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成雖然很有自知之明,但被江雲漪這麼當面點出來還有些有些不自在。嘴角抽了半在,柳成被咽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女人能不能不要這麼直白?而且他的人品也沒糟要她時刻防着吧。哎,好吧,他的人品確實很糟!
“不會真被我猜中,你又在打我的壞主意吧?”
江雲漪看着柳成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可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柳成給她的印象太差!
“雲漪,我承認我以前做事有些不擇手段,可自我成了你的病人起,我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吧?這樣吧,你要怎麼樣才肯幫我?”
柳成撫了撫額,他這次可是誠心誠意請江雲漪幫忙,也是誠心誠意要跟雲子澈冰釋前嫌的。
而且他這裡是真的有能幫上江雲漪的消息給她,這丫頭怎麼就不信呢!
“誠意!我只相信實在的東西。柳公子要是拿不出誠意,那我就不奉陪了!”
江雲漪選擇的合作第一考慮就是人品,當初幫柳成也是出於私心,而她的私心就是想在京都時少一個敵人。
沒辦法,誰讓柳成的背景和身份讓她有所顧忌,要不然也無需輪到她出馬。端木陽、雲子澈和溫逸早把他給整到不敢出來見人了。
“京都中那些關於你和溫逸及端木陽的流言是江子豐放出去的!”
柳成只好先把誠意拿出一點來給江雲漪。不過那個江子豐確實厲害,若不是那天江子豐約他到溫柔坊談事,他還真不知道那些流言竟然是那個小子放出去。
這幾日端木陽和雲子澈一直在查放流言的人,至今一無所獲。江子豐瞞得夠緊哪。
“江子豐?原來是他!你跟他很熟?”
江雲漪聽到這個答案後微一沉思,看向柳成的眸光裡就多了一份探究。她對江子豐並不瞭解,跟江子豐的恩怨卻很深,如今江子豐在京都呆了幾年,對這個人的信息她就更空白。
不過能想出這麼毒的計來讓她難堪,就可以說明江子豐並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要是兩個陰險小人組合在一起對付她,那還真是防不勝防!
“他找我,要跟我合作,但我並沒有馬上答應他!”
柳成也不隱瞞江雲漪,但也並沒有把江子豐跟他合作的內容告訴江雲漪。他知道他是柳家下任家主的事應該有人傳了出去,否則江子豐怎麼可能對他那麼客氣。
跟江子豐接觸的時間不長,可江子豐有多狠,根本不需要他去查自會有人報給他。
與其和小人合作,他寧願選擇雲子澈這樣的君子!
“要是你們柳家從今往後正經經營,我可以幫你作保。我那邊的藥材全部都是最好的,我不介意多一個強大的合作者。但是我介意我的合作者是一個渣!如果你能答應這一點,你柳家要的藥材我可以全權負責!”
江雲漪相信柳成之所以想要跟雲子澈合作,看中的就是雲家遍及大周的生藥資源。
而現在雲家大部分的生藥卻都是從她手裡進的。她讓他幫忙聯絡雲子澈,最大的目的還是想他們三人一起合作。
“我現在還不是柳家的家主。但我可以保證我成了家主之後,不會再讓柳家子弟倒賣藥材,也不會再有假藥出現!”
柳成在與江雲漪的相處中知道一個理,商人逐利,但若無誠信就不可能屹立不倒。
以前他只注重利益最大化,只要能實現這個目標,不管用什麼手段他都會去做。就如當初他爲對付雲子澈,不惜對江雲漪的雅齋進行栽髒陷害,甚至利用江雲漪的親信給雲子澈重創等等。
“要是你真能做到這一點,我歡迎你跟我合作。但是你要我如何相信你這些話不是在哄我的?”
江雲漪眨了眨眼,她是沒想到柳成竟然會改邪歸正,這實在是不符合柳成的作風。
但柳成詭計多端,誰知道他會不會利用她對他僅有的一點信任再耍她一次?而且這一次的風險比以前還要大得多!
