。
李氏心裡堵的不得了,想着今後連這份進項都沒了,就更是生氣。
“你這死丫頭,還回來幹啥?啊?還回來幹啥?”
她扔下鋤頭之後,又撿起掃帚疙瘩,在劉曉暖背上狠狠地捶了幾下。
“好了好了,回來就回來了。”劉景民在一旁拉着。
事已至此,打有啥用?
李氏扔下掃帚疙瘩,心中仍然想不開,瞪了劉曉暖一會兒,索性嗷的一嗓子哭開了。
“老天爺啊,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她哭的鼻涕眼淚滿臉,還間或着捶地拍大腿。
劉曉暖也在一邊小聲地哭,被劉景民說了兩句,便漸漸地停下了哭聲。
但是李氏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捶胸頓足地哭個不停。
這本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要是能瞞的話,必然就瞞着了。然而,李氏剛纔只顧着自己發泄了,不想聲音太大,早已被左鄰右舍地聽了去。
剛開始只聽得吆吆喝喝的,以爲是這家又鬧開了。與他們做鄰居多年,早已經習慣了李氏的叫罵,但是作爲鄰居,不去勸又不好。
然而這次,情況卻有些不同,只聽得李氏罵着罵着,竟然哭了起來。
又聽了會兒,他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們家的閨女被人趕回來了。那這事兒,可就更不能出面了。
不露面,不代表此事就會到此爲止。
還沒到吃晚飯的時間,雖然李氏一家人都沒出家門,但是這事早已傳了半個莊。
“聽說了沒有啊?劉景民家的大閨女被趕回來了?”
“啊?真的?”
“可不是,我可是親耳聽見的……”
“唉,這也是造化啊,仗着有幾分姿色,最是不把人放在眼裡的,這回可好了,被趕回來了吧。”
有人幸災樂禍,自然也有人擔憂。
沈氏和楊氏也都聽到了這個消息。
但是沈氏並沒有去看,被人趕回家來的,丟人還嫌不夠呢,哪裡還能去看?當初豆子回家的時候,好歹還是和離的,如今她倒好,直接被人趕回來了。楊氏也沒有過去,她本來想過去安慰一番的,畢竟有豆子的事在前頭,她能體諒做父母的一番苦心。但是剛要去,就被豆子喊住了,李氏那種人,就算是好心,她也能給編排上亂七八糟噁心死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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