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孟夫人來了,寶春也很意外,當時那種情況,不知對方的底細,又不好說什麼,靈機一動就在她的手心裡寫了瓊香苑三個字。
若真是寶春母親親近之人,定會找過來,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找來的這麼快。
寶春與榮錚相攜走進廳堂,周大姑娘和白丁山跟在後面。
孟首領和孟夫人從他們進來時起,目光就直直地釘在了寶春的臉上,沒有離開過。
“小姐?”孟夫人激動異常,蠕動着嘴,“真的是你嗎?”
說着一把就要撲到她的身上。
榮錚走前一步,擋在了媳婦的前面,“她不是你家小姐。”
被擋在前面的孟夫人,癡迷的眼神有些凝滯,“不,不是?那她……”指着寶春與她母親那張六七分相似的臉。
“夫人,你先別激動,有話咱坐下來慢慢說。”孟首領驚愣地看了寶春一眼,又忌憚地看了眼榮錚,將自家夫人拉回到了椅子上坐下,“還請不要見怪,你長的實在跟故人很像……只是……”
寶春坐下來,打斷他,“只是年齡不符。”
他旁邊的孟夫人只是一個勁地瞧着寶春。
“對。”孟首領疑惑地點頭,“我知道你不是她,二十年過去了,容顏不可能一點不變,而你頂多二十幾歲,只不知你跟她什麼關係……”
“她?”寶春悄悄握起拳頭,漫不經心道,“沈君遙嗎?”
話還沒落,夫婦兩人蹭地都站了起來。
“你知道她?她在哪裡?你快告訴我她在那裡?”孟夫人上前拉住了寶春的手。
寶春反問,“兩位跟她又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家小姐啊,出事的時候,她將我送走,卻一個人走了,走時,她說會回來接我,可二十年過去了,沒有一丁點的消息,我等了二十來年,我想,小姐八成是將我忘了……”孟夫人眼含熱淚。
孟首領拿手帕給她擦眼淚,“沈家曾經有恩於我,只是礙於當時情勢微妙,一直都是私下裡來往,大小姐逃難前,把阿雪託付給了我,說是以後會回來,然後就一直音信全無,只不知她現在……”
他們的說辭,跟寶春預想的差不多,她嘆了口氣,“我母親她已經不在了,生下我沒多久就不在了。”
孟首領愣住,“怎,怎麼會這樣?”顯然不願意相信。
她旁邊的孟夫人聽完後,直接暈了過去。
“夫人,夫人。”反應過來的孟首領在人倒下前連忙將人抱住,“你快醒醒,不好,心病又患了……”
孟首領忙着找藥。
寶春上前,“我來吧。”說着掏出針,紮了幾處穴位。
然後,就見孟夫人悠悠醒了過來。
醒來之後,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直往下掉,“她說過要來接我,她爲什麼說話不算話……”
“夫人,夫人,你別激動,你知道你這身子不能激動……”
眼看一口氣又要喘不過來,又要抽過去,寶春當下用針將她扎暈了過去。
孟首領擔心不已,“她身子一直不好,心臟又有病,受不了刺激,這些年一直掛念着她家小姐,全憑藉着信念支撐着,大夫說,不能受刺激,不能大悲大喜,否則……眼下知道她家小姐不在了,悲傷過度,這可如何是好?”
“孟首領不用擔心,她雖有心病,但也不是治不好……”
“你的意思是能治?”孟首領猛地擡頭看向寶春,愣了下,突然大喜,“看你剛纔的架勢,肯定懂醫,只是,真的能看好嗎?很多大夫都看過,宮裡的御醫也看過,都說沒得治,只能養着。”
寶春說,“現在不行,待身體調養個差不多,才能徹底治療。”
孟首領感激地看着寶春,“你真的是大小姐的孩子?你看我這話問的,其實壓根不用問,光看你的長相就錯不了,還有這手好醫術,肯定是大小姐的孩子錯不了,大小姐當年驚才豔豔,她的孩子豈能平庸了?只是大小姐她……”
寶春說,“先讓她到裡面牀上躺着,有些話咱們慢慢說,尤其是當年沈家的事。”
“好。”孟首領將夫人安頓好出來,在椅子上重新落座,看着榮錚,“這位是?”
寶春介紹道,“他是我丈夫,大榮朝鎮榮王府的榮小王爺……”
孟首領聽到這裡,猛抽了一口氣,“大榮的,那個手握重兵的鎮榮王府?”