“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準你在我柳家旗下的店鋪隨意抽查,要是查到有假的,我們可以隨時終止合作。”
柳成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取得江雲漪的信任,否則他根本沒法與雲子澈取得合作。
現在大周的生藥全在雲子澈手上,除了雲子澈這邊唯一能買到品質極佳的藥材,只能從江雲漪那裡進購。
但江雲漪與雲子澈有協議,除雲家外清漪園所產的生藥不得對外銷售,所以他根本沒辦法獨立從江雲漪手上購到生藥。
“江子豐爲什麼找你,他想跟你合作什麼?”
能讓柳成這麼一個大奸商放棄的合作不是風險過大柳成怕承擔不起,就是江子豐給柳成的條件誘惑太小。
現在柳成找她談合作,那她就有必要問清楚一些事!何況她對江子豐在京都一切空白,卻並不代表着她不知道江子豐是誰的人。
她收拾掉辛長貴時,就已經考慮到京都之後,可能會惹上誠王!但她來京都這麼久,也就從柳成這邊知道那些流言是江子豐放出去的。
而誠王府雖然給她下了貼,卻沒有表現出惡意。如今江子豐找上柳成一定是受誠王指使,那誠王找上柳成到底想幹什麼?
她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嗜好,可她必須知己知彼!她對誠王瞭解太少,若在京都跟誠王府對上,對她是百害而無一利。
這種事她可不會幹,那就只能儘量從其它地方找出能制衡誠王的事了!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能泄漏出去,說這事是我說的。”
柳成皺了皺眉,他不跟誠王合作是因爲江子豐說的那事他要冒極大的風險,若不是他想的那樣,他倒是可以合作,但若真是他想的那樣,到時成柳家將屹立京都不倒,可若敗了,柳家就完了。
他便是再不折手段,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家族當賭注!
“我想我的信用度應該比你高了不止一點點。”
江雲漪不過是想多挖一些誠王府的內幕罷了,只要柳成跟他合作,只要誠王做的事不會影響到她,那她自然會守口如瓶。
跟她比信譽,相信整個大周沒有比她更講信譽的商人了!再說任何人都有資格跟她講信譽,柳成可沒這個資格。
柳成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爲利可以不擇手段的。她問這個除了要防誠王一手,自然也有防柳成的意思。
“江子豐要我幫誠王儲備藥材和糧草!”
柳成沉吟了半晌,把江子豐約他說的內容說一半留一半講給江雲漪聽。誠王本身也有產業,產業中就有幾家藥鋪,誠王府跟柳家訂生藥,他還是能理解的。
但誠王沒事要他幫忙儲備糧草做什麼?柳成不敢想,所以他不敢輕易答應江子豐的合作。
“什麼!?”
江雲漪聽到這話猛然就想起了端木陽抄了辛長貴的家時,從私宅中抄了兵工廠。但這事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上頭都沒反應只能說明誠王已經爲自己洗脫了嫌疑。
現在誠王又讓江子豐找柳成談這樣的合作,這個誠王到底想幹什麼?
“雲漪,做人有時侯糊塗一點比較好。”
柳成看着江雲漪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也猜到了什麼,但他柳家即使有人在外從商,但也有人在京爲官,這樣的事沒有充分的證據那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何況誠王敢這麼明目張膽讓江子豐來找他合作,那肯定是有萬全之策!猜到的人不說破纔是真聰明!
“那如果我讓你跟誠王合作呢?”
江雲漪微微眯了眯眼,她還真不信誠王做了那麼多事,皇帝都不防備他。若真的都不防備,那就只能說誠王的心機夠深,深到皇帝能這麼信任他!
既然誠王會找柳成合作,若柳成不同意,那他一定會找別人。與其不知道誠王去找某個她不知底細的,那還不如讓他找柳成。
“什麼!?”
這一次輪到柳成驚掉了,但他還是認真的聽完了江雲漪的話,最後皺着眉頭應了下來。
二人分開時,柳成還有些愣,最終還是笑着搖搖頭回了柳府。
江府。
“大姐,你回來了?沈老夫人和沈大哥已經在裡廳等你很久了!”
江雲漪剛剛回來,江小小就跑過來,讓她趕緊到裡廳去,今兒一大早沈老夫人和沈天明就下了貼子過來拜訪,指明要見江雲漪。
想起那一日碰到沈天明的情景,江小小對沈老夫人和沈天明主動過來找江雲漪,就覺得特別奇怪。
“沈老夫人和沈大哥等了我一個早上?”
