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夏木徹的終身大事,他這個做父皇的也是操碎了心。
京城權貴家的女兒,地方大員的女兒,無論嫡庶,但凡聽說年齡合適的,他都派人畫了畫像,送到九皇子府,無奈,夏木徹一個也沒看上。
爲了夏木徹身心健康,皇上又送了些身材妖嬈的美女。
聽說,美女們很慘,一個個還沒爬上夏木徹的牀,就被夏木徹的尖叫聲嚇了出來,之後閒養在九皇子府。
無奈之下,皇上只得派宮中專門負責教導皇子公主那方面的嬤嬤去夏木徹府上上課,原以爲聽課後的夏木徹能開竅,哪知——
嬤嬤回宮後在皇后娘娘宮裡跪了一個時辰,強烈請求皇后給她換個工種。
給九殿下傳授男女之事實在太傷自尊,九殿下從頭到尾用鄙視的眼光看着她,時不時來一句:“那多髒啊!”“你實在太齷蹉了!”“這種有辱斯文的話,你怎麼說得出口?”“你究竟看了多少春宮?”“母后怎麼會把你這樣的嬤嬤留在宮中?”……
那番話傳入皇上耳朵後,皇上足足笑了一炷香時間。
再把夏木徹傳喚進宮,以一國帝王至尊,私下問這個兒子到底如何理解男女之事,到底知不知道子嗣是怎麼來的。
夏木徹一本正經,回答得頭頭是道,一聽就是嬤嬤灌輸的標準答案。
“爲何不選正妃?就算沒十分喜歡的,也可以選個八分喜歡的做側妃。你看看你皇兄,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一個有能力的男人,要全方位有能力!”皇上很頭疼,只差沒說要那方面的能力。
夏木徹回答:“沒感覺。我看着她們,沒有任何想做嬤嬤說的那種事情的感覺。”
皇上繼續頭疼,“沒感覺”是個太虛幻的詞語。
後來在皇后提醒下,皇上恍然大悟,也許夏木徹喜歡男人,而夏木徹不自知。於是,他又送了一批風格各異的年輕男子。
是夜,男子們一個個身穿輕紗,試圖爬上夏木徹的大牀……
結果比美女們還慘,一個個被夏木徹拳打腳踢丟了出去。
皇上徹底放棄送人了,改只送畫像。
他很不明白,他這個兒子,究竟是身體出了問題,不能人道,還是佛主轉世,清心寡慾過了頭?
皇上揉揉眉心,收回思緒,目光落在依舊站在長案後面的夏木徹身上。
“給你一年時間,朝堂的事情不用再管,安心去找個能讓你心動的人。一年內若能找到並帶回來,無論對方出生,年齡,也無論對方性格學識,朕都給你賜婚。”這已是皇上最低要求,甚至忽略了性別。
“父皇,我還小……”夏木徹還想再掙扎一下。
“混賬!”
皇上使勁把酒杯朝夏木徹砸去,“砰”的一聲脆響,大殿上安靜極了。
雖催婚是最近幾年國宴上的常規項目,可皇上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火。
“你自己看看,和你一樣大的,誰家沒有一個兩個三個兒子?!你連個女人都沒有,你丟不丟人?!”皇上指着夏木徹左右的幾個皇子。
夏木徹小聲:“沒女人就丟人嗎?我只是要求高。”
“你說什麼?”皇上坐太遠,沒聽見。
“啓稟父皇,九弟說他要求高。”離夏木徹最近的七皇子立即站了起來。
要求高?
這話的潛臺詞是:之前給他選的那些可堪正妃側妃的貴女,他不但沒感覺不說,還嫌棄人家!
大殿上,很多人的眼神都變得微妙。
誰家沒個女兒孫女,誰家女兒孫女的畫像沒擺在過夏木徹案頭?
夏木徹輕飄飄一句話,實打實把大殿裡的人得罪了大半,這是嫌棄別人家孩子的節奏啊!
皇上頭疼,衆多兒子中,這個最特別,說好聽了是“單純”,說不好聽了是“不長心”。這種場合下,怎麼就……
“好好好!”皇上怒極反笑,“朕就等你一年,看一年後,你能不能找一個符合你高要求的人!”
他把“高要求”的“高”加重音。
衆人微妙的表情再又變了,一個個看好戲般看着夏木徹,就他們對夏木徹的瞭解,這個任務怕是不可能完成。
這麼大的人了,府上沒正室沒妾室,連個侍妾都沒有。
無法想象,他就沒需求嗎?
夏木徹“喔”了一聲,連句兒臣遵命之類的話都沒有說,眼角嘴角都垮着,低落得很。
皇上又想笑,這麼多兒子,一個個將他敬若神明,在他面前不敢行錯半步,也就只有夏木徹會有這麼多小表情,還敢表達不滿。
他忍不住想逗他,便又加了句:“若不能,一年後的今天,就進廟子吧!做我夏國第一個出家的皇子,從此誦佛唸經,保佑夏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衆人驚,在他們的印象中,夏木徹雖偶爾有點不着調,但,皇上對他的喜愛是實打實的,否則也不會經常拿他尋開心了。
“是,兒臣遵命,兒臣必定努力尋一心上人。”夏木徹一臉堅毅,“若千山萬水後,依然遍尋不着,兒臣願意出家修行,從此長伴古佛青燈,爲父皇母后母妃祈福,爲我夏國千秋萬代祈福!”
這番話說得太凌然,言語中沒有半分不願。
皇上忽有點後悔,這個兒子是他的開心果,若開心果真出家當了和尚,豈不往後開口閉口都是佛曰,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罷了,不就是想逼他正常點嗎?大不了……待明年這個時候,他假裝忘了這事,若有人提起,就說是玩笑……
唉,身爲皇上的金口玉言,在面對夏木徹時竟如此不堪一擊……
后妃和皇子們不知皇上已然後悔,他們用欽佩的眼神看着夏木徹,彷彿夏木徹爲了國家昌盛,做出多大的犧牲,內心卻很開心。
一個出家的皇子,比起在朝的皇子安全多了。
唯一不開心的是離皇后位置不遠的貴妃,她斜睨過夏木徹一眼,內心各種煩躁:怎麼生了這麼個兒子?爛泥不上牆!
誰都知道在朝多重要,誰都知道聯姻多重要!可他,居然願意離朝一年,尋什麼見鬼的真愛?!
更讓她胸悶的是,他居然輕輕鬆鬆就答應了一年後出家!
若可以的話,真想把他暴打一頓,敲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