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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第一個承受不住日曬和疲勞的人終於出現了,但這個人卻不是大家預料中的韓度年,而是四人中個頭最大的那個。
幾乎是毫無預兆的,本來還站得筆直的大高個突然間就“砰”得一聲往前栽去,嚇得站在他身旁的人也險些倒了。
而這時候,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只度過了不到一半,等時間真的推移到一半的位置時,剩下三人的臉上都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渾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溼了,雙腿更是控制不住地一直抖個不停。
這次的扎馬步之爭,只要小年能堅持到其中兩人倒下之後再倒下,便算是他贏了,畢竟上午的比試他已經贏了兩場,下午只需再贏兩場便算是贏了。
但相應的,如果他先其中兩個人倒下,那麼便這次的比試便只算是平手,之後究竟該怎麼定論還是未可知。
所以此刻剩下的兩位對手,都在努力斜眼看向小年,咬牙堅持着,希望自己能在小年倒下之後再倒下,只可惜小年看似瘦弱卻彷彿一顆屹立不倒的青松,就算早就有些搖擺,卻總是重新筆直起來。
直到其中一人終於堅持不下去了,在喘着氣大呼一聲“我不行了”後,整個人直接癱倒在地,也是在下一刻,小年動作緩慢地直起了腿,輕呼出一口濁氣:“我也不行了。”
見狀,先前倒地那人頓時哭天搶地,早知道韓度年這麼快就堅持不下去了,他就該再堅持一會兒啊!
只是他卻不知道若是他剛剛沒有放棄,小年也會繼續堅持下去,就算再累,就算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他還是會堅持下去。
眼下小年雖然已經放棄了,但他畢竟是在那兩人倒下之後才倒下,再算上上午贏的那兩場,所以眼下的情況便是小年不戰而勝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有人鬆了口氣,但也有人表示不甘心,尤其是隻比小年早趴下片刻的那人:“朱院長,這樣就直接定了勝負,是否有些不公平?畢竟我們同韓度年都還沒有真正交過手呢。”
“若是這個人的話或許還有資格說這番話,但是你一個連扎馬步都比不上小年的人,又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朱院長瞥了眼堅持到最後的少年,又看了眼剛剛開口那人,目光裡滿是毫不掩飾的不屑,“別說什麼你只是比小年早倒下一瞬而已,一瞬間的功夫,已經可以決定人的生死了。”
朱院長後面的話直接把這人的話給堵死了,使得他只能臉紅脖子粗地站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倒是堅持到最後的那人走上前先是行了禮,然後聲音洪亮地道:“院長,學生心中十分佩服韓度年的堅毅,也知曉現在他已經贏了今日的比試,只是學生實在很想與他切磋一二,不知可否?”
瞧人家這話說的可就比剛剛那誰好太多了,最要緊的是這人態度真誠,確實是真心想要和小年切磋一下,而非爲了比個勝負。
朱院長將這人打量一番後,轉頭看向仍臉色漲紅的小年,直接把決定權交給了他:“你覺得呢?”
小年呼出幾口氣,呼吸這才漸漸平穩下來,面帶微笑地道:“我也很想與師兄切磋一下,只是眼下我的身子實在有些不適,今日怕是沒有能力與師兄切磋了。”
這話說得讓人挑不出錯來,態度沒得說,內容也無法反駁,尤其是看着小年仍舊漲紅的小臉,任誰也說不出強求的話來。
“如此,便只好改日再說了。”那人頗爲遺憾地嘆了口氣。
“既如此,今日的比試便到此爲止,不知你們可還有什麼話要說?”朱院長目光一掃,象徵性地問道。
其他人倒是都沒什麼話要說,只有出題先生苦着臉道:“下次若再遇到這種事,院長你且莫再找我過來了,這一日的時候,我也能教幾頁書了。”
朱院長只是瞥了他一眼,總結道:“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了,那從今日起,小年便跟着我了。”
聞言,衆人紛紛用羨慕的目光看着小年,誰知朱院長的下一句話便是:“雖說不是我的關門弟子,但既然跟了我,我自然會傾囊相授。”
啥?這都把事情弄得這麼隆重了,竟然只是收一個普通的弟子,騙誰呢?衆人對這話的第一反應,就是院長他老人家一定是在開玩笑。
然另一個當事人卻只是淡定地看了朱院長一眼,然後行禮道:“多謝先生,學生一定竭盡全力,不負先生所望。”
啥啥啥?韓度年這是承認自己只是朱院長的普通弟子了嗎?這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衆人的表情頓時精彩極了,尤其是那幾個之前參加了比試的人,臉上的表情簡直猶如吞了蒼蠅一般。如果早知道朱院長只是打算收韓度年爲普通弟子,他們何苦大張旗鼓地弄出這麼一個比試來?