江雲漪的反應和江小小差不多,她本來是要找機會去沈府一趟的。不想沈老夫人和沈天明倒是先找上了她。
“是啊,姐,你快去看看吧。”
江小小點點頭,她總覺得沈老夫人和沈天明這一次來訪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到底哪裡怪。
“雲漪!”
待客廳這邊江大林和姚芳華看到江雲漪過來忙起身打了招呼,而沈老夫人和沈天明也同樣起了身。
“雲漪,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沈老夫人看着江雲漪神色微微一緊,沉吟了許久才說出話來。她本來要把那個秘密一直爛在肚子裡的,可是聽到傳言之後,她卻不得不找上門來。
沒想到沈家舉家搬來京都,最終還是要把那個秘密說出來!
“你們全都下去吧,我也正有事要跟沈老夫人好好談談。”
江雲漪看着沈老夫人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一次興許不必她開口,沈老夫人就會把她知道全告訴她。
這世上除了劉氏,估計也只有沈老夫人才知道有關她身世的秘密吧。她以前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世有什麼問題,即使江大林告訴她,她並非她的親生閨女是地,她也沒有往那方面想。
可是當初他們家與沈家交換的信物,卻讓她產生懷疑。劉氏她到底知不知道那個玉佩的秘密,若是知道她又爲何要把玉佩寄放在沈家?
對,是寄放,而不是交換!一個小小的農家院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貴重的玉佩!雖然那樣的玉佩沈家也是不配擁有的,可至少沒人知道那玉佩來自皇家。
現在沈老夫人終於肯把有關玉佩的事告訴她了麼?江雲漪抿緊了脣,心中有些忐忑。
江大林和姚芳華對視一眼,連同客廳的其它人全數退了出去。
“我今兒來是要把一個藏在我心中十幾年的秘密告訴你。我知道你爹應該告訴你,你並不是江家的閨女了。其實我想說的是你的親生母親並不是劉氏,她只是你的養母!”
沈老夫人似乎在斟酌着要如何把這件事說出來。只是當她說出劉氏並非江雲漪的生母時,雙手下意識要握了一起。
她曾經發過誓永遠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可是現在到了不得不說的時侯,她並沒有如釋重負,反而更加憂心忡忡。
“他們都不是我親生父母,那我親生父母是誰?”
江雲漪的心微微一緊,其實她對劉氏的印象雖然很模糊,但還是有印象的。印象中的劉氏是一個很知書達理的女子,正是因爲這份知書達理,讓江雲漪認定劉氏孃親一定不是一般人。
可是她怎麼也沒料到,劉氏竟然不是她的生母!難道前世今生她都擺脫不了自己孤兒的命運?
前世她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曾經發過誓有一天一定要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問問他們,爲什麼要拋棄她!
可等她有了能力,去尋找他們時,才知道他們已經過世了!這一世她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發家致富上,本以爲她的努力全是爲了她的家人。
現在看來江家每個人竟然跟她沒有半絲血緣,甚至連劉氏都不是她的生母!
“這個圖紙是原先劉氏交給我們家保管的信物,也是江沈兩家交換的成婚信物。你爹來沈家退親的時侯,要求交出這個信物,但那時信物已經不在沈家了!
沈家花費重金尋找信物的下落,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我曾經幾次上你家都想把你和天明的婚事定下來。
可是一直沒有找到信物沒有當面提出來!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你仔細看看這個圖紙,猜猜這樣的東西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沈老夫人並沒有馬上告訴江雲漪答案,而是將一張畫着當初江家交給他們沈家的那塊玉佩圖紙拿了出來。
玉佩和婚書丟失的時侯她曾經萬分的擔心,那時她本想秘密派人到豐澤屯打聽有沒有人拿着玉佩和婚書找到江家去。
可最後她還是打消了念頭,因爲她害怕,害怕有人知道這個秘密。然後故意偷了玉佩和婚書就是要引她把人帶到江家,找到江雲漪。
十多年來她從來不提江沈兩家的婚約,除了要保護江雲漪的安全外,就是不想讓偷了玉佩和婚書的人通過沈家查到江雲漪身上。
只是她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個被她扔在山溝溝長大的孩子會這般的有出息,這般的有才華。
然後利用她的這些優勢打出了一片江山,還偏偏認識了端木陽!沈老夫人想了很久,也想不通這兩個毫不相干的人怎麼就認識了,怎麼就被賜了婚?
