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秦暖暖聽到話風不對，趕忙洗了手走出去，只可惜，周氏早已倒豆子一般，該說的一句話沒說，不該說的噼裡啪啦說了不少。
看着林小花逃一般離開，秦暖暖深深嘆氣：“娘，您這是何苦？兒媳婦兒還沒娶進門，就被您嚇跑了！等哥回來，怕又要爲難了！”
“有什麼爲難的？”周氏不以爲意，“這件事你不說，我不說，秦大哪會知道？林小花這個小騷……”
“貨”字沒出口，周氏硬生生改成：“……娘們，難道她還能告狀？難道秦大信她不信我？我可是養了秦大這麼多年的親孃！”
秦暖暖再次嘆氣：古來婆媳關係難，最爲難的就是中間那個男人。多少兒子爲了親孃委屈媳婦兒，多少丈夫爲了媳婦兒委屈親孃……
“娘，以後就住在一個屋檐下了，俗話說，家和萬事興，您和嫂子若能愉快相處，大哥幹活都能利索些！到時候，您是我們村最寬容婆婆，她就是最孝順兒媳婦！”秦暖暖循循善誘。
“哼！”周氏冷哼，“我能同意秦大娶她過門，已經最大的讓步！等進門後，若她能好好幹活兒，恪守媳婦兒本分，我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可若她好吃懶做，我還是那句話，我可是要打人的。”
“娘，您這話是沒錯，可您不覺得，您在嫂子進門前，已經給她貼上好吃懶做的標籤了嗎？往後等她進來，我怕您一不順心，就覺嫂子這不好那不好。”秦暖暖道。
“我確實看她不順眼。”周氏嘆一口氣。
“上次您和爹到村長家提親，給您氣受的是村長夫人吧？”秦暖暖問。
周氏先“恩”了一聲，猜到秦暖暖要說什麼，趕忙道：“給我氣受的是杜大娥，可林小花就在旁邊啊！我可沒聽她替我們秦家說好話！”
“娘，她還沒嫁過來，她能說什麼？”秦暖暖道，“她若替我們家說話，在其他人看來，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向着你哥！他要娶，你要幫！我以後儘量少說幾句，儘量假裝沒看見她，總行了吧？”周氏嘆氣。
秦暖暖笑着安撫：“娘，我還是那句話，家和往事興。對小花姐的瞭解，我們家沒有人比大哥更深入，我們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若他沒選好呢？”周氏不甘心問。
“哥是成年人了，應該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秦暖暖道，“您和爹不可能替他做一輩子決定，他往後也要爲人父母，很多事也要自己決斷。”
“我更相信你的選擇。”周氏轉身，雙手牢牢抓住秦暖暖雙手，滿眼期待，“暖啊，不考慮秦大的選擇，你覺得林小花怎麼樣？”
“我沒和她接觸過。”秦暖暖看着遠處只剩一個黑點的身影，“實在沒法判斷。”
到中午時分，周氏剛把飯做好，還沒來得及吃，張三李四王麻子就來了。
這一次，他們不光揹着一揹簍豬草，還端着個食盆。
“姐！姐！”
這幾個人很自來熟的跨進院門，將豬草往院子角落一倒，端着盆子就往廚房去了。
“好香啊！周大媽，你的手藝可真好，肯定放了不少油吧！”三人皆很誇張的吸氣，彷彿鍋裡是山珍海味。
周氏哪會不知這三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不就是昨天吃了她家一張油汪汪的餅，今天又想來蹭吃嗎？
“你們這端的什麼？”周氏趕忙把話題岔開。
“姐要的牛奶，我們跨了三個村才討到！”王麻子腳上抹油一般，飛快竄到大鍋旁，再深深吸氣，發出豬一般呼呼聲，“姐今兒肯定會好好表揚我們！周大媽，你鍋裡燒的是什麼？”
“水煮土豆。”周氏沒有好臉色。
“怎麼能是水煮土豆？誰不知道秦家現在有錢了，至少也是大肉大油煮着！”說話間，王麻子伸手就要揭鍋蓋。
周氏哪能讓他如願，“砰”的壓下鍋蓋。
土豆的香味，油的香味從鍋與鍋蓋的縫隙處飄出，勾得三人肚子裡饞蟲大起，一時間“咕咕”聲一片。
“周大媽，你這就不對了，我們又沒吃你的！只是聞聞，聞聞又不會少一塊肉。”王麻子嬉皮笑臉。
“確實不會少一塊肉，那你們就多聞聞。”秦暖暖的聲音傳來，她大步跨進廚房，目光落在李四端着的牛奶盆中，“喲，你們還真把牛奶給我弄來了！”
“是是，姐吩咐的事，我們上刀山下油鍋也得辦到不是？”李四將盆子遞給秦暖暖。
“牛奶哪兒來的？多少錢？”秦暖暖問得隨意。
“沒要錢！”“花了整整10文！”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秦暖暖先是看了一眼說花了10文錢的王麻子，再把目光落在李四身上。
“王麻子，你少亂說！姐的錢，你也敢訛嗎？”李四瞪了王麻子一眼，繼續朝秦暖暖討好的笑，“姐，這牛奶是我們走了三個村，在牛口村王大爺家中要的。他家牛剛下崽，剛好有奶，見我們專門去要，就給了我們一盆。這食盆還是他家的，我們下午還要還回去。”
“這事兒做得不錯。”秦暖暖先讚了一句，再對周氏道，“娘，您把鍋蓋揭開唄，讓他們三個沒怎麼聞過油氣的過過鼻癮。”
周氏見秦暖暖沒說要給他三人吃，倒也大方揭開鍋蓋。
正如王麻子和秦暖暖所說，聞聞而已，不會少一塊土豆一滴油。
“好香！嘖嘖。”“咕嚕嚕。”……
眼巴巴的眼神，吞嚥口水的聲音不時響起。
周氏心頭得意，家裡貧窮多年，如今看有人如此饞她家的東西，一個名爲虛榮心的東西偷偷冒出頭。
“好了好了，離鍋遠一點！”秦暖暖笑着指揮他們往旁邊站，“再瞪的話，眼珠子就要掉下去了！”
“姐，真的好香！”李四說得委婉，“姐昨兒給我們那張餅，我夜裡做夢還夢到呢！”
“想吃我家土豆？”秦暖暖下巴一擡，目光落在鍋裡。
周氏心頭一緊，剛說好只是聞聞，現在這趨勢，怎麼感覺要給上了？
張三李四王麻子則小雞啄米般殷勤點頭，一個個兩眼發光：想吃，太想吃了！
秦暖暖笑着走到鍋邊，所有人都以爲她要鏟一鏟子分給幾人，卻沒料到，她一手拎起鍋蓋，“哐當”一聲，將鍋蓋壓在鍋上。
張三李四王麻子：……
這充滿惡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