朱院長絲毫不管衆人的心情和表情如何,直接揮了揮手:“既然比試已經結束了,你們也都各自回去吧,該拿走的東西千萬別落在這兒。”
說完這話,朱院長直接站起身來,看着小年道:“你跟我來一趟吧。”
“是,先生。”小年乖巧地跟在朱院長身後,走進了竹樓,爬上了二樓,來到了二樓的一間廂房前。
朱院長停在門口:“你進去吧。”
小年有些狐疑:“院長不是有事要吩咐學生嗎?”
“我的吩咐就是讓你先一個人進去,放心吧,裡面有人正在等着你呢。”朱院長拍了拍小年的肩膀,說到最後,臉上已經帶上了笑意。
小年有些狐疑地看了朱院長一眼,但還是應了一聲,伸手推開了房門,然後他就看到韓度月正面帶微笑地現在自己的面前。
“姐!?”小年眼睛一亮,聲音裡都帶上了驚喜。
韓度月笑得燦爛,伸手把小年拉了進來:“小年,你今天的表現真的很棒,現在肯定累了吧?快坐下來歇歇,喝杯茶。”
直到被韓度月拉着坐下來了,小年這才完全反應過來,瞪大眼睛問道:“姐、宋大哥,你們是什麼時候開了縣城,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呀?”
韓度月如實說明了情況,有些歉意地道:“我們是昨天到的縣城,之前我聽說你要參加什麼比試,因爲不放心,就和宋凝一起過來了。但是我又擔心會打擾到你,所以纔沒有直接去找你和娘,而是去找了朱院長,小年你不會因爲這個生我的氣吧?”
“怎麼會呢,姐你能和宋大哥一起來看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小年連連搖頭,仍透着紅暈的小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再說了,你們這也都是在爲我考慮,我又怎麼會生氣呢?”
聞言,韓度月大大地鬆了口氣,又開始說起了之前小年精彩的表現,直把小年說得很是不好意思。
等時候差不多了,幾人便同朱院長說了一聲,坐馬車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韓青梅也壓根兒沒想到韓度月和宋凝會來,見到兩人簡直是又驚又喜,一家人坐在正屋裡就開始說起話來。
先是韓青梅詢問了家裡的情況,然後韓度月又詢問了韓青梅和小年來到縣城後的情況,說着說着就說到了之前的比試:“娘,你還不知道小年今天在比試的時候有多厲害吧?我跟你說啊……”
韓度月這一番話說得倒是頗爲慷慨激昂,可韓青梅卻是聽得雲裡霧裡:“小月,你說的這是什麼比試啊?怎麼小年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
“……”韓度月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想到自己之前瞞着小年來鎮上的事兒,看來小年爲了不讓韓青梅擔心,也沒把這件事告訴她。
小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底氣有些不足地道:“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又不重要,所以我就沒和娘說。”
“可我聽小月說的那些話,也不像是小事啊,你怎麼都沒和娘說?你是因爲怕我擔心,所以纔沒和我說的吧?”韓青梅看着小年,雖然沒有指責,但那目光還是讓小年覺得有些心虛。
小年很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娘,我……我確實是不希望你爲我擔心,所以纔沒和你說的,不過我也真的沒覺得這件事有多麼重大。”
“傻孩子,娘這可不是在怪你,只是你纔來到縣城,對縣學裡的同窗可能還不甚瞭解,若是有什麼心事,可不能憋在心裡,”韓青梅伸手揉了揉小年的腦袋,臉上掛着疼惜的笑容,“娘雖然懂的不多,但至少這耳朵還是好使的,你的話娘也願意聽。”
聞言,小年聲音柔軟地叫了一聲“娘”,就直接扎進了韓青梅的懷裡,韓青梅忙伸手抱住了小年,還在他背上拍了拍。
看着面前溫馨的情景,韓度月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這樣的小年和在縣學中那個表現成熟穩重的小年完全不同,但韓度月卻覺得同樣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