先前她是聽說端木陽跟江雲漪關係匪淺,可那個時侯她並沒有想過他們兩個人會有在一起的一天!
“我知道那個玉佩是皇家的東西,而紫羅繞雲龍只有皇室的核心人員才能擁有。雲老夫人你就不要拐彎抹角了,直接告訴我實情吧!”
江雲漪說着就將貼身放在身上的那塊玉佩拿出來放在沈老夫人面前,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聽一聽沈老夫人藏了十幾年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沈老夫人明顯是知道這玉佩來歷的,現在這麼問不過是想要由她自己慢慢地去揭開謎底罷了!
“這玉佩是先皇后的遺物!是當年皇后娘娘在逃出宮門時,臨死前留下交給小公主唯一的遺物!”
沈老夫人暗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這塊玉佩的來歷告訴了江雲漪。當年皇后娘娘身懷六甲,卻遭人追殺,身邊的護衛爲保護她一個一個全喪了命,待皇后娘娘竭力生下小公子後就已經沒有了力氣。
“不!不可能!沈老夫人這樣的玩笑實在太大了!若事實真的這樣,我怎麼可能在農家長大?”
江雲漪未等沈老夫人說完就打斷了她。這實在太荒謬了,一個皇家公主,還是皇家的長公主,成爲一個農家少女?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沈老夫人的說法看似無懈可擊,實則到處都是破綻。她根本不可能去相信這樣的謊言!
“我何必拿這麼大的事情欺騙你?皇后娘娘的母親沈氏是當年沈家的嫡脈,我們沈家原本也是世居京都,是後來才移居浣州的。
你以爲皇上爲什麼會納素素爲妃,若沒有這層關係,你認爲素素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被封爲憐妃麼?
至於把你交給劉氏是因爲她是皇后娘娘的親信,皇后娘娘給她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保護你長大。
你的一切我們是無權過問的。那張婚書之所以男方的名字是空白的,只因你的身份貴重,我們無權替你作主。
而皇后娘娘臨終的遺願就是在你及笄之後,由沈家的嫡系子弟迎你進門,讓沈家來護你一世。”
沈老夫人知道這樣的事確實很難讓人相信,可這就是事實。她一直隱瞞到現在,不過是受先皇后之託,不準把江雲漪的身世公佈於衆罷了。
只是沈素素被封妃實在出乎她的意料,更讓她難以意料的是皇上對沈素素的寵愛。
要不然她又怎麼舉家搬回京都,卻不願驚動當地豪紳?只因聖命難違!他們是奉召搬遷的。
“我還是不信,這太荒謬了!”
江雲漪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答案,她千想萬想,甚至連劉氏是逃出宮中的宮女都想到了,卻怎麼也沒想到結果會這個樣子的。
原本她這個玉佩的來歷就是將來有可能因這塊玉佩發生什麼變故,可是沒想到確實是有變故,但這個變故實在太讓她以接受了!
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她從一個農家女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極爲不易,莫不成還能搖身一變成爲大周最尊貴的長公主麼?
“如果你不信,可以拿着這塊玉去見皇上。這玉是皇上當年送給皇后娘娘的定情之物,每一個皇室子弟都會有這樣一塊玉佩,但皇上送給皇后的這一塊卻是天然的玉石形成的圖案,整個皇族獨一無二!”
事到如今沈老夫人已經不想再隱瞞下去,以前之所以瞞着是皇后娘娘有言有在先,但現在她已經不得不說出來。
如果不說出來,難道要讓這個錯誤一直延續下去?如果她不知道或許還能裝聾作啞,但她已經知道了,若沒有去阻止,那她以後還有何顏面去見皇后娘娘?
既然已經把秘密說出來,那她就務必要讓江雲漪認祖歸宗,得到她本應該擁有的一切!
這個孩子已經受了那麼多的苦,吃了那麼多的罪,她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犯錯而不去制止?
“不!不可能!”
江雲漪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有這樣驚天的身世,此刻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完全理不出一個思緒來。
如果這事是真的,爲什麼沈老夫人會忍到現在才告訴她真相?如果這事是真的,那當年皇后爲什麼會遭人追殺,還一路逃到了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