“正是。”寶春說,“也是這這座瓊香苑的主人。”
寶春的直接攤牌,其實意在向對方展示她的實力,好讓對方知道,她能夠做到什麼地步,畢竟有些事並不只是有決心就能完成的,還要有一定的實力基礎。
孟首領再次激動地站了起來,大呼,“沈家伸冤有望了,我和阿雪足足等了二十幾年,二十幾年,總算是沒白等……沈家實在太冤,太慘烈了……”
“孟首領,你倒是說說當年是怎麼一回事?”周大姑娘催促道。
“叛亂又是怎麼來的?”白丁山也說。
孟首領坐下,回憶當年事情發生的經過,“當年我還只是皇上身邊的一個小小貼身侍衛,那天剛好輪到我值班,皇上正在跟國師下棋,左夫人突然闖進來說,鷹族的人搜查到了沈家謀反的證據……”
“左夫人?韓瀟的母親?”寶春不由問。
孟首領說,“正是她,向皇上呈遞了幾張紙,皇上看了大爲震怒,說沈將軍怪不得主和,原來他跟人家已經勾結在了一起……”
“罵了一通,當下便命國師將沈家的人押回來盤問,當時我在皇上眼皮子下溜不開,只能乾着急,心想,謀反可是大罪,肯定是要經過審訊才能定案,以我對沈家的瞭解,他們不可能謀反,到時定會真想大白,可讓我想不到的是……”
“他們原本就沒打算給沈家辯駁的機會。”榮錚接話說。
孟首領悲痛地點了點頭,“國師大人回來說,沈家知道事情敗露,當場就反了,拒絕羈押,跟國師的人打了起來,最後被他的人全部誅殺。”
周大姑娘氣憤道,“這也太敷衍了,一個憑着幾張紙就去逮捕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大功臣,一個拿着逮捕令卻當誅殺令使,皇上居然還不追究?”
“皇上早就對沈家忌憚了,況且沈家又拿着四大神劍之一的鳳鳴劍,又一再地給他唱反調,說不定他早就想除掉這個心頭之患了。”門外突然傳來尋陽的聲音。
“什麼人?”孟首領猛地拔出了劍。
“自己人。”寶春忙阻止,不管是爲沈家翻案還是四大神劍的事,都少不了尋陽的幫助,所以,她也沒打算瞞着,“公子進來吧。”
尋陽公子被郭匡推着走了進來,旁邊還跟着小傢伙。
孟首領一看到小酒,指着他,意外道,“你不是那個打擂的小孩嗎?你怎麼在這兒?後來我去了幾次,都沒見你,我還找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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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一看到屋內的那人,臉色大變,當下拔腿就要離開,卻被寶春給厲聲喊住,“給我進來。”
小酒只得期期艾艾地蹭了進來。
“打擂?不是說參觀嗎?”榮錚幸災樂禍。
熊孩子朝他老子翻了個白眼,蹭到寶春的身邊,無恥抱住了大腿,“我餓了,我還沒吃早飯呢。”想試圖矇混過關。
“大家都沒吃呢。”榮錚拆臺地來了句。
“他是?”孟首領看看小孩子,再看看寶春。
寶春頭疼道,“這是我兒子,惹事也就算了,竟然還讓人幫着你說謊,還有什麼你不能做的,吃什麼飯,自己找個地兒,領罰去。”
小酒拿溼漉漉的眼睛瞅着寶春,“孃親。”
榮錚咳了聲,“看他那樣子應該知道錯了,要不就算了。”
寶春斜他一眼,“你那隻眼睛看他知道錯了,纔多大就學會撒謊了,他自己撒謊也就算了,他還逼着大人跟他一塊撒謊,包庇他,不管他以後什麼事他做不出來?”
榮錚不敢吭聲了。
小酒見他娘動了肝火,只得找了個盤子,頂在頭上,找了個牆角蹲着。
孟首領好半響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小娃娃,沒惹什麼事,真的,就是那天跟我切磋了一下,不過,你還別說,娃娃的功夫真是好,我自認功夫不錯,都敗給了他,這麼優秀的孩子,疼還來不及呢……”
寶春說,“不只是打擂,關鍵是他還說謊。”
孟首領不忍地看了娃娃一眼。
尋陽看着寶春,“你要爲沈家翻案?”
寶春點頭,“不瞞你說,這次來北烏的確是爲了這件事而來。”
“是要討回個公道,這簡直是誅殺忠良嗎?”周大姑娘語出驚言,“照我看,直接將他們的皇帝殺了算了。”
孟首領震驚地看着她。
尋陽不贊同地看着她,“翻案,面對的可是皇上,幾乎很難成功之外,說不定還會搭進去自己的性命,就是翻了案,那些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復活。”
寶春說,“他們的肉體是不可能復活了,可他們的靈魂將會解脫,頂着謀反的帽子,即使在地下他們也不得安生。”
“對有些人來說,有比生死還看重的東西,比如沈家百年錚錚鐵骨的名聲……”她又朗朗道。
尋陽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內的情緒。
“說的太好了,人爭的無非就是一口氣,我們隱忍了這麼些年爲的是什麼,爲的就是還忠良一個公道,你說怎麼做,我都聽您的。”孟首領向寶春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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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被抓包後還想着矇混過關,都學會了無恥的撒嬌技能了。