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靠得這麼近,但是李淑萱此時心中卻並沒有別的感覺,只是希望可以用她自己的身體,讓他降一降溫。
蘇可言身上滾燙,皮膚都被燒的通紅。起初李淑萱還有一絲猶豫,但是當她越發覺察出他身上高的嚇人的溫度時,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顧慮,整個身子全都貼了上去,並且不斷地用自己的手,在他的身上游移着,希望每一寸滑到之處,可以帶給他哪怕是一丁點的清涼。
蘇可言或許是被燒的太難受,就在李淑萱的手在他身上摩挲的時候,竟然發出了一聲嚶嚀。
李淑萱聽到他發出了聲音,忙雙手在他身上和臉上拍打,一邊拍打,一邊喊着,希望可以把他喊醒。
然而,任憑她再怎麼拍再怎麼打,蘇可言發出這一絲微弱的聲音之後,就再也沒有聲音了,更不必說一點醒來的跡象。
這下,李淑萱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之感涌上心頭。
她從小到大,就像這邊塞的一草一木一樣,自由頑強地長大,幾乎從來都沒有害怕過什麼東西,什麼事情。但是此次,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害怕他就會這麼死去,她害怕她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永遠不會醒來,而自己卻無能爲力。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天色也逐漸黑了起來,兩人在這山洞中,沒有火,也沒有食物。
李淑萱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在慢慢流失一樣,而眼前他的面容,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
那種淹沒般的無力感重重地壓在她的心頭,像是讓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黑暗一樣。
孤獨、無力、絕望,就這樣全都向她襲來,讓她的心似乎被撕碎了一般。
她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如果蘇可言就這麼死去的話,她也會陪着他一起去死。
只是,她拼了命將他救了起來,卻又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去。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想着這些,李淑萱心中再也承受不住,喉中發出幾聲困獸嘶嚎一般的聲音。
但是這聲音,像是徹底將她心中所有難以忍受的情緒給打開了一個豁口一樣,讓她慢慢地從這微弱的嘶嚎,變成了嚎啕大哭。
她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大聲地哭過,以前就算是再傷心再痛苦,周圍都有那麼多人,她也絕不會哭的如此大聲。但是此時在這山上,她放開了所有的顧慮,甚至將這十幾年來,所有該哭出聲卻沒有哭的悲傷全都哭喊了出來一樣。
哭了好一會兒,但是心中的傷痛不但沒有絲毫的減輕,卻像是更加深重了一樣。
此時,天色更加暗了下來,如果不仔細辨認的話,很難看清這山洞中的情景。
她抽噎了兩聲,停止了哭聲,用手在蘇可言仍舊滾燙的身上摸了一下。
她摸索着,將自己脫下的衣裳穿好,她心中隱隱地覺得,或許他熬不過這一夜了。
沒關係,如果他真的死了,那麼她也一定會陪着一起。
穿好衣裳後,李淑萱躺在了蘇可言的身邊,感受着他的異常滾燙的體溫,心中也慢慢地淡然了下來。
絕望了,自然也就淡然了。
她睜着眼睛,看着這漆黑的洞頂,就算是什麼都看不清,她也要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多看一眼這個世界。
看了一會兒,李淑萱突然身上一個顫動,全身每一點知覺都警覺了起來。
因爲她聽到有種奇怪的聲音,似乎正在向她這邊靠近。
李淑萱忙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這個時候了,山上難免有野獸出沒,她又沒有火,不能驅走野獸。
那聲音慢慢地靠近,李淑萱的心更是緊張了起來。就算是陪着蘇可言死在這裡,她也不想要葬身野獸之腹。
李淑萱全身緊繃着,一直到那聲音到了山洞口。雖然極力地剋制住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但是她似乎聽到,那快速心跳的聲音,簡直就成了這世界唯一的聲音一般。
“裡面有人嗎?”
正當她全身都繃得緊緊的時候,擔心野獸會聞着氣味進來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這聲音。
沒錯,這是人的聲音,不是野獸。
此時李淑萱的心裡,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就像是完全被隔絕之後,再次見到親人一樣。
這一時激動,她竟然手捂着嘴,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時他也看清楚了,外面站着一個人形,聽到她的哭聲,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聲:“還真是沒聽錯呢。”
之後,他就向這山洞中走了進來。
但是山洞中實在是太黑了,那人什麼都看不見,不得不拿出隨身帶着的打火石,點了一支火把。
李淑萱看到這亮光,就像是突然感覺全世界都亮了一樣,那些絕望,那些恐懼,也都在這剎那間,全都煙消雲散。
來人點着了火,也看清了洞內的景象。
一個女子,躺在地上捂着嘴哭,而在他身邊,則躺着一個衣裳被血浸透了的男人。
那人見到躺在地上的蘇可言之後,面上的神情瞬間緊張了起來。他忙幾步走了過去,用火把在他的臉上和身上照了照,仔細地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的身上。
“快,拿着。”那人將手中的火把遞給李淑萱。
李淑萱一個愣神之後,這才忙從他手中接過火把。
她照着路,拿着揹簍,那人卻將蘇可言背了起來,急急忙忙地出了這山洞。
李淑萱走在前面,也沒看仔細這人什麼模樣,只是隱約感覺,應該年紀不算大,要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將蘇可言給背了起來。
她按照這人的指示,下了山,又走了不遠的距離,這纔來到了一處竹屋。
她一整天焦慮絕望的心,此時總算是有了轉機。但是她知道,蘇可言傷的不輕,仍然沒有脫離危險。那人將蘇可言背進了竹屋,放在牀上,李淑萱忙要跟着進去,卻只聽他“哐當”一聲,將她關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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